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爺不小心灑了湯,弄髒了沈小姐的衣服。”傭人講話的時候有些忍俊不禁。

夜展行明白,是爺爺“故意”灑湯留客。

“廚房把您的飯溫著,現在吃飯嗎?”

“我先上去換件衣服。”

他說完抬腳上了樓,衣帽間跟臥室打通,但另外有門,並不會影響她沐浴。

沈醉洗澡前摘了隱形眼鏡,走出浴室第一件事就是戴隱形眼鏡。

她剛走進臥室,就聽著旁邊傳來一個很輕的碰撞聲。她心頭一跳,頓時豎起耳朵聽,隻聽得衣帽間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第一反應就是小偷。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花瓶推開了衣帽間的門,衝著那道模糊的人影砸了過去。

她的反應非常快,夜展行反應更快。

在花瓶來到麵門前,扣住了那隻拿瓶的手腕。待看清眼前的人時,夜展行呼吸猛地一窒,墨瞳瞬間染色上了星火。

初見時,他對她隻是不像其他女孩那樣反感,待確定她是蝴蝶姑娘後,他便放任了自己的心思在她的身上,他不想嚇到她,所以克製了自己。卻沒想到她竟然能這樣輕易地撩動自己。

“沈小姐,花瓶很重,不如由我來拿?”

低沉悅耳的聲音落在耳內,沈醉這才反應過來:“你是……夜先生?”

夜展行看著她有些茫然的神色和有些不太聚集的眼睛:“高度近視?”

沈醉由著他接過手裏的花瓶,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沒戴眼鏡,剛才沒認出你。”

“我去戴眼鏡。”

在別人家裏把別人當小偷,沈醉有些想逃。

倉皇轉身時,突然腳下一絆,身體便往後倒去。

沈醉滿腔悲憤,為什麽她總是在這個男人麵前出糗。

然而想象中摔倒的狼狽並沒有發生,而是撞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

身體碰觸的那一瞬間,好像有一股電流從體內竄進心髒。

夜展行垂眸,見她臉上難得的慌亂和羞澀,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忍不住揶揄道:“你平時走路也這麽不小心?”

“沒有,我平時不這樣。”

沈醉著急解釋,但聽著男人喉間溢出的那一道戲謔的笑聲時,更加窘迫了。

“隻有在我麵前這樣?”

男人低沉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邊,帶著不由分說的曖昧。

沈醉越發窘迫,一向冷靜的人竟然會脫口而出一句:“你怎麽會在這裏?”

說完她自己都想鑽地縫,這是他的家,他自然隨時在這裏。

果然,夜展行唇角的笑意更濃:“你用著我的浴巾,站在我的衣帽間裏,你問我怎麽會在這裏?這話,不應該由我來問?”

“這是你的衣帽間?那,那個房間……”

沈醉猛地睜大了眼睛,因為散光,眼底的茫然和困惑被放大,看起來像個懵懂的少女,帶著某種天真的氣息。

“是我的房間。”

夜展行看著她的反應眼底閃過一抹了然,看來爺爺並沒有告訴她這是自己的臥室。

“啊,那,那……”

“那什麽?以為我特意來占你便宜?”

他越說越離譜,沈醉有些羞惱:“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夜展行怕把人逼急了,便不再撩她,溫聲道:“隱形眼鏡放哪裏了?我帶你去拿。”

沈醉想要拒絕,可是男人已經不容置喙地握住了她的手,“怕你再摔倒。”

手掌落進男人掌心的那一瞬間,沈醉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從來沒有人將她的手攏進掌心,好像是攏住了什麽極為珍視之物,用著不輕不重的力道,怕是重了弄疼了她,輕了牽不住她。

沈醉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

沒有戴眼鏡的女孩像是被卸了冷漠麵具,眼底的動容被男人盡數看在眼中。

他微微皺眉,他看中的女孩,怎麽能被這樣小小的事情感動?這樣將來追到手了,怕是也很容易被人拐跑。

看來以後得加倍待她好才行,隻有見識過最好的東西,才會對普通的見聞不屑一顧。

他輕輕地摩梭著她手背上那一處未全愈的傷痕,心裏默默地說:以後我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傷。

回到臥室,沈醉拿起裝隱形眼鏡的杯子就往洗手間衝,差點又撞到門框上,特別是聽到身後那個男人的笑聲,她簡直羞憤欲死。

等她戴好隱形眼鏡,換好襯衣打開門,差點又一頭撞進男人的懷裏。

男人站在原地,似乎並沒有想讓開的打算。她抬頭看他,神色恢複了往日的冷靜:“夜先生?”

男人靜靜地站在她的麵前,陽光落在他的身上,映襯著他俊朗至極的輪廓,長身玉立,高大挺拔。

他就這樣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用極為認真地態度跟她說話:“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對你很有好感。”

沈醉是做機器人的專家,是職場的女強人,卻是情場裏的小白。

這樣直白的話一瞬間擊碎了她的平靜,她神色一閃,認真回答:“沒有。”

“那我現在說,沈小姐,我對你很有好感。”

“謝謝!”

“我覺得此時我跟爺爺的想法達成了一致。”

“什麽?”

“我要追你。”

他說的是要而不是想,可見這個男人極為霸道。

沈醉拒絕。

男人上前一步,攔住她的去路:“剛剛我抱你的時候,你分明也有感覺。”

“生理衛生課上有講,這是多巴胺和腎上腺素的作用。彼時彼刻,不管抱我的人是誰,都是這反應。”

沈醉神色平靜,分析得有條不紊。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可是沈醉不想承認。但心跳加速不過是瞬間的感覺,代表不了愛情。

雖然眼前這個男人不管是家世還是外表都是十分吸引人,可是她已經過了青春懵懂的年紀。

許子鑒的事讓她明白,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樣的。

人的一生心動的次數實在太多了,她不想成為生理反應下的傀儡。

夜展行看著她眼底的抗拒,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我很開心。”

他靜靜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將她垂落下來的一縷長發別回耳後,漂亮的手指不經意地滑過她的臉頰,隨後插回自己的褲袋裏:“你能這樣拒絕我,說明你也會這樣拒絕別人。”

沈醉二十二年的人生裏並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但男人那直白的視線已經讓她無法再招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