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此刻的表情是不是難看到了極點!我真的很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果然,林孝天又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說:“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有時間再來看看你。”於是林孝天把目瞪口呆的我留在了病房。
我洛寒活了二十六年了,還真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大的魅力!這種一見鍾情的馬戲在我身上也能發生!原本被如何向爸爸媽媽交代的事情困擾著的,現在我已經默默地把困擾的重點轉移到了林孝天說的那句話上。
醫院裏,蘇幕拉了張椅子坐在雲夢澤的床邊。自從知道雲夢澤的手術成功之後,蘇幕就天天都來看望雲夢澤,陪她聊天,隻想讓雲夢澤可以早點清醒過來。
“蘇先生,雲小姐的手術很成功,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她恢複意識和完全清醒的時間我不能確定,這個得看雲小姐自己的存活意識了。”醫生的話還在蘇幕的耳邊重複著。
“可以的話,蘇先生可以常來陪雲小姐說說話,多跟她講講之前的事情,這樣雲小姐恢複意識的幾率會大些。但是如果雲小姐清醒過來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她可能會失憶。至於是長時間的還是暫時的,這個我們要對雲小姐進行檢查之後才可以確定。”
蘇幕每天就是想著一段他和雲夢澤以前的故事來醫院陪雲夢澤的。雲夢澤已經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禮拜了。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
但是蘇幕還是每天都堅持來,公司的事務忙的話,他就讓主管先幫他處理著。
今天蘇幕也照常去醫院看望雲夢澤,他推開門進病房的時候,發現越月也在。
“媽,你怎麽來了?”蘇幕有點驚訝。
“夢澤這孩子我也挺喜歡的,她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過來看看她也是合情合理啊。”聽得出來越月剛剛哭過。
“對了,小蘇啊,今天就讓我在醫院陪夢澤吧,你去洛寒他們家看看吧。洛寒的父母說今天如果還是沒有找到洛寒的屍體的話,就今天幫她辦一個葬禮。”
蘇幕原本驚訝的臉上突然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葬禮?洛寒的葬禮?”蘇幕不禁有點吼出來的意思。
“小蘇!小寒這件事情不是誰都可以接受的了的,最難受還是她的父母親,你明白嗎?”越月轉過頭看著蘇幕。
蘇幕發現越月的眼眶紅紅的,心裏頭不禁有些難受。
“不是啊,媽,我還是覺得洛寒不會做出這麽極端的事情的。我覺得她沒有出事,我一定會找到她的!”蘇幕很肯定地說。
現在是越月一臉驚訝地看著蘇幕,好像覺得蘇幕的話很不可思議。
“小蘇,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是汪強親眼看到小寒從懸崖上跳了下去,而且你也說小寒不會遊泳,那你說小寒還能怎麽活下來?”
越月實在是覺得蘇幕可能已經有點神經錯亂了。他們母子倆對於我的生死問題已經對峙了長達一個多禮拜了,除了蘇幕剛接到越月的電話,知道我跳崖身亡的消息後,那個晚上蘇幕整個人是恍惚著在醫院度過的。
第二天一早,蘇幕就跑回家對越月說他相信我是不會做出這麽極端和輕佻的事情的。蘇幕還說我很戀家,很愛我的父母,是不會就這樣把我的爸爸媽媽就這樣丟在世上的。
蘇幕還說就算是他在婚禮上背叛了我,那我也會先問清楚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做出決定。
然而對於越月來說,蘇幕的這種執著卻又沒有客觀依據的想法是說不通的。這些都是蘇幕自己一個人的想法。然而汪強和警察已經確定了我已經屍沉大海了的事實。
“媽,你能不能去跟洛寒的爸爸媽媽說說,告訴他們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把洛寒找回來的。新娘是我自己弄丟的,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
蘇幕已經放棄跟越月對峙下去了,而是改為用乞求的語氣了。
“小蘇,你是認真的嗎?”越月突然覺得自己很心疼這個兒子,為什麽現在所有的沉痛都由自己的兒子來承擔。
“我是說真的,媽。”蘇幕紅著眼看著自己的母親。
越月點了點頭,“好,那就我去看看洛寒的父母吧,你留在這裏再陪夢澤吧。”
說罷,越月就轉身離開了。蘇幕若有所思地坐在越月剛起開的椅子上,看著雲夢澤緊閉的雙眼。
“小寒媽媽,身體好點了嗎?”越月一進門先問的就是我媽媽的身體。自從我跳崖那天我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當場暈厥之後,就在醫院裏躺了三天。
三天裏,隻要我媽一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小寒呢?小寒回來沒?”
