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介紹一下,這是醫學部三年級的藤井川仁同學,也是木暮籃球社的隊友。這位是深田裏美,我和木暮的高中同學,現在在京都大學家政係。”

為了給裏美介紹男朋友,我煞費苦心的在認識的人裏精挑細選,最終因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這位藤井同學,裏美羞的臉都紅了,偷偷的跟我說很滿意。

因為京都大學也在世田穀,於是我,木暮,真澄帶著男朋友江川,藤井,裏美則在我家附近的料理店進行這個小小的聯誼活動。藤井看上去對裏美也很有好感,一直在找機會和裏美說話,我和木暮,真澄在一旁偷笑不已。

門鈴叮咚的響起,服務生急忙上前

“兩位。”熟悉的聲音讓我們幾個全都回過頭,這不是三井還是誰,穿著一身運動服,帶著一個女孩子走了進來。

手上的紙巾猛然被我攥成了一團,三井看到我們訝異了一下,卻大大方方的帶著女孩子走過來打了個招呼,然後坐到了另一邊。

大家看著我鐵青的臉頓時都不說話了,隻有藤井納悶的問發生了什麽事。

我勉強笑笑,說著沒事,努力讓自己不朝三井那一桌看去,但是笑聲卻清晰的傳入了我們的耳朵。

真澄小聲的問木暮:“怎麽回事,你不是一直和三井有來往嗎,這是什麽情況。”

木暮很無辜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從來沒聽說過。可能,可能不是我們看到的這樣,興許是同學吃個飯也不一定嘛,你們不要亂猜了。”

“我沒事,你們別亂想了,吃完飯一起去唱歌吧,藤井,你想去哪裏唱歌,或者去舞廳?”說著卻不由自主瞟了三井那邊一眼,卻發現三井也正看著我,一邊還和那女孩說笑,我有些氣惱的白了他一眼,回過頭繼續吃飯,心裏忍不住開始翻江倒海。

晚上大家都玩的很盡興,隻有我有些心不在焉的,唱完歌大家各自散去,藤井送裏美回學校,我自己搭了車回到家。

九月末,天氣已開始轉涼,在街上下了車,我穿著薄外套慢慢的走在回家的小巷裏,心裏開始煩躁,卻又說服自己,也好,三井總會有自己的新生活的,我應該放下心了,安心的和健一結婚。可是,卻忍不住開始傷心,過去已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割裂這一部分難免讓我鮮血直流。

家門口,一個人影靠在那裏,見我回來,冷不丁說:“玩的還挺開心的,回來這麽晚。”

我嚇了一跳:“三井?你在這裏幹什麽?”

“哼。”三井哼笑一聲:“等著看你哭唄。”

“我幹嘛要哭。”我脖子一擰,不服氣的瞪了他一眼。

“唉喲,看你這樣,那你不想知道晚上吃飯我帶的是誰啊?”

“……”我當然想知道,但是我愛麵子的心阻止我說出實話,我鼓起嘴,眯著眼看著他。

“看看你這什麽表情,我知道你想知道,又不好意思問,所以我就主動跑來說給你聽。”三井神秘兮兮的湊過來,一張無賴的臉放大在我眼前。

“我,我幹嘛要知道,你交女朋友也不關我的事。”我退後一步,氣呼呼的說。

“唉喲,哈哈,生氣了。”三井看著我樂不可支,他的樂趣從來就沒有變過,以欺負我為樂。我更生氣了。“好了,別生氣了,不是我女朋友,我和你不同,我從來不三心二意。”

“你!”三井解釋還順帶挖苦我一通,但他無視了我的憤怒繼續樂嗬嗬的說著:“那是報社的記者,來采訪我們球隊,教練推薦我進東京球隊,所以她打算重點寫一下關於我的報道,那我當然得討好一下人家,至少得請人吃頓飯。”三井笑的很得意。

我心中好笑,但嘴巴還是挖苦他說:“嘖嘖,還沒進市隊,把你爸那套官僚主義的拉關係倒學的淋漓盡致。”

“喂喂喂,你不替我高興,還挖苦我,知道你不待見我爸,他又不是不喜歡你,形勢所迫,你就別太記在心上了吧,事情早晚都會過去的,以後我們結婚了,你還是那麽記恨他怎麽行呢?”

我好笑的朝天翻了個白眼:“你想的還真多,誰要和你結婚,你和我結婚,你爸不拿著棍子打斷你的腿才怪。上次我婚禮的槍擊案你爸能不知道嗎?搞不好還教育你他有先見之明,不然中槍的就是他了。”

“仁美!”三井板起臉:“仁美,你現在嘴怎麽這麽刻薄,就是因為你成天和健一那種陰險的人在一起,內心也不由自主的陰暗了,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多善良。”

“真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的本質了,我們一家人都這樣。”

“算了,我不和你計較。”三井拉起我的手就要走。

“幹嘛?”我急忙拉住他。

“你不去幫我慶祝一下嗎?仁美,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有意思嗎?”

