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他愛我由來以久
?回到濱海別墅後，顧傾城帶我到了二樓，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個小小的相框，交到我手裏。
我捧著仔細一看，這不是小時候的我嗎？話說我年幼時長得可真漂亮啊，長長的馬尾。白白的小臉，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天生自帶亮晶晶的光芒，嘴巴小小紅紅的，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可惜，現在越長越瞎了，遠不如小時候那般水靈、細嫩。
看了一會，抬頭問顧傾城：“你向老程，不，你向我媽要的這張照片？還特意帶到這裏來？是要向我表忠心嗎？不用表，我知道你愛我愛得深沉，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顧傾城笑道：“嗯，裝。繼續裝。”
我一臉納悶啊，我哪裏有裝？
顧傾城又笑道：“這就是你上次看到的相框，因為先前你有孕在身，醫生說不能受刺激，所以我就先放起來了。現在拿來給你看，滿足你的好奇心。”
我轉了轉眼睛，疑惑的問道：“這麽說，你真的從小就認識我？那你還我們第一次在恒景大酒店認識的時候，你還對我做那種不軌之事？你這不是坑熟兒嗎？都這麽熟了，你怎麽下得了手？”
顧傾城微微有些無奈的回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應該是你，主動對我做了不軌之事。”
他說的是事實。我無言以對。
顧傾城說道：“事到如今，也應該讓你知道事情真相了，方才那個柳阿姨，就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就是兮兮，白若兮。”
我一頭霧水啊。
腦子一時反應不過來，許久之後，才開口問顧傾城：“你，你是不是在編故事？我媽是程梅，怎麽可能是方才那個柳阿姨？程梅那麽疼我。怎麽可能不是我親媽？剛才，那個怪阿姨已經親口否認了我。還有，白若兮是什麽鬼？聽名字就好嬌弱，哪有艾希這名字大大方方的好聽？”
顧傾城慢慢走近，雙手放到我的肩膀上，黑眸定定的看著我說道：“艾希，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事情真相，所以直到此時，我才打算告訴你。先前，見你和現在的父母生活得挺好，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
我突然大聲打斷他的話，情緒激動的說道：“那就永遠不要告訴我，本來生活得挺好的，突然又出來個親生母親。好亂，你還嫌我生活得不夠亂嗎？”說到最後，觸景生情的又想到了最近這一兩年的經曆，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顧傾城伸手替我揩去了眼淚，把我緊緊摟到他懷裏低聲安慰道：“有些事情無可避免，你也不小了，應該學會承擔。以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對你情有獨鍾嗎？”
我點了點頭，抬起頭來眼淚汪汪的看向他。
他繼續說道：“第一次在恒景遇見你時，我就覺得你麵熟。雖然你已經不如小時候那般俊俏，個子也長高許多，性格也不如幼時乖巧，但我還是認出了你，你就是當年的那個兮兮。”
我不服啊，反駁道：“你才不如小時候俊俏，不如小時候乖巧，我這麽不堪，那你還喜歡我？腦子進水了？”
顧傾城見我一副沒理也講三分的樣子，突然笑了，笑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可是你卻認不出我來了，也是，當年你還太小。我們倆見最後一麵時，你還不到七周歲。”
聽聞此話，我詫異萬分啊，方才的複雜情緒早已忘了，瞬間被這句“你還不到七周歲”雷得裏焦外嫩，張嘴問道：“大哥，我當時還不到七周歲，而你已經十五了，難道你那時候就開始春情湧動，對我暗許芳心？你也夠早熟的呀？不過十五歲是可以早戀了，但是我還小啊，你這口味也夠重的？戀童癖？嘖嘖嘖，聽起來都好變態！同顧天煦一樣變態。”
顧傾城臉那張清俊的臉上即刻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解釋道：“你不要著急，慢慢聽我講下去。”
