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走下去 1月26日 大年初一,一切過去,戛然

1月26日:大年初一,一切過去,戛然而止

回到家,那盤惡心的餃子還在餐桌上放著。艾默懶得去收拾,也沒有換衣服,一屁股坐在電腦前。黑色的熒幕裏映著的女人,長發散亂,臉色蒼白,*豔紅,女鬼一樣。她晃晃鼠標,讓本子醒過來,習慣性的點開了word。剛要打字,突然感覺剛才有什麽不對。她最小化窗口,深色的桌麵上映著自己,而身後,還站著一個男人。

艾默尖叫一聲轉過頭,看清來人,一翻白眼差點兒暈過去。

書恒忙走過來扶住她,“不至於吧,見到我這麽激動?”

“你怎麽找來了?”艾默挪到沙發上坐下,感覺自己雙腿有些發軟,自己進屋沒有關門,還以為大年初一鬧鬼。

她拍拍身邊的位置,“屋子太小,就這一張沙發,湊合跟我擠擠吧。”

書恒把大衣搭在椅子背上,挨著艾默坐下來,四下打量著,“剛才在酒吧裏看到個美女,就屁顛兒屁顛兒跟來了。”

“不開玩笑,你怎麽會在這裏,出差,開會?”

書恒轉過來看著艾默,“說實話還是說假話?”

“說假話吧,實話通常都比較打擊人。”

“因為公司要在這裏建一個實驗室,派我過來選址。”

“沒創意的。那真話呢?”

“你父母給了我你的電話,我千方百計查到了這個地址,不遠百裏來陪你過年。”

艾默心裏酸酸的,“是麽,也沒帶點兒年貨什麽的?我這裏可除了方便麵就是隻有方便粉絲,沒什麽招待你的。”

“我的初吻都給你了,還不滿足啊。”

“啊?”艾默沒反應過來,書恒向艾默傾過身體,臉幾乎要貼上來,“怎麽,這麽快就忘記了。要不要再體驗一次?”

艾默向後躲,嘴巴張成o型,指著書恒,好半天才問出,“剛……剛才那……那個人是你?”

書恒緩緩點頭,表情有點兒失望,“不會吧,咱們擁抱過那麽多次,你居然沒有認出我,太傷自尊了。”

“不是……不是……那個……你幹嘛吻我……你不是gay麽……而且你說什麽,初吻,你糊弄誰呢。”

“艾默,無論你相不相信,那的確是我第一次吻別人的嘴。”書恒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讓艾默開始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那……你要喝水麽?”艾默從書恒幾乎要壓過來的身體下逃跑,幾步溜進廚房。今天書恒怎麽怪怪的。

“你的味道還挺甜的,不至於要我漱口的程度。用的什麽牌子的唇彩,值得廣泛推薦。”書恒的聲音漸漸靠近,停在廚房門口。

艾默攥著手裏的水杯,不敢回頭。

“不是要給我倒水麽?”書恒提醒她。

艾默轉身把水杯遞給他,阻止自己胡思亂想,“我父母怎麽樣?”

“噢,我來之前去看過他們幾次。你媽很想你,讓我跟你說,哪裏也不如家裏好。無論你受了什麽委屈,媽媽都在家裏等你回去。”

艾默鼻子一陣發酸,看來過了這個年,真的應該回去陪父母了。隻是她還是不想見那個背叛了她的男人,一點兒也不想見。

“那臭小子也經常去,不過每次都被你爸趕出來。*帶那去做了DNA測試,確定了孩子的確是他的。最近*正在努力勸他簽離婚協議,說要給孫子一個正常的家。不過那*說什麽不同意和那臭小子結婚,說孩子她要一個人帶。現在嚴家一團亂,天天在打架。”

艾默不喜歡書恒“臭小子”,“那”的稱呼嚴雨和蕭穎,但是聽到孩子的確是嚴雨的,心髒猛地揪在了一起。

“默,無論你放不放得下,現在那邊你已經回不去了。”

艾默長歎一口氣,手指攏進頭發裏,按著跳動疼痛的頭皮,“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大年初一,一切過去,戛然而止。

2月4日:立春,重新開始

艾默回家了,一進門,母親就緊緊的抱住她。老太太忍住了沒有當女兒的麵兒哭,嗬嗬的笑著一路小跑到廚房端水果。但是艾默還是看見母親背著他們抹了把臉。

書恒陪她一起回來的,以新女婿的身份。

一直到現在艾默還是有點兒雲裏霧裏的,有些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做夢。

大年初一的淩晨,書恒帶著本來一輩子不想說出的秘密,出現在艾默租的小套間。他們一直聊到天亮,從學前班書恒經常搶艾默的手絹開始,到初中情竇初開時候對艾默朦朧的情感。一路以來,書恒隻是以她的朋友身份陪在身邊,也許比任何一個人都更加貼近。可是因為貼得太近,以至於艾默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姐妹,閨蜜一樣,從來看不到他的付出和努力,甚至一次次的暗示。

無論出了什麽事,開心,傷心,艾默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書恒。他熱情,卻又冷靜,永遠清醒,總是能給她安慰,逗她開心。可是他的清醒帶著絲她看不到的無望。艾默的心裏總是有另一個人駐紮,他害怕,如果不保持清醒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無法控製的事。而每一次艾默在書恒那裏尋求了安慰,留給他的總是轉身離開的背影。

