簫竹筠懶懶地窩在沙發裏。
這間酒吧的名字叫“藍調”。
雖然是第一次來,但簫竹筠卻很喜歡這裏,因為它並不象其它的酒吧那般裝修得金壁輝煌,而是以藍色為基調,到處是深深淺淺的藍,一如它的名字一般,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還隱隱有一種淡淡的憂鬱。
她嘴角微揚,不得不說,這個酒吧的主人很有格調,也很懂得消費者的心理,這種顏色,這種布置,很有些小資情調,怪不得那些所謂的“白骨精”們一下了班就往這裏跑,競爭太激烈,壓力太大,誰不想在忙碌了一天後能夠放鬆一下呢,也難怪這間酒吧自開張那天起就一直爆滿。
表演還沒有開始,王璐璐在另一邊碰到了朋友,正在和她們閑聊,邵一萍和熊莉去了洗手間補妝,偌大的一個桌子上,隻剩下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
她手裏拿著一杯雞尾酒,雞尾酒底部是搶眼的紅色,上麵卻是白色,紅色與白色之間一條銀線,使得上下兩條線涇渭分明。
將酒杯緩緩舉到眼前,看著那截然不同的兩種顏色,心中不禁暗自嘲諷,或許她的人生就象這杯雞尾酒,吳子榮是紅色,而她則是白色,雖然同在一個酒杯中,卻無論過了多久,也不會混同為一個顏色。
她下意識地甩了甩頭,仿佛要甩去心中的傷感,地球離了誰都不會不轉,沒有吳子榮,她照樣也能活得很好。
“一個人?介不介意我坐一會?”
一個男聲突然響起,聲音並不高,卻有一種穿透力,雖然是在喧鬧的酒吧裏,卻仍然讓人聽得很清楚。
簫竹筠懶得抬頭,象這種搭訕她並不是第一次經曆,雖然一開始很不習慣,但次數多了也就麻木了,用邵一萍的話說,你在這裏來,就是給人家搭訕的。況且這間酒吧的格調算得上是高雅,一般你拒絕了,對方也就會知趣走開。
“對不起,我的朋友一會就回來了。”
可是這一次,簫竹筠說完這句話後,對方卻輕笑了一下,接著,簫竹筠感覺到身邊的沙發一沉,竟是那男子徑自坐了下來。
簫竹筠有點惱怒地抬頭看向對方:“先生,我剛才已經說過,我的朋友一會就回來了。”
那人點頭道:“我知道,我聽到了。”
聽到了你還不走?
簫竹筠有些忿忿地瞪著對方,雖然她視力不錯,但酒吧內的燈光實在昏暗,隻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那人似乎沒有感覺到她不善的目光,反而將桌上的一杯雞尾酒也拿了起來道:“你終於肯把目光從那杯酒上挪開了?我真覺得有點奇怪,這杯酒有什麽特別的嗎?你從十幾分鍾之前就一直在看著它。”
簫竹筠輕輕“哼”了一聲道:“這好象不關你的事吧。”
有句話她並沒有說出口,難道你從十幾分鍾前就一直看著我?
那人卻點了點頭:“本來是不關我的事,隻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來酒吧卻隻是坐著發呆的,難道這間酒吧裏除了這杯酒就沒有別的可以吸引人的地方了嗎?”
簫竹筠又“哼”了一聲,這一次的聲音就顯得不客氣許多了:“這好象也不關你的事。”
那人沉默了一下,忽然笑出聲來:“你說話很有趣。”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道:“不說話的時候也很有趣。”
簫竹筠忿然站了起來:“這位先生,我好象並不認識你,也不是誰的玩具,沒有義務要讓你覺得有趣,如果你再不離開,我就要叫保安了。”
“OK,OK”那人站了起來,聲音裏仍有幾分笑意:“我並沒有惡意,你不要生氣。”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張祖蔭,祖先的祖,樹蔭的蔭。”
他起身的動作很優雅,語氣也似乎很誠懇,但不知道為什麽,簫竹筠卻總覺得有一種本能的反感,總覺得對方是在裝腔作勢。
她忍不住嘲諷道:“我還以為是二世祖的祖呢。”
張祖蔭“哈”地笑了一聲道:“你這樣說也不錯,我家……”
“阿祖?”一個驚喜的聲音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簫竹筠心中輕歎,又懶懶地窩回了沙發中。
原來是邵一萍的金龜啊,她的眼光可真是不怎麽樣。不過話說回來了,她的眼光一向都不怎麽樣。
“阿祖,你不是說今晚有事嗎?”
