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5日 我想讓你過得好一點兒
嘴皮子上下兩片,輕碰幾下說出來的話總是簡單。買房子,真的開始算起帳來,絕對是讓人頭疼的事。這不過幾年的時間,房價就漲了不知道幾番。城市一直都在發展中,開發商看準了外地人攥著大把大把的錢來投資,一片一片的高檔住宅雨後春筍,遍地開花。有些高層住宅,跟鬼樓一樣,一棟摟裏麵,住在那裏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也不過那麽寥寥幾戶。劉藝說,他們不住,幹嗎不讓出來給咱們住住。空著那麽多毛坯房子,再過幾年真該鬧鬼了,都是被剝削被壓迫的民工的靈魂。
可是房價就這樣被炒起來了,那些交通方便,位置合適的地點,根本不是他們這些本地土生土長的平民可以仰望的地方。那些從小熟悉,玩耍嬉鬧的地盤,儼然成了別人的,真正是情何以堪。
劉藝一路看房,一路的嘮叨。要是早知道,前些年就應該多買他幾套,哪怕跟銀行借著錢,現在也是百萬富翁了。可是哪裏有那麽多早知道,當初他們買房子的時候,那地點還是在城市發展的邊緣,一邊兒是農田,一邊兒是工地。劉藝的父母來看的時候,還嫌棄說房子太偏,經年家還為此覺得沒麵子,倆親家差點兒翻臉。這一年又一年,他們的小區已經被深深的圈進了城市的版圖,蠻有一幅漸漸融入城市胸膛的趨勢。
經年和劉藝結婚的時候,那房子不過3000一平米,折騰下來花了差不多30來萬,已經是把家底兒花的差不多了。以前單位分的房子,沒有給房產證,單位裏那不到30平米的宿舍,還有不少小青年兒在那虎視眈眈的瞅著呢。住房公積金那倆錢兒,貼不了幾塊兒瓷磚。經年的父親是個正直而固執的老人,一輩子為了自己的信念工作,活著,老了老了還一心惦記著組織利益,主動放棄了很多原本屬於他們的福利,還差點兒讓經年的母親氣厥過去。
經年的母親經常會念叨,當年一個月拿30塊錢工資的時候,花10塊,存10塊,還能寄10塊給老家的父母,那時候的錢多禁花呀。現在,光吃就能把人給吃窮了。以前還有城郊的小商小販在街頭巷尾的菜市場賣菜,每天過去和熟識的商販聊天講價,那是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這些年城市規劃,商販全被趕走了,菜市場也成了公園。彩磚拚湊的文化廣場,整天在烈日暴曬下泛著刺眼的光。買根蔥都要去超市。什麽亂七八糟的菜,進了超市,洗洗幹淨,躺在小盒裏就變金貴了。去趟菜市場,買不了多少東西,票子倒是大把大把往外數。
饒是經年和劉藝的工作都還算穩定,工資按平常人說來也不算少,即便經年不出去遊樂,劉藝也很少逛商場,基本上沒什麽花銷,吃吃用用一個月也剩不了多少。尤其到了逢年過節,同事,領導的孩子結婚,過生日,親戚的往來,似乎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全都能從你兜裏掏錢。好不容易存了1,20萬,看看日益翻新的房價,底氣卻是越來越虛。
經年開車帶著劉藝跑了一個禮拜,在他們住的小區附近轉了一個遍,新房,舊房,出租房,甚至加蓋房,要不就是不滿意,要不就是買不起。
車堵在環路上,像一隻隻負累很重的蝸牛,緩緩爬行著。經年突然感覺很是疲憊,前麵那輛陸虎的屁股,擋著他的視線,看不到路的前方究竟通向哪裏。他的身體在多年的鍛煉之下,算得上精壯,走這麽點兒路比起當年負重五公裏越野實在是輕鬆太多了。
但是有時候疲累的感覺是從心底裏湧上來的。就算你是運動員,你是海軍陸戰隊,你也一樣敵不過那一波一波幾乎能淹沒一切的浪潮。它不會直壁而來,而是緩緩的,一點一點的侵蝕著岸邊。在它的麵前,一切的銅牆鐵壁都變成了砂石瓦礫的豆腐渣工程,隻能隨著它的流動,漸漸被生活打磨成它想要你變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