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86女人覆手男人耳畔,嘴角蠕動,她知道,這兩人在商量詭計

此時此刻,她腦子嗡嗡作響,沒有辦法安靜下來將事情仔細捋一捋。

撇開嶽文山出於誰之麵做出這一番陳述,但她早已和嶽文山坦白與四爺的關係,嶽文山此舉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有過與四爺父子決裂的心理準備。

今日溫佩玲一直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眼下也隻在短暫的愕然之後,在長桌對麵抬起眼睛,看了眼四爺的麵目表情。

“四爺……”

深深心緒紛亂,再次喚了聲身邊一動不動隻顧吞雲吐霧的男人蠹。

但男人沒有理她,側臉輪廓無比剛硬,表情冷肅默然。

那端突然又傳來嶽文山含著笑意的蒼老聲音髹:

“深深是在幾月前偶然遇見兆熙的,對他一見傾心,但這孩子性格文靜,並沒有與我透露,直到前不久,她的同學向我提及此事,我才了然,又通過老洪詢問了兆熙的態度,難得的是,他也對深深抱有好感,從頭至尾都願意結下這門親事。”

麵對這已然無法掌控的局麵,深深陷入了難以置信的恐懼當中。

她曾經愛慕洪兆熙的事,在她已經快要淡忘的時候,兩家人全部都已經知道了。

沒再猶豫,起身,拉開椅子,徑直朝那邊走去。

但她剛邁出步子,就聽到身後又有人起身,回身那個瞬間,這個男人高大的身影直接從她眼前閃過,比她更快一步,去了那邊。

……

午後陽光灑下夢幻般的碎金,逆光的男人通體發光,可是又不辨眉目。

在嶽文山尚且還想用麥克風說話前,一隻男性骨節修長的大手突然伸出,將麥克風奪走。

本為嶽文山執著麥克風的嶽月,此時感覺到掌心泛出火辣辣的痛感。

就餐的這塊綠蔭草坪視野開闊,與宴數百位,清風徐徐,美酒佳肴的香氣四麵而起。

在這樣的氛圍場景下,有人看見四爺的麵色鐵青,雙眼中的陰鷙洶湧暴烈,若不是刻意逼自己克製,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各位,事出突然,涉及家務事,我有必要解決一下。今天的生日宴,謝謝你們的光臨,招待不周的地方,改日我再請。”

客套的話用一張麵色鐵青的臉說完,麥克風冒出“茲拉茲拉”的噪音,在座的賓客們紛紛交頭接耳,對四爺那番話,似是不太明白。

深深已站在四爺身後,她看向嶽文山,雙眼晦澀。

“前不久你問我,你給我的感覺很真誠,我坦白了,你說你支持我和他在一起,當時你還握過我的手,讓我以為你真的站在我們這一邊,可是現在你又這樣決定,甚至沒問過我願不願意,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你都沒有權利替我做任何決定。”

空氣窒息,仿佛置身於一處冰窖,即將被注塑、冰封。

嶽文山枯枝般的手握著輪椅扶手,卻瑟瑟發抖,鐵青色的嘴角下,溢出不甚明晰的語句。

深深沒能聽見。

因為在場的賓客們,度過了短暫幾秒的時間,已經陸續起身,帶上隨身物品,向主人告辭。

麵前男人背對她,寬實的背有最緊致分明的線條,身型卻備顯蕭瑟,充滿了敵意。

楚燕西、陸澤安、金亞,他們帶著各自的太太留下,趁著賓客退場時,替四爺招待了幾句,聊表不周到之處。

深深回身,看見身後的椅子,便拉開,坐了下去。

20歲的生日,像一場海上盛開的焰火,很美,卻很短暫,不久後便迎來了海上風暴。

舉目朝前,目視著洪兆琳與洪兆南交頭接耳,女人覆手於男人耳畔,嘴角蠕動,纖細的頸項下袒露出圓潤的鎖骨,男人眼神漂移**,含滿魅惑的微笑,突然之間,與她四目相對。

深深知道,這兩人在商量詭計,於是她麵無表情的看著洪兆南,手指下意識蜷起,十個指尖全體泛白。

在她依靠理智控製自己前,已經起身,朝那邊走去。

不期然輕輕撞到四爺肩膀,他滿含怒容的雙眼淩厲的掃過,轉臉見是她,沒有說話,繼而又轉臉看向嶽文山。

老態的男人呈現大限將至的病態,皮膚的褐黃與鬆老,幾乎快要收了他的命。

四爺低頭,壓製著怒意蓬勃的火氣,問:“你來這麽一出,有什麽意思?讓我不高興,讓我們父子的感情從此破裂?如果這是你的目的,你成功了。”

嶽文山扣住扶手,指甲深深凹陷。

站在輪椅後的嶽月見狀,立刻對四爺道:“爸爸情況不好,你先不要說——”

“你算什麽東西?”

