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同意寫書

又是幾天沒看到輝上網了,我有些及不可待,恨不得馬上到他住的地方去看望他。幾次找出他留給我的號碼想撥打,我又都放棄了。還是從QQ上聯係好了再說吧,我在努力地克製著自己,心裏不停地對自己說:不能急,輝現在很傷心,因為他要靜下心來回憶過去歡樂和悲傷的點點滴滴,不要觸動他已經脆弱和敏感的心海。

好容易看到他上網了,我很激動,馬上問道:“北京很冷嗎?看到你空間裏留言說北京停暖了真冷啊。”

“是,陰冷。”

“看你住的房子也不是太好,窗戶那麽小,還是陰麵的房子。”

“太好的房子咱住不起啊,就這樣的房子還每月3000塊租金,北京什麽都貴,真黑,不過能住上這樣的房子我已經知足了。”

“這幾天心情好一些嗎?”

“還是不太好,不過我在我哥墳前和我哥說了你要把我們的故事寫書的事。當時風很大,打火機可以說根本沒辦法打著火。我和我哥說:哥,如果我三次打火點香的時候,都點不著,那就說明你不同意我公布這段故事,如果三次中我有一次把香點著了,說明你同意了我們寫書。第一次風很大,打火機剛打著火,風就給吹滅了;第二次又是;第三次打火的時候風一下子就駐了,我很容易就把火打著了,我心頭略過一絲傷感,我真沒想到我和我哥這一輩子的故事是這樣傷感,是這樣的結果,會由我來和你一塊把它寫成書。那個時候我們全是快樂,根本沒想過未來會是這樣。我把香點燃後顫抖地和我哥說:哥,你真同意讓我們寫書了?真得讓我們把這段故事公布於眾?我似乎看到我哥在點頭,止不住的淚水又流下來。我知道我哥怕我過的太苦、太壓抑了,讓我說出來過去的往事可能心裏好受一些,所以他同意我把故事寫出來。他一定也在猶豫,為什麽前兩次打火機都打不著火,一定是不想讓我寫,如果他還活著,即使心裏在苦他也不會讓我寫出來。最後我告訴我哥,在我沒有告訴作者我們叫什麽名字的情況下,他起的小說主人名字竟然和我們倆的名字相吻合,這是天意,一定是天意。我還告訴我哥,等書寫好了第一個給他看。”

每次和輝對話心裏總是酸酸的,都會感動我,說不上這是為什麽。通過我們這幾次對話,我最初的創作激情在逐漸被消磨掉,書到底怎麽往下寫,我心裏沒底了。我真害怕由於自己文學功底淺,無法全釋這段淒美的愛情故事,褻瀆了他們這段純真的情感。

“我曾經看到你小說裏寫過林清泫講的故事,說任何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的一切都會發生改變,包括人的情感,變成對昨日的冷冷嘲笑。那我問你:心,真的可以負的起十年的思念嗎?淚,真的可以流走滿腹的憂傷嗎?人真得可以做的到堅強嗎?時空真的可以讓人分開嗎?如果可以,為何思念總不能一刻停息呢?無數個輾轉的夜我所惦念的人兒,為什麽卻遠隔時空頻頻走進我腦海?”

看到他像指責又像詢問式的寫了那麽多個為什麽,我的心潮在起伏著。輝一定有太多的沉痛讓他無法化解,才會向我提出這麽多為什麽,因為他心中有了這麽多個為什麽,讓他活的沉重而壓抑。他走不出讓他悲傷的日子,忘不了讓他幸福的時光。

我寫道:“如果眼淚可以承載心的傷感,就像撕心裂肺的離別,你應該讓它盡情暢快的流出來;如果心是淚的海,能夠淹沒痛徹骨髓的情懷,你應該讓它盡情的澎湃。”

他寫道:“隻是當離別的時刻到來,即便強忍心痛,眼淚依舊不爭氣的流下來。”

“每個人都有不願意說來出的痛心故事,不要讓自己活在過去的陰影中。我寫的小說你看過,感動了那麽多人,同樣書裏兩位主人也是經曆了生死離別的折磨和無奈的痛心,人經過磨礪在成長。你哥已經去了這麽多年了,你還要走好你人生未來的每一步路,這樣你哥才會高興,否則九泉之下看到你的狀態他會痛心的。”

“說真心的我看不到什麽未來,我能有什麽未來,我們這樣性趣向的人,本身就生活在一個壓抑而又無奈的狀態下,隻能是活一天算一天,因為我的心死了。”

我無言以對,雖然看不到他的臉龐,但我能想像他在流淚。

“我哥的照片給你發過去,你可以放在小說裏。”

“好的。”

我接收他發過來的照片後,急切的打開,是一張穿軍裝的照片。

“照片中的你哥很年輕啊,還是個孩子。”

“也就是二十出頭的照片。”

接著又給發過來一張照片,人很清瘦。“你從這兩張照片選一張放在書的封麵上吧。”

“不好吧,這樣認識你們的人通過照片就可將書裏的人物和你們對上,這樣會都知道你們的故事,還是別放了。”

“實際也無所謂了,他人都去了我還怕什麽?那你看吧,你覺得合適就放,你覺得不合適就別放了。”

“我尊重你的意見,如果你不介意,那我就放到小說封麵,我技術處理一下。”

我細細打量了一下照片,照片上的冬說不上有多帥氣,但長的很秀氣,很耐看。不大的細長眼,真如輝說的很有神。直挺鼻子,濃黑的劍眉,人很清瘦、很精神,難怪輝會喜歡上他。我現在不知道怎麽評價男人醜與美的標準,我曾經把我一篇小說中主人翁的照片作為頭像放在QQ裏。有的讀者說:真好看,怎麽這麽秀氣,我天天抱著他的照片睡覺,每天都要吻他一次。有的說難看死了,根本不像你小說寫的。後來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能是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眼光,不能強求統一。我認為隻要人長的精神,五官搭配組合起來看著順眼,有男子漢氣質,就應該稱為好看。

我討好地誇獎道:“你哥長的很討人喜歡的,我看著照片都有些喜歡上他了,怪不得你能喜歡上他呢,我都有些嫉妒你了,能有這樣一個關心你愛護你,讓你無法忘卻的好哥哥,我想你們一定有很多值得回憶的故事。”

我本想這次談話我把握主動,讓輝進入我安排的談話場景中,讓輝給我講他的故事。可是,突然輝下線了,我的努力又失敗了,我長長地歎了口氣。每當關鍵的時候他就下線,是他太難過、太傷心,不願意觸及他的故事;還是他還沒做好準備,沒有勇氣談他的故事;亦或心裏還不能承受談他的故事。為什麽輝總是這麽躲著我,難道是因為他曾看過我的一部小說後問我:你是同性戀嗎?我玩了一下貓膩說:你猜一猜看。他說: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寫這樣小說的人並非一定是同性戀。是他猜我和他不是同一路人而不相信我?還是我根本就沒有走進他的心海?根本無法走進他的心海,不懂得他心海裏的淚水是什麽滋味。我很苦惱,有時候很想求助讀者幫我想一想辦法。更多的時候我隻能耐心的等待,雖然這樣等待很煎熬,但我必須一點點進入他的情感,讓他接受我。我等待著,等待著他向我娓娓道來那感人肺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