我正要說話,一輛車開了過來,健一在車裏冷冷的看著拉扯的我和三井,沒有理睬,直接開車進了大門。

“你又要回去了是不是,我發現你現在很怕健一。”三井一語說破了我的狀態。

“沒有,我怕他幹嘛,隻是太晚了,都快半夜12點了,你別鬧了。”我鬆開三井的手。

“仁美,你別告訴我你還是要嫁給健一,我以為你已經想通了。”

我低著頭,沒有吱聲。

“我告訴你,你嫁他還就嫁不成,這是天意。不信試試,我就有這個耐心等著看!”說完,三井轉身走了。

我看著三井離去的背影,有點沮喪,磨磨蹭蹭的走進了屋,有點害怕。回到房間,健一在沐浴,我不安的坐到床上,不知道等會要怎麽和健一解釋。

不一會,健一圍著浴巾出來了,擦幹了頭發,點了一根煙用力吸了一口,坐到沙發上翹著腿。

“你說吧,我今天很有耐心來聽你說。”

我低著頭站在他麵前,像個犯了錯的學生,咬了咬嘴唇,卻半天沒憋出一個字、

“我給你機會了,你不說,以後別怪我不給你機會。”

我猛的抬頭,有點驚慌的看著健一:“也沒什麽,我晚上回家的時候,他在家門口等我,就聊了幾句。”

“大半夜的在一起就是為了聊幾句。我真是懶得聽你這些鬼話。”健一將煙摁熄在煙灰缸裏。

我走過去,坐在健一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真的就聊了幾句,他馬上要打職業聯賽,很高興,就僅此而已。”

“仁美,再繼續這樣下去,我看他是打不了籃球的。”

我驚得一抖:“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健一斜著眼看著我,冷笑了一聲,不再說話,他頭發上的水珠順著脖子流了下來,從背後的青龍紋身上滑下。

“健一,你變了,我感覺我現在完全不了解你。”我歎了口氣。

健一扭過頭,看著我,認真的說:“我從來都沒變,是你,壓根就沒有去了解過我。”

“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我了解的你不是現在麵前這個樣子。”

“那是因為你隻想要我好的一麵,愛你,關心你,照顧你,你從來都沒有試著去站在我的角度考慮。”健一流露出些許傷感:“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可是,我愛你。”我認真的對健一說。

健一有些驚訝,看著我的眼睛有些亮亮的東西在閃爍。

最終,他放下了之前的情緒,將我抱住,歎了口氣:“有時候,我很希望日子還停留在從前,那樣,也許我什麽也不會得到,但我同樣什麽也不會失去。”

我還沒來得及去想這話的含義,健一便深深吻住我,將我抱上了床。

三個月的服喪期已過,按照計劃,我將和健一正式完婚。我和健一一致同意,不打算再舉辦婚禮,直接去注冊,就選在12月末我19歲生日的當天。

我笑話健一就是想以後省一份禮物錢,他反倒笑話我為了禮物可以再結兩次婚了。

這個月,三井沒有冒出來,隻要他不出現在我麵前,我的心就不會起伏,於是我的日子波瀾不驚的過著。

健一最近的心情也很不錯,生意上都很順利,沒有那麽忙碌,多了一些時間全部用來陪我,我們會抽空帶著梨乃去郊外騎馬,在屋頂燒烤,像普通的情侶一樣牽著手去新宿電影院看電影,坐觀覽車轉到頂點,整個東京盡收眼底的時候,緊緊的擁吻。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又恢複到了在荷蘭那幾天的狀態。

“哇,姐姐,你看報紙,居然有三井哥的報道耶。”梨乃吃著蘋果,看著報紙上的消息驚歎的念道:“東京籃球隊新晉球員三井壽,東京體大一年級學生,由於表現出色,被推薦進入東京籃球隊,擅長三分射籃,作為替補出席的第一場比賽,三分球便獨得了十五分。”

說著便把報紙遞給我:“三井哥好厲害哦。”

我仔細看了一遍報道,心中很是替三井感到驕傲,終於,他堅持了走自己的路,一步一步的完成了夢想。雖然心中有些遺憾,不能陪著他一直走到終點。

“姐姐,哥哥打電話說晚上有點事,估計會很晚才回,讓不用等他了。”梨乃聽見我進家門,在廚房裏嚷嚷。

我癟癟嘴,健一一忙,我心裏就慌,我對他忙的事情一點數都沒有,他也不會談起。我除了自我麻痹,也別無他法。

門鈴響了,梨乃去開門,三井背著包若無其事的進來了,我大吃一驚,呆在客廳中央。三井倒熟門熟路的走進來,大喇喇的在沙發上坐下,梨乃看看他,又看看我,急忙去倒了一杯茶給三井

“你永遠都沒梨乃懂事。”三井搖搖頭,喝了口茶。

“你,這麽晚,你怎麽來了。”我驚訝的有些結巴。

“忙完了,來看看你還活著沒,有沒有被健一虐待。”三井翹起腿,戲謔的說道。

“我說你,你哪天不氣我,你就覺得過的不好是吧?”我哭笑不得。

“聽說你和健一又打算結婚是吧?”三井很拽問道。

我在他對麵坐下,沒說話。

“呐,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不合適,這不是好事,你這個女人腦子真的是笨得很,怎麽就是看不清楚事情真相呢?”對於我和健一結婚的事情上,經過一些折騰,拖的時間又太久,所有人已經都有些麻木了,包括三井,也不像最初那般震驚和傷心,隻是依然鍥而不舍的說教著。

“我這一兩個月都在忙著打球,放鬆了對你的監視,你就又自甘墮落了。這樣是不行的,雖然你很三心二意,不過我還是願意原諒你……”三井自顧自的說著,我看著他,撲哧笑了出來。三井變的成熟了,上進了,但是骨子裏的純真卻一點都沒有被消磨掉。

“姐姐,電話。”

我笑著看了三井一眼,起身去接電話,電話裏傳來健一低沉,帶著些許緊張的聲音:“仁美,你現在趕緊,帶著我的護照,還有家裏的現金,到火車站來,不要耽擱。”說完電話就掛了。

我的心狂跳起來,手發著抖,收拾好了東西,趕緊往外跑,看到我這樣,三井和梨乃都站起來。

我倉皇的穿著鞋,回頭說了一聲:“出事了,我出去一下,不要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