突然,麵前的男人表現出他咄咄逼人的一麵,眼底的漩渦宛如一場黑色風暴,謔意而起的目光直逼嶽月蒼白的臉孔:“爸爸?你憑什麽喊他爸爸?沒記錯,你是洪兆南的老婆,嶽家的事,幾時輪的到你來管了?”

這個男人,一直以好脾氣著稱,很少見到他發火,偶爾為之,也沒說過刺傷別人自尊心的話。

所以此刻,兩家人麵前,嶽月臉麵盡失,羞憤的幾乎抬不起頭。

這番話刺痛了嶽文山的心,他顫巍巍的抬起手,抓住嶽月,於是她沒走成。

溫佩玲看到這一幕,卻覺得嶽月有意如此,做出憤懣轉身的動作,都滿是刻意。

嶽文山抬頭,用盡畢生力氣看待眼前這個充滿憤怒的男人:“為了一個外人,你不顧手足之情,血緣關係才是最親的,嶽名傅啊,你已經這個歲數了,我管不了。”

麵前陰鷙擴張的男人,點頭,笑意直達眼底。

他承認了嶽文山這番話:“你也知道血緣關係是最親的麽?那麽當初,就不應該為了一個外人,傷害跟你最親的人。當然了,我理解你的心情,自己沒做好的,就寄望在下一代身上。我估計你要失望了,我是你兒子,有樣學樣,是不是這個理?”

溫佩玲心裏最苦,但是最苦的歲月已經悄然遠去,她不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麽度過那段灰暗的人生的,也不再記得自己曾經甚至還愛過這個已經病入膏肓的男人。

因果報應。

溫佩玲走上前,一舉不動不顯老態,含滿笑意對嶽月一通打量。

後對嶽文山笑道:“既然你已經認了這個女兒,我自然就把她當自己孩子來疼,兆南是個有能力的男人,又會疼女人,我們月月嫁給他,那是福氣,往後就不要再提離婚什麽的,不吉利,好麽?”

嶽月臉色煞白,仿佛一麵牆紙,還刻意被人剝除了生命。

她做了漂亮的指甲,尖銳的刺入輪椅靠背的皮麵時,傳出來尖銳刺耳的聲音。

“名傅的事,月月就不要操心了,你先回屋,把行李收拾收拾,等下兒和兆南一起回家去。”

溫佩玲溫柔的笑容給人一種母愛的錯覺,撫著嶽月後脊椎的時候,笑道:“瘦了。”

嶽月的眼周呈現濕意,俯低頭,對輪椅中的老人道:“爸。”

嶽文山緊扣扶手,幾乎要將之撕碎,抬高下巴,褐黃的眼珠填滿淚水,以懇求的口吻最後一次對四爺說道:“讓深深跟洪兆熙結婚,算我求你了,嶽先生!”

加重的語氣宣誓著身為父親卻要向兒子低頭的憤懣不平。

但這位嶽先生沒有買賬,亦不動聲色:“不好意思,不行。”

溫佩玲看見不遠處的長桌邊,深深正在和洪兆南交涉。

反觀男人臉上的風輕雲淡笑容可掬,不難猜想深深的臉色應不會太好看。

“佟媽,推老爺回去!”

這一場鬧劇,是誰主導是誰參與演出,溫佩玲心中有數。

佟媽媽就在身後,也懷揣著對嶽月的憎惡,準備將嶽文山推回房間。

嶽月突然推開佟媽媽,轉身跑至嶽文山膝前跪下,不顧顏麵,哭求道:“爸爸,我要和洪兆南離婚,求您幫幫我。”

嶽文山此刻的腦海,除了出現嶽月的母親,還有嶽月被洪兆南毒打的那一幕。

似乎快被撕裂。

嶽文山終究是老淚縱橫:“不是我瞎編亂造,這是深深的同學說的,她和洪兆熙兩情相悅,名傅啊,你太自私了!”

站在洪兆南麵前的深深,忍不住想笑出來。

又覺得苦澀。

轉身遠遠望著四爺突然掀翻了桌子,心頭痛起,也想不明白她要和誰在一起,究竟妨礙到了誰。

杯盤狼藉了一地,春景盎然的藍天下,抽芽的草地散發一陣陣食物的味道,酒氣在陽光下蒸熱後,味道變得不再那麽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