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展行突然開口,同時將一盞分好的茶遞送到她的麵前。

其實茶盞放在桌上便是,夜展行卻非要拿在手裏等她來接。

沈醉有些沒反應過來,那如大提琴般悅耳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聊這麽久,不口渴嗎?”

“謝謝!”

沈醉連忙伸手去接,窄小的茶盞很容易便讓指尖相觸。他的指尖同他的掌心一樣溫熱,柔軟。

她低頭品茶,長發垂落時,露出耳根後紅透了的蝴蝶胎記。

夜展行唇角笑意更甚,也分了茶送到老爺子麵前:“爺爺,今年的新茶,嚐嚐。”

老爺子眼底滿滿的受寵若驚。

親孫子啊,以前多瞧不上茶葉呀,說什麽浪費時間,無暇細品。

今天如果不是沈醉在,他老人家怕是這輩子都喝不上孫子泡的茶嘍。

哼!

孝順還得靠順便!

氣!

夜展行顯然也是認真學過泡茶功夫的,茶味清淡細膩,入口微澀,入喉後卻自有一股甘甜。這是水溫和入茶的速度有關。

沈醉忍不住又想,夜展行怎麽什麽都會!

老爺子不願意氣氛安靜下來,便就著夜展行剛才的問題問:“阿醉,你朋友的公司是做什麽的?”

“是蘭氏新投的科技公司,做互聯網機器人的。”

“女孩子做機器人還是少見,阿醉肯定非常聰明。”

老爺子誇起人來不遺餘力,沈醉有些不好意思,“喜歡就讀了。”

“我們阿行最近也在做機器人,你們以後可以多聊聊,可以共同進步嘛。是不是阿行?”

老爺子顯然也不擅長做紅娘,牽起紅線來十分直球。

沈醉滿臉窘迫,夜展行卻不再如第一次時的無奈,反而看著沈醉從容應著:“當然,隻要阿醉願意。”

老爺子頓時不滿意了:“阿醉當然不願意,人家還生病住院呢。你願意你可以多跑幾趟。求娶、學之路得積極主動,懂不懂?”

夜展行看著沈醉逐漸染紅的耳根,從善如流:“懂了。”

又聊了一會,便有護工過來給老爺子做按摩,沈醉便起身告辭了。

夜展行跟著起了身:“我送你。”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好聽,但就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傭人連忙遞上夜展行的西裝外套.

沈醉沒有拒絕,兩人仍然原路返回。

走到醫院的那片桃花林裏,夜展行問:“什麽時候出院?”

“這兩天,還沒定。”

夜展行替她拂開擋住去路的梅花枝,“定好了告訴我。”

“我自己可以。”

夜展行垂眸看她:“我跟這醫院的醫院有些交情,或許我可以跟他打聽。”

沈醉被他打敗了,隻好道:“定好後,告訴你。”

“很乖!”

沈醉腳下一崴,差點又栽倒。

出院那天,夜展行果然來了。

沈醉提著一兜醫院開的藥站在醫院門口,看著梧桐樹下那矜貴挺拔的身影時,胸腔裏那顆安靜的心髒突然沒來由地狂跳起來。

夜展行一身西裝三件套穿的極有層次,領帶係出精致的結,深邃的眸子在看到沈醉走近的身影時,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沈醉走到他麵前站住,仰頭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家的。”

“單身女孩打車不安全。”

低沉的聲音伴著風吹過梧桐的葉的沙沙聲,美好的像一首樂曲。

沈醉的眸子閃了閃,沒有告訴他過去深夜她都是獨自打車。

夜展行側身,親自為她打開車門,看著她:“上車吧。”

事到如今,拒絕就過分矯情了。

沈醉彎腰進車時,沒有看到夜展行將手擋在了她的頭頂,防她撞頭。

之後夜展行從另一側上車,葉羽連忙為自家少爺打開車門,然後迅速上了駕駛座,從後視鏡裏看向沈醉:“沈小姐,您現在去哪?”

葉羽倒是很想問“您的家庭地址在哪”,但覺得有些不禮貌。

萬一人家不想回家呢!

“萬星花園一期。”

“好!”

葉羽應了一聲,發動了引擎。

車內一片安靜,沈醉從上車後就一直看著窗外,春末近夏,萬物展顏,因為城市綠化的緣故,看起來生機勃勃。

“喜歡春色,還是喜歡這個城市的街道?”

"春色。"

接著又是漫長的沉默,直到來到她住的萬星小區。

夜展行並沒有下車的意思,沈醉轉頭衝道謝:“謝謝你送我回家。”

葉羽已經下了車,替她開了車門。

沈醉剛要下車,聽見身後的男人說:“不是所有人都討厭刺蝟。”

沈醉腳步一頓,轉身看他。

夜展行正看著她笑:“我就很喜歡,我不怕被刺。”

沈醉的瞳孔猛地睜大,心髒再次無法控製地加快了速度,恐懼也在不住地蔓延。

她離開時,幾乎是落荒而逃。

這個男人她不過才見了三次,就已經能影響到她的生理反應。如果將來真的發展了,再重複了許子鑒的老路,她要怎麽活下去。

葉羽看著她倉皇離開的背影忍不住皺了皺眉:“少爺,沈小姐好像很怕你。”

夜展行修長的手指摩梭著下巴,眼底透著幾份笑意:“她哪裏是怕我,她是怕這世上所有跟她告白的男人。”

“那怎麽辦,老太爺還想明年開春就能抱上小曾孫呢。”

“他會如願以償的。”

畢竟,他也不想等太久。

沈醉回家休息了一天才跟蘭琪說自己出院的事。

蘭琪又是一陣內疚:“對不起啊,阿醉。你住院的時候我沒看過你,你出院了我還沒有去接你。我簡直太對不起你了。”

沈醉笑道:“你哪裏對不起我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死在陷阱裏了。我應該謝你才是。”

“呸呸呸!我們阿醉吉人自有天相,我們福大命大,才不會死呢。”

沈醉笑了笑,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也不算太差。

蘭琪一邊打電話一邊去把辦公室的門鎖上,然後把身體倒進辦公椅上,雙腿架在辦公桌上,十分愜意地問:“你什麽時候去許子鑒那辭職啊?我等著你來替我呢。這科技公司的總裁我是一天都幹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