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水馬龍的市中心一家私營綜合醫院旁邊,三井帶著我走進一個高級公寓的社區,我納悶的東張西望,三井不耐煩的回頭說道:“快點,跟上。”
這是一棟一梯兩戶的公寓。我們在十八樓停下,三井朝電梯左邊走去,按了門鈴。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門鈴中響起:“誰呀。”
“我回來了。”三井一改剛才拽得不得了的態度。
門開了,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穿著時尚的美貌婦人笑盈盈的出現在我們麵前:“阿壽回啦,這位就是神宮小姐吧?”
三井示意我進門:“這是我媽媽。”
我大吃一驚,有點慌張的結巴的說:“啊,伯母,您,您好。”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安的用手理了理頭發,心裏緊張極了。我今天不但形象很糟糕連禮物都沒買。看了看身邊神情閑適的三井,心裏一股氣沒處發,完全沒有和我說一聲就帶我回家。
三井的母親端了一盤水果拚盤放到茶幾上,很熱情的說道:“就當是在自己家,請隨意點。”
我急忙起來躬了一下身,尷尬極了,三井在一邊笑出了聲。
“我去準備晚飯,等一下阿壽的爸爸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我又急忙起身:“伯母,我來幫您。”
“不用,你是客人,阿壽你陪陪神宮小姐。”三井的母親笑著去廚房了。
我轉身小聲的責備三井:“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就帶我來了,我什麽都沒準備,也沒打扮一下,太尷尬了。”
“你再打扮還不就長的這樣”三井揶揄我:“有什麽好買的,家裏又不缺什麽。”
我氣壞了:“你,你,你這個奇怪的小孩。”我居然不知道罵什麽。
“哈哈哈。”三井看起來很樂:“跟我來,到我房間看看。”
三井的家很大,裝潢的低調不俗,走廊的頂頭是他的房間,房間裏帶著一個獨立的衛生間,隻放著幾瓶他專用的物品。
“喏,往那邊看,你家就在那個方向。”三井走到窗前,指著窗外東南方向對我說。
“我家在哪,我看不到。”我努力辨認我的房子。
“傻瓜,當然看不到,穿越小半個城區,隻是告訴你在那個方向。”
“那從我家走到你家豈不是很遠?”我想到三井每天送我回家再走回來。
“是啊,知道我多辛苦了吧,以後對我好一點,昨天還敢拿書砸我。”三井在背後揉著我的頭發笑嘻嘻說道。
“阿壽,你和神宮小姐來吃飯吧,爸爸打電話來說醫院有個重要的手術會晚一點回來。”三井的母親敲了敲房間的門。
“三井,你父親是醫生啊?”我很好奇的問道。三井笑笑,沒回答。
三井的母親畫著精致的妝,氣質優雅,她很喜歡笑,總是笑容滿麵,說到一件好笑的事情就會用手掩著嘴輕輕的笑起來。
三井的母親一直在說三井以前的事情,我聽得十分有趣。看得出來,這位母親對三井十分溺愛,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如果我母親還在該多好啊。
“神宮小姐,你知不知道,阿壽還是因為你才去上課的。”三井的母親話鋒一轉,突然說到我。
“媽媽。”三井試圖阻止他母親繼續說。
“唉喲,還不好意思呢,這孩子自從高一腿受傷以後,就退出籃球隊了,整天也不好好上課,我和他爸爸都不敢說他,這小孩性格古古怪怪的,一說就發脾氣,就隨便他了,想著反正以後要麽送出國,或者繼承家裏的醫院。結果他又開始每天按時上課了,我還挺奇怪,他說班裏轉學來了一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成績也很好,就坐在他前麵。”說到這,三井的母親又掩著嘴,笑的眼睛彎彎的。我和三井低著頭,都不好意思了。
“對了,神宮小姐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吧?”三井的母親小心的問道。
“媽媽,你提這個幹什麽。”三井不高興的抗議。
“沒有關係的。”我點頭:“是的,已經去世五年多了。”
“真的很可惜,你一個人在這裏讀書會不會覺得很孤單?”三井的母親一臉憐惜的看著我。
“恩,還好,在東京的時候反而覺得很吵鬧,川崎很好,我很喜歡這裏。”我笑著說,這是真的。
“你反正是一個人在這邊,不如以後多來家裏吃飯,阿壽的爸爸總是很忙,阿壽這小孩也總是亂跑,你來陪我說說話。我一直都想要個女兒呢。”
“恩,好的啊。”三井的母親讓人心裏暖暖的,我又開始羨慕三井了。
“神宮小姐,你父親是做什麽的?”
