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我吧
六月,一個酷暑過度,也是花草寸長的季節。周身花紅草綠,搖曳生姿,對於唯美主義的三月,此刻實在提不起興致欣賞山坡上的美景。
“你們破,是不是把三界都得罪了。”他不會傻傻的認為,這隻是遺忘跟一隻小僵屍的仇。
遺忘閉目感受吹拂的清風,好像回憶過往不甚愉快的生活,沒有一點表情:“找一人,殺一人,向來是破不變的規律,也正因為我們是三界之外的‘人’,無須遵守天規戒律,隻要完成任務,何必管被殺的人是不是陽壽未盡。一日複一日,完成的任務越多,殺的人也就越多,那群不得返陽的陰魂終於鬧上閻王殿。閻王一怒之下,丟下勾魂令,開始對破實行勾魂。”
三月打了寒顫,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凡人是無法抗拒死亡,終有麵對閻王的一天,那麽破呢,他們即使不死,也有靈魂,當靈魂沒了,一個隻有軀殼的破,與死有何分別。
“我們有很多破,因為修為不夠,沒能躲過閻王的勾魂鎖,現在還在地獄受焚魂之苦。我的修為,算是破中最好的,勾魂鎖幾乎對我無用,這也造成了閻王對我與日俱增的憎恨,巴不得喝我的血,抽我的筋。”
三月怔怔的對著東方升起的明日,如果可以,希望它永遠不要降落,“有黑夜,就有鬼使,你成為凡人的事豈能逃過閻王的耳目,這麽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更不會輕易放過你。”
他們僥幸逃過一晚,不等於一生的幸運,當這萬丈光芒逐漸暗去的時候,又會迎來另一場的鬼魅,一夜又一夜,他們始終是人,又能承受多少這樣逃亡的夜。
難道,遺忘在劫難逃了嗎。
“三月。”遺忘握著身側之人有些僵硬的手,感應到他的害怕,故作輕鬆,“我是一個是死了很多次,都沒有死成功的人,閻王不會這麽容易得手。”
掌中僵硬的手指卷曲成拳,心煩氣噪的三月沒有遺忘隨遇而安的好心態。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遺忘不隻是血肉之軀,而且手無縛雞之力,要取他的命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閻王親自出麵,昨晚的小僵屍就綽綽有餘。
這些時日的相處,他已經放下大師兄,一心一意的去愛遺忘,開始規劃他們幸福的生活,為何途中還要冒出閻王爺,硬生生把他們往絕路上逼近。
不,他不能失去遺忘,不想再去麵對心中那個永遠不回頭的身影。既然他已經選擇了改變命運,不管發生什麽,隻能拚命的朝前,不斷的改變。
“遺忘,你去坡下幫我摘些花來。”平靜了許多的三月,側頭瞭望遠處連綿的花草,有了最後的希望。
從不會拒絕三月的遺忘,也不過問愛人為何要花,起身就去摘花了。
三月眼見遺忘的背影消失在範圍之內,謹慎的找了塊有大石的地方,藏身在大石之後,這才從衣袖內拿出一條紅色的繩子,匆忙的打了個結,乞求著出現的人趕緊出來。
不一會,前方的空間開始扭曲,形成人形高的洞口,裏麵走出一名紅衣馬尾的少年,他打著飽嗝,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皺眉苦臉的樣子。
“紅線,你不舒服嗎?”三月想,不會選錯時間了。
“消化不良啊。”紅線苦逼的靠在大石旁,每走一步,肚子都會襲來漲痛。
“神仙也會消化不良?”
“我中了幽□□的食物咒,才會這樣。”紅線低低的把某人罵了千遍萬遍,才轉到主題上,“你跟遺忘出事了?”
三月頷首,將昨晚的事簡單敘述了遍,希望紅線能夠幫他渡過這次的難關。
聽聞後的紅線苦惱著,“先不說我是三界之內的神,對抗閻王就相當於背叛我頭上的老大。就算我想幫你,依我現在這樣,也幫不了。”
“沒有辦法了嗎?”三月心慌意亂起來。惟一能夠幫他的神都不行,那還有誰可以幫遺忘。
紅線摸了摸肚子,可惜中帶著氣憤:“你要是早幾分鍾,或許我還不會中食物咒,順便把那個幽□□引過來幫你對付閻王,他是遺忘的同伴,不會置之不理。但是現在,不知他跑哪個時空風流快活了。”
逐漸有些心灰意冷的三月,冷冷的坐在了地上。
這就是命嗎,沒有給你多一分,也不會給你少一分。
“你心裏很明白。”紅線撐著肚子,小心的坐在三月旁,“還有一種辦法可以救他,隻是,你不想那件事發生而已。”
“等他成為了破,我們是否也該緣盡了。”紅線說得沒有錯,他一直都知道如何去救遺忘,隻要有玉瓶,眼前什麽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破的緣分我無法測算,你的緣分,要是我推算的沒有錯,不久後便會有新的開始。”
也就是說,他與遺忘真的結束了。
妄想改變命運,奈何命運從未讓他改變過,一路爭取的幸福,也不過是他短暫的奢望,最後還是要放手。
“紅線,天黑之前,幫我取來玉瓶。”心如死灰的感覺,原來是渾身都沒有了溫度,就連自己的心跳都感覺不到。
“你想清楚了?”