邵一萍幾乎是小跑著過來,簫竹筠相信,如果不是為了保持所謂的“淑女形象”,她的速度一定會更快。
張祖蔭聳聳肩:“客戶臨時有事,所以約會取消了。”
“哦”邵一萍喜上眉梢,她熟練地將手挽進他的臂彎中:“那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不等張祖萌回答,她已經笑了起來:“對了,我倒忘了,這間酒吧原本就是你開的嘛。”
這間酒吧是他開的?
簫竹筠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卻見張祖萌也正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簫竹筠撇撇嘴,別開了頭,酒吧是他開的不等於也是他設計的,頂多證明他選了一個好設計師。
熊莉和王璐璐已經回到座位上,看到張祖蔭,紛紛對邵一萍擠眉弄眼:“一萍,不跟我們介紹一下嗎?”
還沒等邵一萍開口,張祖蔭已道:“張祖蔭。”
他看了眼簫竹筠,笑道:“二世祖的祖,樹蔭的蔭。”
簫竹筠裝作沒有聽見。
熊莉和王璐璐對視一眼,笑了起來:“王先生真是幽默。”
邵一萍道:“她們幾個都是我的好姐妹,熊莉、王璐璐,簫竹筠。”
張祖蔭笑得意味深長:“很高興認識幾位漂亮的女士。”
雖然簫竹筠下意識地認為張祖蔭是個危險人物,但不可否認,這個男人對於交際的確有獨特的魅力。雖然是四女一男,但氣氛仍然十分融洽,幾乎讓人感覺不到誰受到了冷落。
簫竹筠冷眼旁觀,邵一萍固然是在那裏百媚橫生,便連熊莉和王璐璐也不自覺地表現得格外溫柔。
“簫小姐覺得這間酒吧的環境怎麽樣?”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他還是邵一萍的朋友。
簫竹筠淡淡道:“很小資。”
“小資?”張祖蔭笑了起來:“簫小姐這個說法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也很貼切,不枉我當初費了那麽大的功夫。”
簫竹筠訝然看著他。
邵一萍不無驕傲地道:“簫姐你不知道吧,這間酒吧可是阿祖自己設計的呢。”
“王先生是學設計的?”熊莉好奇地問道。
“不是,隻是個人愛好而矣。”
“隻是個人愛好就這麽厲害啊。”王璐璐一臉佩服。
張祖蔭微笑道:“哪裏,隻是當初考慮到這個地段比較適合上班族,正如簫小姐所說,希望給人一種小資的感覺,讓大家可以舒緩一下工作壓力。”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電話卻響了,他拿起電話看了看,沒有接,抬起頭來對大家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有個朋友找我,我要先離開了。”
邵一萍嘟起嘴:“才剛來就要走?”
張祖蔭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生意人就是這樣的,你們繼續玩吧,晚點我打電話你。”
張祖蔭剛一離開,桌邊幾人就嘰嘰喳喳地鬧開了。
“哇,一萍你運氣不錯啊,這一個又帥又有錢,最主要的是,還這麽溫柔,你釣了這麽久的金龜,就這一個最讓人滿意啦。”
簫竹筠詫異地看著王璐璐:“我記得你好象是近視眼吧,這麽昏暗的燈光,你怎麽看得出他是極品的帥哥?”
“哎簫姐,這你就不懂了吧,帥哥不是看的,是感覺出來的。”
簫竹筠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默默坐回了原位。
雖然與她們年齡相仿,但她卻覺得自己已經老了,老得已經不明白她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