負責醫生剛開始不知道情況,以為我媽媽的暈厥導致了一定的腦部損傷後遺症,正準備對我媽進行進一步檢查。
還好我爸爸攔住了醫生,對醫生說出了實情。每次我爸爸聽到我媽媽問的時候,心裏是既憤怒又難受。
為什麽我要做出這麽不負責任的事情?為什麽自己當初不問清楚這個婚禮我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
而在我媽媽住院的這三天,除了我爸爸天天來之外,越月也是天天過來陪我媽媽,聽我媽媽說我的事情。兩個女人似乎就是這樣拉近了距離。
“小月啊,我的身體好很多啦。來來來,過來坐坐。”我媽媽用哭的沙啞的聲音招呼著越月。
“小寒媽媽,你對我不用這麽客氣的,我今天來主要是來看看你跟小寒爸爸的。”越月在我媽媽的身旁坐了下來,還拉著我媽媽的手,輕輕地撫拍著。
“老頭子去看墓地了,說是趁早把小寒的葬禮辦了。免得小寒這孩子在海裏麵暈頭轉向的,找不到歸宿。”說完,我媽媽又止不住地哭了。
越月也被我媽媽弄得紅了眼睛,越月溫柔耐心地輕拍著我媽媽的背。
“小寒媽媽啊,你聽我說一句,我也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給你和小寒爸爸帶來了希望還是更大的失望。”聽完越月的話,我媽媽激動地抓著越月的雙手問——
“是小寒的消息嗎?”
越月露出了淡淡的苦笑,“小寒媽媽你先別太激動,這話是小蘇跟我說的。”
我媽媽點了點頭。像個孩子一樣靜靜地聽越月說下去。
“小蘇說,他很肯定小寒沒有出事,他說小寒不會做出這樣極端而又不負責任的事情來的。他說小寒再怎麽衝動,也不會就這麽草率地把你和小寒爸爸孤零零地留在世上的。”
說完後,越月都覺得自己說的話很可笑,很不可思議,但是越月也沒想到這番話對我媽媽來書卻是救命稻草。因為這番話又給了我媽媽希望。
“小蘇真的這麽說嗎?其實我一直都不相信小寒就這樣跳海了,我覺得小寒隻是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個事情,所以想先去其他地方換換心情。”我媽媽就這樣順著越月的話說了下去。
越月一臉不可思議但是又心疼地看著我媽媽。
“汪強看到的可能是其他女孩子的背影,以為隻要那天穿了婚紗的女孩子就是洛寒,肯定是這樣的,那個女孩子應該不是洛寒。”
我媽媽突然笑了。這個笑容讓坐在身旁的越月有點驚慌。同樣是身為人母,這種對子女的思念怎麽會不懂。
“我這就去給老頭子打電話,讓他別看墓地了,先回來,跟蘇幕一起好好找找洛寒。”
說著我媽媽就掏出手機撥通了我爸爸的電話。
越月擦拭著眼角溢出來的眼淚,擔憂地看著我媽媽那孩子般執著的神情,不禁想到了自己。
當年自己親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和白心一起從懸崖上掉了下去,叫警察過來下海搜救,警察也是給的結果也是找不到屍體。
可是那時候的自己並沒有提出丈夫沒有死的想法,自己隻是沉浸在痛苦中,每天都在想方設法地提醒自己忘記那一幕。但是每次看到小蘇的笑容,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丈夫的笑容。
小蘇的存在就是每天都在提醒自己那天那悲慟的一幕。但是小蘇也是無辜的,自己和小蘇都是受害者,而傷害自己妻兒的人卻已經屍骨無存。
“對對對,你快回來吧,多一線希望,無論多麽渺茫,總比沒有好吧。”我媽媽的哭喊聲把越月拉了回來。
越月聽著我媽媽對電話那頭哭求著。終於,我媽媽點點頭掛了電話。
“還好我的電話打的及時,不然那老頭子就已經把那塊墓地買下了。”我媽媽就像個孩子似的,笑著對越月說。
越月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最後是給予了我父母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還是會成為日後摧毀我父母這副不太經得住歲月拷打的軀殼的最後一根稻草。
越月又耐心地陪我媽媽等到了我爸爸回來。最後還向我父母提出:“我說,你們要不要搬過來跟我和小蘇一起住?我們仨這樣子也互相有個照應啊。”
我爸爸就覺得越月已經幫了自己很多了,現在還搬到蘇家去住,那就是得寸進尺了。我爸爸連忙擺擺手說:“使不得使不得。我說妹子啊,你已經幫了我們兩口子很多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