“我父親是房產公司和建材公司的社長,我母親生前經營一家畫廊,現在由我哥哥在打理,我還有一個妹妹在東京上學。”我有點不安的看了三井一眼,隱去了黑社會背景這部分。
“你母親經營畫廊啊,難怪你看起來這麽有藝術家氣質,你也畫畫嗎?”三井的母親讚歎道。
一旁三井聽到這話一口飯噴了出來,哈哈大笑起來,我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她不畫,她不愛好這個。”三井替我回答。
“我會畫一點,但是畫的不太好。”我又暗暗踢了他一腳,急忙回答三井母親的問題,表現的很謙虛的樣子。
“這個愛好很好,阿壽本來很愛打籃球的,現在也不打了。”
“不是腿受傷了嗎?”我一直想知道這個事。
“腿傷到現在都一年多了,早就好了。這孩子性格怪怪的,現在怎麽都不願意打籃球,以前他房間裏貼的到處都是籃球明星的畫報。”三井的母親搖搖頭。
“媽媽,你能不能不提這個事。我現在不喜歡打籃球。”三井很不高興。
“怎麽不喜歡,我生的你,我能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嗎?”我怎麽看三井的母親都好像不太像一個長輩,倒更像三井的母親兼朋友,而且三井的母親看起來非常年輕。
“真是。”三井不耐煩的站起來:“仁美,你吃完沒,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阿壽,哪有這麽對客人的。”
“沒有關係,伯母,我已經吃飽了。”我急忙放下筷子。
出門的時候,三井的母親依然熱情的邀請我過幾天再來吃飯,我對三井說:“你媽媽真的很熱情耶,而且看起來好年輕啊。”
“哦,是啊,她十八歲就嫁給我爸爸了。”三井雙手插著口袋,邊走邊說。
“喔,結婚很早哦。”我在計算年齡。
“是啊,因為懷了我了。”三井壞壞的笑起來。
“啊,真的?那個時候哦,很勇敢啊。”我覺得三井的母親看起來還是很符合這種時髦行為的。
“我爸比我媽大8歲,兩家是世交。所以順理成章了。”
“你們家挺有錢的嘛,難怪慣出你這種任性的小孩。”平常三井都很低調,完全看不出來家裏原來這麽有錢。
“那你們家養出你這樣的小孩又怎麽說?”
“我們家是黑社會的,性格可以乖張一點。”
“喔喲,今天說的還理直氣壯的,你剛才幹嘛不坦白說你家是黑道的?”三井笑。
“恩,好吧,下次見到你爸媽,我就坦白說,我家是黑社會的,父親是大哥,母親生前也是,外公更是社團發起人,我們家是世代黑社會,販毒,殺人,收保護費,無惡不作,是警察廳的常客,你爸媽肯定高興死了。”我沒好氣的說道。
“咦,你們家還販毒的啊?”三井驚訝的說道。
“沒有!!白癡。”我更沒好氣了:“這幾年逐漸在洗白,但是怎麽可能完全脫離呢,除了歌舞伎町幾個酒吧,涉穀還有一家夜總會。養著那麽多人呢。唉。”想著就頭疼。
“這些暫時還不需要你去操心。”三井淡淡的說道。
“我家的事我能脫離的了嗎?你以為每個人都是你這麽幸福嗎?”我歎了口氣,轉而問三井:“對了,你今天幹嘛突然帶我回家啊?都沒有跟我說一聲。”
三井攬過我的脖子,捏捏我的臉,輕笑著說:“還不是怕你缺愛成狂,讓你過一下正常的家庭生活。”
我笑起來:“你才缺愛成狂呢。”
“你看你性格扭曲的,遲早精神分裂,我這是在救贖你。”
“就你這麽覺得,你媽媽剛才還說我像藝術家。”
“藝術家都是神經病。”
“你這個粗人。”
“我粗人?會空手道的是你吧。你自我感覺還真好,藝術家,哈哈哈。”三井仰天大笑了幾聲。
“你討厭。你這人變化真大,昨天你不還不理我呢嗎?今天就帶我回家。”
“唉喲,看誰今天眼睛紅成那個樣子啊,昨晚哭了一晚上吧?”三井得意的說:“沒辦法,你這麽喜歡我,我再不接受你該哭死去了,真為難啊。”
我被三井那張壞嘴氣的說不出話,在街上指著他直跺腳。三井卻突然拉過我,攔腰將我抱緊,低頭深深的吻下來。我的心頭頓時被電擊般顫抖,一股暖暖的感覺蔓延至全身,我閉著眼,任三井抱在懷裏肆意親吻。
過了很久,仿佛過了很久,我感覺已經失去了任何空間時間的感知能力…….
“醒醒,醒醒,別太陶醉了。”三井卻突然鬆開我搖晃著我的腦袋。
我眨巴眨巴眼,頓時沒氣暈過去,當街蹲下來哀嚎道:“我要分手,三井你太壞了。”
“哼,和我在一起了還想跑,晚了。”三井拖起我,樂嗬嗬的牽著我的手回家。
安靜的街上,隻有我倆打打鬧鬧,和奔跑在雪上哢嚓哢嚓的聲音。我看著漫天的繁星,再也沒有比此刻更美好的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