“兩情若是長久時,豈在乎朝朝暮暮。”他非常清楚往後的日子,眼睜睜的看著遺忘為了使命,不得不把他推給另一個男人,成全他們彼此相愛,然後再殺了那個他可能會喜歡上的男人。
“不過,我也不會因為救遺忘,而去犧牲另一個人。紅線,我接受你給我安排的姻緣。”
紅線惋歎一句“造化弄人。”就從三月那得到玉瓶的下落,離開了。
遺忘回來的時候,三月重拾心情,麵部強硬的維持著微笑,顫抖的接過遺忘手裏的花,好像有半個世紀那麽長,才編織成了一個漂亮的花環。
“遺忘,你娶我吧。”他把編製好的花環交給遺忘。
“好。”誤以為三月還在為閻王的事而憂心,且過一天是一天。遺忘輕輕的舉著花環,就像進行一種神聖的儀式,戴在三月的頭上。
沒有紅燭,沒有高堂,一切都是這麽的簡陋,這麽的寒酸,卻是他們心中最美的婚禮。
彩蝶為客,繁花為媒,天地為證,都是如此的合乎情意。
三月卸下一身的長袍,露出光滑白皙的肌膚,笑靨迷人的主動吻上遺忘,兩唇相貼,情意益濃。
花草之中,兩具火熱而交纏的身影,忘卻煩憂,忘卻黑夜的來臨,忘卻世俗的禮教,彼此互相留下動情的刻印。
當遺忘進入三月,泛著光澤的紅唇,張口的輕吟換來了緊抿的忍痛。遺忘不敢再動,細細的吻著身下輕蹙的蛾眉,懊惱自己的粗魯,“很痛是嗎,我不做了。”
雪白的玉臂攔上身上男人寬闊的肩背,三月埋首在遺忘的頸側,似乎感覺難以啟齒的地方不像一開始那麽痛了,他才柔情道:“遺忘,我愛你,這麽一點的痛都忍受不住,我還怎麽配說愛你呢。”
“三月。”遺忘動容的吻著唇邊酡紅的臉頰,身下緩緩的開始了最原始的規律。
遺忘,不管時間流逝多久,我的心是否改變,曾經有一個男人,真實的給我留下了最美的幸福。即使我會忘記你,即使我與別人恩愛朝夕,至少,我的身體記住了你。
薄暮冥冥,萬裏無雲的天空,終究刷上了灰色。
穿戴整齊的三月,躺在遺忘的腿上,用手比著西方的落日,“明明沒有我的手大,為何就能照亮整個世界呢。”
坐在地上的遺忘,很不給麵子的笑起來,“你是第一個敢說太陽沒有你大的人。”
“不是嗎?”三月困惑的仰望著似乎比他懂很多的遺忘。
遺忘寵溺的看著對於宇宙係未知的愛人,順著他的話回道:“是不是都不重要,三月,你在我心裏,大過太陽,勝過整個宇宙。”
宇宙是什麽三月不清楚,可他能體會到遺忘話中的真情,他取笑道:“你這人看起來笨拙,有時候還知道變通。”
“我才不笨。”遺忘抗議的捏著三月挺秀的鼻子,語氣又一頓,繞著腿邊的發絲,“我願意做你心中,永遠都是笨笨的遺忘。”
眼眶有些發熱,三月對著即將沉落的紅日,呢喃著臨近的殘酷,“天快黑了。”玉瓶也該出現了,目光投向某處地方,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努力的堆積起笑容,指著前方的大石,扭頭問道:“你猜,那個發著綠光的,是不是寶物。”
大石上有抹小綠點,一閃一閃,想來是紅線依照了約定,帶來了玉瓶,然後又不忍心打擾他們,悄悄的離開了。
“寶物?”遺忘隨著三月的手勢,看不清是何物,卻有些眼熟。他走了過去,沒一會就捧著一直發著綠光的物件跑過來,興奮的告訴三月,“是玉瓶,一定是玉瓶感應到我有危機,回到了這,現在,我感覺流逝的力量全部回來了。三月,我們有救了。”
三月不點破,這個可以給遺忘帶來神力,也能毀滅愛情的寶物,不由讓他好奇起來,當初自己隻顧衣服,也未見過,“給我看一下。”
拿過玉瓶,不過是一隻普通的花瓶,全體白色,個體有些小,裏麵有些沉重,晃一下可以聽到水拍打瓶壁的聲音。三月想,不會是水灌了進去,紅線沒有倒完?他翻身把玉瓶瓶口對地,奇怪著裏麵的水如何也倒不出。
遺忘笑盈盈的望著三月的舉動,好心解答:“破的每一次任務,終究隻是為了收集一滴眼淚,而每一滴眼淚,根據不同情況,可以增加我們一年或者好幾年的修為,因此,瓶中的不是水,是眼淚,也是我所有的修為,怎麽倒得出呢。”
“哦。”三月沒趣的把玉瓶交給遺忘,想要忽視瓶身周圍的綠光,又不得不提醒:“我記得你上次跟我提過,玉瓶出現綠光,說明你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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