說完，走到沙發上坐下，拉我坐到他腿上，低頭看著我的眼睛，慢慢說道：“小時候，你家和我外婆家離得挺近的，大家彼此很熟悉。每年寒、暑假，我都要來外婆家過。小時候的我，性格比較孤傲，不愛理睬人，所以在島城沒什麽朋友，隻有你，天天像個跟屁蟲一樣，粘在我身後，不停的喊我傾城哥哥。嘴巴挺甜的，總是誇我長得帥氣，還說長大了，要嫁給我。”
我立馬開口反駁：“我有那麽早熟，那麽沒羞沒臊嗎？顧傾城，你就可勁兒的編吧，反正我什麽都不記得，你愛怎麽瞎編就怎麽瞎編，我不承認。”
顧傾城輕輕搖了搖頭，笑了笑往下說：“剛開始挺煩你的，後來慢慢就習慣了，如果哪天你沒纏在我身後，還會覺得有些不適應。暑假的一個清晨，我要去海裏遊泳，你也隨我下了海。你從小就在海邊長大，雖然年齡小，但是遊得很好。
我在海裏遊著遊著，遊得一時有些忘乎所以，到了大海深處還不自知，可是腿偏偏在此時抽了筋，我暗叫不好，身體即刻就不聽指揮的往下沉。我奮力掙紮，可是越掙紮身體往下沉得越快。大喊救命，卻沒人能聽到，因為清晨的原因，遊泳的人並不多，且離我都很遠。
就在以為自己快不行了，要命喪大海時，你卻發現了我的反常，快速遊到我身邊，著急的問我：傾城哥哥，你怎麽了？見我隻顧掙紮並不回話，你猜到了原因，用盡全身力氣拖著我往岸上遊。可這兒是深海，離岸邊又很遠，況且我比你重那麽多，沒多久，你就很吃力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倆人都會死掉。
我對你大聲吼，讓你不要管我，自己遊上去。你卻哭著對我說：你不要扔下我一個人不管，你長大了還要嫁給我，如果我現在死了，你長大還能嫁給誰？”
聽到這裏，我的眼淚也隨之流了下來，伸手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對顧傾城說道：“故事聽著挺感人的，你繼續往下編。”役邊腸巴。
顧傾城摸了摸我的頭發，兀自笑了笑說道：“等岸上的人發現我們倆，把我們救上來後，我和你都已經昏迷不醒了，很快被送進了附近醫院搶救。我父親聞訊匆匆趕來，等我醒後，狠狠訓斥了我一番，讓我向你父母道歉，並承諾以後要好好報答你。”
我恍然大悟道：“所以，你現在娶我，其實是為了報當年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就像你父親逼你娶湯若嘉，是因為要報湯若嘉爺爺對他的救命之恩？你們父子倆可真夠情深義重的啊。”
不等他回話，我深深的歎了口氣又說道：“總而言之，你與我在一起不是因為愛我？聽起來好失落，我不想我的感情裏有報恩的成分，我還是喜歡純粹的愛情。”
他眸光閃動，笑著說道：“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和你交往後，就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你事情真相？因為你這腦子一天到晚，總是愛想些沒用的。”
丫還挺了解我的。
他又說道：“從那之後，我就不再煩你了，開始學會疼惜你。我小時候很自負，很少有人能真正走到我心裏，你是除了我母親之外惟一一個。”
我點頭應道：“你現在也很自負。”
顧傾城笑道：“寒假時，我去你家給你送禮物，你家人卻說你被人綁架失蹤了，也報了警，警察一直沒找到。我當時年輕衝動，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像瘋了似的漫無目的的到處找，尋遍了所有你曾經去過的地方，但因為時隔多天，結果可想而知，根本找不到。後來又動用了我父親的關係去找，找了許久，都沒有音訊。
一晃許多年過去了，我已長大成人，而你，應該也在某個地方好好活著吧？最好是活著，我接受不了其他結果。
成年後，總感覺心裏有個地方很空，怎麽也填不滿，當時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直到重新遇到你，我才發覺，心裏空的那處地方是什麽，原來就是你，白若兮。當年小小的你，因為突然離去，不知不覺中，慢慢變成了我心底隱藏的一種執念。執念，你懂嗎？兮兮。”說完，一雙黑眸動情的看向我。
我看著他詢問的目光，噗哧一笑道：“我懂，執念，就是你一直想擁有卻得不到的東西。張愛玲曾說過，男人一生都渴望擁有兩種女人：白玫瑰和紅玫瑰，得不到的白玫瑰就是床前明月光，紅玫瑰就是胸口的朱砂痣。得到了後白玫瑰變成了衣服上的飯粘子，而紅玫瑰則成了牆上的蚊子血。我因為是你久尋不到的那個人，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發酵，就變成了一種執念，也就是張小姐說的床前明月光。隻是，敢問傾城哥哥，時間久了，我會不會變成了你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
