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頭腦淪為鏟屎官 不高興身披白大褂-

六月,北京的夏天,這個時候還有什麽比拉上窗簾,空調大開窩在被子裏更舒服的所在呢?但是老天或許就是見不得有人這麽舒服,非得給他找點事幹。

昏暗是最好的掩護,重量級的殺手還在蟄伏,他在等待。精光一閃,目標已經鎖定,刹那間,就是這麽果斷,隻見一團黑色的身影從一米五高的置物櫃一閃而下,向著**的被中人一個猛撲,精準擊中目標後迅速撤退,重新隱匿於黑暗。人類的慘叫他恍若未聞,在角落中閑適地舔著爪子,猶如吹了一下槍口,這是第一次警告。下次碗再空著,他不會客氣。

鄭正從**彈起,又抱著小腿重重倒在**,他左右翻滾了得有半分鍾才緩過來,老媽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他還在止不住地哼哼。

“正正,收拾得怎麽樣了?你這什麽動靜?”

“媽耶,疼死我了,”鄭正又嘶歪了兩聲,胡嚕了一把臉坐起身來,“我睡著睡著覺被人打了!”

“啊?怎麽回事呀到底,誰打你了?”陳婧顯然有些著急了。

罪魁禍首停下了耀武揚威地舔毛,走到床邊開始喵喵地叫,仿佛在說:“正是在下。何如?不服再戰。”

手下敗將也緩過神來了,氣得直瞪眼,但又奈何不得。“是歪歪,大胖貓跳我腿上了,補個覺差點殘廢了。”

電話那頭一陣無情又爽利的笑聲簡直是火上澆油。“可別當著你大姨這麽叫,她最聽不得別人說她家歪歪胖了,你看她把這貓喂得,誒你是不是忘喂它了呀?”

一語驚醒夢中人,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知歪歪者,小姨也。

“還真是。”理虧的一方隻得下地,拖拉著拖鞋去翻翻找找。把手機揚聲器打開,鄭正一邊開罐頭一邊嘟囔:“這是點我呢,可真行。”

陳婧也樂夠了,“行啦,哥倆好好相處吧。你也該醒了,這麽睡時差怎麽倒呀,收拾收拾吧,六點半老誠一鍋和你大姨你姐他們一家一起吃飯別忘了。”

“請您放心,屆時會準點出席。忘了什麽也不能忘了吃呀。”

母子兩人又說了幾句沒營養的電話算是把電話掛了。

窗簾打開,明媚的日光填滿了不大的一居室。陽光之下,一切都無處遁形,這屋亂得沒樣了。

歪歪整張圓臉埋在食盆了,正在埋頭通吃。鄭正坐在行李箱上看吃播,看著看著上手摸了兩把,歪歪也不在意,他吃飯的時候一貫聚精會神,最是好脾氣。

“餓著你了不好意思,以後我記住了,咱們好好相處吧好嗎?你時不時來這麽一下我小命不保。”回應他的隻有吧唧吧唧地進食聲,討饒之語無人在意。

鄭正簡單衝了個澡,開始收拾屋子。他在英國上大二,回國過暑假,在家還沒坐熱乎就被發配到了這間他姐名下的單身公寓。他正拖著地,手機又響了。

“喂,兒砸!你爹明天到,航班號發你了,記得前來接駕哈。”這不是陳婧女士的合法配偶,而是討人嫌的王康意,鄭正在英國認識的朋友。

“誰是誰爹,你自己坐機場大巴吧。”

“別別別,你是我爹,別這麽不友好嘛,做彼此的天使好嗎。”

鄭正翻了個白眼,心想這人還是這麽沒節操,又想起此人向來無所顧忌,在聚會上就能坦言“還得是母語,叫daddy沒有叫爸爸有感覺嘛。”