“你……不是gay?”艾默沉浸在聽到書恒敘述的心痛中,淚流滿麵,卻還沒有忘記這個關鍵性問題。

書恒抿嘴苦笑,還是他平時講話的口吻,聽在艾默耳朵裏,卻有了不同的聲音,不再是調笑,而是無奈,“默,你覺得我這麽優秀的男人,要怎麽才能躲過那些女人的騷擾。”

“我現在和你說這些,並不是看你婚姻失敗,趁火打劫。這也許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能鼓起勇氣和你表白的機會。錯過了,我可能就真的會放棄了。”書恒抓著艾默的手,俯視著她的眼睛,深深的看進去,仿佛要從那裏直接走進艾默的心裏,“所以,我要問你一個俗不可耐的問題,你不需要現在馬上回答我,你也可以馬上拒絕我,我都接受。隻是不要憐憫我。這是一個嚴肅的問題,不可兒戲,不能輕易。”艾默看著書恒的喉結上下蠕動了一下,仿佛有隻生物想要破體而出,“默,嫁給我,好麽。”

沒有鮮花,沒有燭光晚餐,沒有鑽戒,也沒有甜蜜的戀愛期。在大年初一的太陽升起來的一刻,擺在艾默麵前的,隻有一個男人講述的一個故事。她人生中第三次被求婚,就這樣發生了。

艾默和書恒在那個海濱城市度過了他們七天的試戀愛。艾默以為自己會尷尬,但是一切出乎意料的平順。他們彼此太過了解,甚至不需要磨合。如果是十年之前,她可能會覺得這樣的戀愛太過平淡,不夠激情。但是經曆了十幾年的婚姻生活,她已經明白,兩個人過日子,能需要多少激情。他們都已經過了熱切追求新意的年歲,縱然是重複著相同的每一天,隻要安穩,便是幸福。

父母都很開心。從小書恒就是個討家長喜歡的孩子,也來過艾默家很多次。母親聊天的時候,也曾經打趣說,他們應該湊成一對。隻是這願望,等了二十年才完成。

陽台上父親種的迎春抽了新枝,春天來了,萬物複蘇。她的生活,也應該有新的開始了吧。

2月18日:雨水,雙喜臨門?

2月18日,書恒的生日。黃曆上說,今天宜嫁娶。其實6號,15號都是黃道吉日。可是因為和嚴雨的離婚手續拖到17號才辦完。

母親說,這樣更好,雙喜臨門。

約在他們共同生活過的家的樓下去拿寄回來的離婚協議,書恒的車剛拐進小區,艾默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瘦了許多,原本的娃娃臉居然看起來分外的滄桑。艾默感覺胸口還是有無法控製的隱痛,但是時至今日,還有什麽可說。

嚴雨淡淡的,一直沒有表情。隻是看到站在艾默身邊的書恒的時候,嘴角有自嘲的冷笑。那份冷酷讓艾默很不習慣。她知道他在隱忍,她很怕他的隱忍,因為那意味著爆發。她寧可他像之前一樣,哀求,威脅,蠻不講理,甚至發火動粗。

沒有,什麽都沒有。兩個人像完全的陌生人,沒有怒目而視,也沒有戀戀不舍。一個牛皮紙袋,從一個人的手裏,輾轉到另一個人的手裏。像是在空中劃了一條線,將兩人隔開,從此再無關係。

書恒遞過去一袋包裝好的喜糖。嚴雨看了看,沒有接,而是轉身問艾默,“我可以抱抱你麽?”

艾默看了書恒一眼,沒有拒絕。那個熟悉的懷抱,帶著熟悉的味道圍繞著她。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

艾默聽見嚴雨在她的耳邊輕笑了一聲,“你會後悔的。”

她猛地推開他,丟下一句,“好好照顧你的孩子。”轉身坐進車裏。

書恒上車,打火,掛檔。艾默從倒車鏡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男人,那抱喜糖孤零零的丟在地上,像個諷刺。

“他和你說了什麽?”書恒突然問。

“沒什麽。”艾默下意識的*著那個牛皮紙袋,“他祝我幸福。”

“那你應該謝謝他。”

“我忘記了。”

車停在民政局門口,書恒扭頭看看艾默,調笑的口吻問她,“如果你現在後悔嫁給一個*,還來得及。”

艾默知道書恒又在害怕,便學他的口氣,“如果你現在後悔娶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還來得及。”

書恒笑了,伸手過來抱抱艾默,“材料都帶好了?”

艾默拍拍自己的包,“人生大事,不可兒戲。”

今天日子好,人很多。拿到了號碼,估計要排到下午,兩個人便先去旁邊的大牌檔吃飯。

書恒坐在桌子對麵,抓著艾默的手,輕輕*,“你知道麽,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一天。想到等一下你就將是我的妻子,我現在就像個毛頭小子,恨不得衝滿大街的人喊。”

“那你就喊啊。”艾默笑眯眯的看著他。

書恒半轉過身,把雙手攏在嘴邊,“喂……我要結婚啦……”

艾默一把將他拉回來,“你還真喊啊。”

路上的行人看過來,都是笑眯眯的臉。大排擋的老板說,好多新人都在他們這裏吃麵的,他們的麵湯最好喝,吃了他們的麵,都是會百年好和。

艾默的心裏有兩種感情在翻滾,剛剛看到嚴雨頹廢模樣的心疼,現在看著書恒小孩子一樣快樂的模樣的感動。

一個女人,不能分成兩半。一個女人,一生能被幾個男人所愛。

她這一生已經何其幸運。您可以在百度裏搜索“愛默經年,花未開 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