顧傾城眉間微緊，問道：“你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理論？”
我鄙夷的說道：“彼此，彼此，你別跟我說什麽執念。我問你，如果當初你在恒景見到我時，我已經長歪了，變得又胖又醜，你還會對我有執念嗎？說白了，你明明就是對我見色起意嘛，現在故意扯這一番大道理。”
顧傾城正色道：“我再強調一遍，當初是你對我，見色起意。”
我瞬間臉紅到了耳朵根，搬起石頭又砸了自己的腳。
便轉移話題道：“你怎麽那麽確定，我就是你要找的白若兮？”
顧傾城說道：“起初我也不相信會這麽巧，因為先前找得那麽辛苦都沒找到，所以就盯著你看了許久，發現果真是你。隻是你卻早已記不得我，名字也換了，換成艾希。回去後，我私下找人調查了你，發現你是被父母收養的，來源卻未知。隻這一點，我就確定，你就是當年的兮兮。後來我派人來島城取了柳阿姨的頭發，與你的頭發一起，找司法鑒定機構做了DNA鑒定，鑒定結果表明你就是白若兮，證明我當初的猜測沒錯。”
雖然他說了這麽多，我還是覺得有些天方夜譚，不過一時也找不出什麽不合理的地方。
我想了想說道：“可是那怪阿姨，說我不是她的兮兒，這又是幾個意思？”
顧傾城回道：“當年，你失蹤後許久都未找到，柳阿姨一時接受不了，加上她的性格本身就沉靜，有些想不開，就憂鬱成疾。後來又意外懷孕，可腹中胎兒卻因為各種原因導致流產，雙重打擊下，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腦子時不時的會有些迷糊，記性也不太好。更何況，你現在和當年也有些變化，一時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這解釋也合情合理，我又問道：“那我能見見我的親生父親嗎？”
顧傾城回道：“可以，我已經提前與他約好了，你想見，我們現在就去。”
見我不反對，就牽了我的手帶我上車。
沒多久，車子在一處有些古樸的別墅區停下，顧傾城隨手從後備箱裏拿出幾個禮盒，同我一起進入了一棟別墅。
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高個子男人，穿了一身藏青色西裝，國字臉，一字濃眉，眼睛挺大的，深邃的雙眼皮，鼻梁高挺，鬢角微微有些發白，眼皮因為太雙，所以眼睛處的細紋就有些多。
一眼看上去，是個挺有風度的老男人，五官與我有幾分相似，我猜這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卻怎麽也喊不出口，一時愣怔在門口。
他也愣了好一會兒，接著臉上便有了欣喜的表情，對我笑了笑。
然後又笑著看向顧傾城，親熱的打招呼道：“傾城，你也來了？你們倆快進來。”
到客廳坐好後，有阿姨端茶上水，沒一會兒，有一個和我親生母親有幾分相像的女人，親熱的坐到我身邊，一臉驚喜的對我說道：“若兮，真的是你？你都長這麽大了？現在變得這麽漂亮了？個子也長這麽高。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你竟然真的還活著，太好了。姨媽好想念你啊，你要是早些回來，我姐也不會”說完伸手去擦眼淚。
是我親生父親的那個男人也坐下來，打斷這個自稱是我姨媽的話，語氣責怪的說道：“若兮第一天回來，你不要哭，多不吉利。”
姨媽立即止住了哭，把手拿開，我笑著看了她一眼，眼圈都沒變色，看樣子剛才是在裝哭。
因為隔了許久，再見就有些生分，氣氛一時尷尬，姨媽沒話找話的說了幾句後，最後留了句：“我去廚房看下張嫂做好菜沒，中午都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啊。”就起身去了廚房。
親生父親示意我喝茶，笑著說道：“若兮，你的事情，傾城已經全部告訴我了，難為你了。以後，你和傾城要好好相處，傾城這孩子從小就對你不錯，你們倆能走到一起，爸爸很欣慰。等明年你們倆大婚時，我和你姨媽去參加你的婚禮。”
我納悶的問道：“為什麽不是和柳，不和我親媽去，而和阿姨去？”
父親有些愧疚的說道：“你媽身體不好，一直住在療養院，期間還發生了一些事，後來我就娶了阿姨，你不要怪罪爸爸。”
我苦笑了道：“我也是今天才得知我的真實身份，以前離開的時候可能太小，所以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如果傾城不說，我壓根啥都不知道，又有什麽權利怪罪您呢？”