兩人商量好了時間,地也墩好了,其實東西也不多,歸置一兩下就差不多了。

“用不用我幫你把你那房子也收拾一下?”鄭正客氣發問。

“那可太感謝你了!密碼這就發你嘿嘿。”王康意毫不客氣。“我們正正太賢惠了,此等佳人怎能無一無靠?待我抵京…”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鄭正會勒令那個酒後矯情症發作,悲傷感慨已經拿著愛的號碼牌等待太久的自己閉嘴。因為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自此之後,為待字閨中的鄭家小公子尋找意中人已經被王婆提上日程。

當啷一聲,歪歪又在搞事情了。貓砂盆翻了。賢良人仰天長歎。

他叫停了王康意的胡言亂語開始捉貓。他想著大姨大老遠回來一趟肯定要來看看親兒子,他得把這個沾著自己排泄物的家夥收拾幹淨了,別耽誤他大姨抱著親。

歪歪知道自己闖了禍,也亂了馬腳,機警的小胖子東逃西竄,它最恨洗澡。

人和貓僵持了半個小時,鄭正出了一身汗才把貓製服塞到航空箱裏麵。他知道自己沒那個金剛鑽給歪歪洗澡,前兩天就看好了附近就有一家寵物中心,他想著先把貓送過去,再回來重新打掃,還得衝個澡。他翻出來一件長袖套上了,又換了件長褲。他看了看自己的狼狽樣子,又戴上了口罩。

歪歪在航空箱裏也不安分,他又壓手,鄭正不敢隻拎著,怕給摔了,一路抱著,到店門口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寵物中心門口站著個白大褂,陽光這麽足,看著白得刺眼,穿白大褂的是個年輕人,正坐在台階上低著頭抽煙。見有人來了他也沒有起身,沒有一點迎客的自覺,直到鄭正開口問:“這能給貓洗澡吧?”因為他突然想到要是寵物診所的話會不會和寵物店不是一回事。白大褂才仿佛剛看見有這麽個大活人靠近似的,抬起眼。這麽一個眼神交錯,鄭正有被帥到,因為這個沒眼力見兒的是個第一眼帥哥。喲,站起來個子還挺高。他好像遊離天外剛靈魂歸位,眉頭微微蹙起,像不滿意被打擾。被帥哥直視鄭正有點緊張,想著自己直接進去就得了唄,做什麽沒話找話呢。但是話頭已經開了,他艱難地抬了抬手中的航空箱,“貓,洗澡。”聲音無力,解釋多餘。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看到了“成蹊寵物中心”下赫然羅列著一行字:“寵物醫療 寄養 護理 美容”。

冷麵白大褂沒吭聲但是高貴的頭顱點了一下,他空著的那隻手幫一人一貓拉開門,對鄭正的道謝也毫無反應。

進了門,一個身著製服的女生倒是很熱情,笑容滿麵地向鄭正打招呼問需要什麽服務,但是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鄭正回答是要給貓洗澡,她詢問是不是第一次來,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詢問要不要辦一張洗澡月卡或者年卡。開卡,注冊一係列操作後,歪歪被抱了出來。到了美女手上歪歪安分了不少,不再扭動肥胖的身軀。店員像抱小孩一樣往上掂了掂,膝蓋借力,好不吃力。“這家夥不輕呢,少說得15斤。”鄭正訕訕道。“是呀,要不要上個稱?”店員聲音帶著試探的笑意,看得出她也很好奇。

鄭正欣然同意。看著歪歪整個攤在體重秤的托盤上,他不厚道地聯想到了聖誕節大餐上那道香噴噴的烤乳豬。

電子屏顯示:9.7KG。屬實把鄭正驚呆了,他指著數字問歪歪:“你有二十斤呀,這狗都沒你沉吧。”

“四舍五入19斤啦。”店員小姐姐居然還在維護小貓的自尊心。鄭正覺得她和大姨肯定投緣。

她捂上小貓的耳朵,小聲解釋:“還屬於小型犬範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