父親笑道：“好孩子，去見過你媽了嗎？”
我點了點頭道：“見過，可是她認不出我了。”
父親神情有些抑鬱的說：“是我不好，沒照顧好她，害得她病情越來越嚴重，等她恢複恢複，你再去找她，多去幾次，估計她就能認出你了，畢竟血濃於水。”
說了一會兒閑話，吃過午飯後，顧傾城就帶我回了霖城，路上告訴我，以後如果想親生父親、母親了，就經常來看看他們，反正離得也不太遠。
我木然的點了點頭。
今天應該是我此生過得最漫長的一天吧，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是雲裏霧裏的感覺。
回霖城後，顧傾城把我送到了顧家山莊，我帶了天曦，便開車去了江東區我媽家。
我媽看到曦兒後，一把抱過去，不停的親他吻他，逗得天曦咯咯笑個不停，我媽也是，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
我看著我媽那開心的樣子，又想了想今天才剛見過的親生母親，鼻子禁不住一酸，還是覺得程梅同誌最親最可愛。
隻是，要不要讓她知道，我已經知道事情真相了？如果老程同誌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吧？畢竟她那麽疼我，比親生母親還愛我。
如果我媽像李蘇養母那樣不疼我，還好說，可她對我這麽好，我現在都無法開口問她當年是如何收養的我。
老程抱著天曦親熱了一會兒後，又遞了玩具讓他自己去玩，就坐到我身邊來跟我說話，我突然就矯情的撲倒在她懷裏窩了好一會兒，我媽也親熱的抱著我，像小時候那樣，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問道：“又和小顧鬧別扭了？”
我心頭一熱，急忙搖頭道：“沒有，就是想讓你抱我一會兒。”
把身子重新坐正好，我笑著問我媽：“媽，你說我長得像誰？像你年輕的時候嗎？”
我媽一拍大腿笑著說道：“當然了，你媽年輕的時候老漂亮了，你能長成現在這樣，都是媽的遺傳基因好。”說完就去臥室翻找相冊。
找出來遞給我看，我翻了翻，我媽年輕的時候確實長得不賴，個高腿長的，可惜現在胖了，臉都沒型了，一胖毀所有，難得我爸還一點兒都不嫌棄她。
我仔細看了看照片上她年輕時候的五官，與我也有那麽兩三分相似，難道人與人生活久了，天天吃同樣的飯，也會長得相像？所以才會有夫妻相之說吧？
又翻了老一會，卻隻找到我當年七、八歲之後的相片，沒找到再小時候的，看樣子顧傾城說的是真的。
就抬頭問我媽：“怎麽沒有我很小時候的照片呢？人家都有百天照啥的，天曦都有，我卻沒有。”
我媽臉色微微變了變，接著眯起眼睛笑道：“你忘了？先前咱們不是搬過一次家嗎？把你小時候的照片都弄丟了，媽對不起你，沒給你留住。”
我聽了心裏卻各種酸澀，老程同誌真的是太愛我了，竭力為我塑造一個溫馨完美的家，怎麽辦，她這麽善良，我更問不出口了。
從我媽家出來後，開車又回了山莊，把天曦交給奶媽帶。
我打電話約了李蘇，兩人找了間安靜的小咖啡館，我慢慢向她傾訴我的故事。
李蘇聽我說完後，大吃一驚啊，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連聲問道：“艾希，你沒搞錯吧？你爸媽對你那麽好，怎麽可能不是你親生父母？怪不得我總覺得和你親近，原來咱倆是同病相憐。隻是為什麽同為養母，你媽就那麽疼你，而我媽卻不疼我？不公平，不公平啊，同人不同命，我的命怎麽就這麽慘呢？”說到最後不停的搖頭歎氣。
我也搖頭道：“我寧願不知道這個事情的真相，感覺知道了後，反而更煩惱了。現在回去見我媽，總覺得別別扭扭，很奇怪的感覺。親生父母那邊，也挺生疏的，一點兒都沒有親情的感覺。”
惟一的好處就是知道了，我是顧傾城的執念，他愛我由來以久。
李蘇白了我一眼，說道：“艾希，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如果你在我這樣的家庭環境下，就會覺得是一種解脫。我現在想和我親媽去廣州，這邊和張中華先不離婚，隻說去玩一段時間。如果到了廣州後，還忘不了他的話，就再回來。如果忘記了，就和他離婚，畢竟我還年輕，以後的人生還長著呢。”
我笑道：“我懂你，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你挺會盤算的。”
同李蘇說完後，感覺心裏輕鬆多了，兩人又閑聊了會兒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