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歐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玉女”仇麗,見到了她的眉眼,她的五官,她令人屏住呼吸的美麗,果然是個大美人。原本樓小歐直接拒絕邀請,但對方的一句話讓她改變了主意,“據我所知,慕謙今天出差哦,沒有三兩天是不會回來的,所以樓小姐有什麽不方便的呢?”
她以不方便為由拒絕仇麗,卻從對方的回答意識到,對方掌握了慕謙的行程,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這份心機足夠讓樓小歐警惕,聽得出仇麗誌在必得的語氣,樓小歐心裏很不舒服。
步入咖啡廳那一刻,不用旁引,樓小歐一眼瞧見隱在黑暗角落中的仇麗,一身純黑,臉在微弱燈光下散發著迷蒙幽光。
還記得初見她時,遠看,她像精致裝扮的仙女,一笑一顰分外迷人,如今近看,則如精雕細琢的瓷娃娃,完美得讓人不敢觸碰。
樓小歐落座之時,有一瞬間呼吸停滯,完全被美人麗色所攝了。
但樓小歐猜測,如果易甜在,肯定毫不猶豫鄙視:“誰知道她是化妝還是易容呢!”
是的,她太美了,美得不帶一絲人氣,不說刻入人心的精致妝容一眼可見,單用現代眼光來看,錐子臉,小俏鼻,弧度優美的唇等等,仿若整形醫師鬼斧神工出產的完美女神,或是頂級化妝師用心雕刻的無暇妝容。
樓小歐鬼使神差地視線下滑,可惜對方衣著太黑,光線又太暗,她很遺憾沒能目睹美人的玲瓏山峰。
“低調低調,”樓小歐對自己說,“你是來談判的,不是來欣賞美女的。”
潛意識裏,她已經把對方當成“情敵”,至少是不懷好意的入侵者,但隻要稍微思量又覺得,有必要嗎?隻要慕謙無心,管外頭有多少虎視眈眈的異性呢?就在她進門前一刻,她剛剛接到慕謙電話,跟平常一樣,平淡而絮叨,充滿生活滋味,問她吃了什麽,今晚打算做什麽一類在外人聽來沒有營養的話。
樓小歐打量仇麗,相對的,仇麗也在打量她,從她邁步進入咖啡廳開始。
樓小歐穿一身輕閑藍裙,稍稍及膝,頭發不太長,隨意披在肩上,整個人透出閑適慵懶的氣質,仿佛今晚出來會麵不是情敵之間的較量,而是好友普通的見麵。
然後她走過來,慢慢走近,那身輕絲藍裙忽然振起翩翩蝴蝶,飛飛揚揚翩撻而來!裙擺層層,輕輕軟軟的,飛舞出片片藍蝶,可明明她隻是走路而已!就連她兩肩垂落的蝴蝶袖,更如兩隻大蝶停立肩頭,順勢舞動飛翼!
她徑直走到座位前,點個頭,自然而然坐下,渾身上下蝶翼重重轉瞬蟄伏。是幻覺嗎?仇麗用力盯了眼她在微醺燈光下已然安靜服帖的裙身,怎麽是藍色的辣椒?藍色的辣椒,一個一個,一串一串,從肩膀綿延至裙擺。
仇麗暈了,這幻覺太離譜。
將目光重新投視到樓小歐臉上,仇麗唇角不由揚起一抹優美的笑意,很普通嘛,算文靜好了。
文靜表示氣質,樓小歐的相貌,遠遠達不到仇麗心中劃定的美人榜。
侍者給樓小歐端上咖啡。
“我推薦的。”仇麗微笑。
“謝謝。”樓小歐回笑。
樂聲低沉靡蕩,兩人靜坐了一會兒,仇麗首先打破平靜。
“兩年前,我認識了慕謙,後來我喜歡上了他,可惜他好像對我不上心。”
樓小歐眉毛一挑,一開口就自爆短處?
“當時,我完全看不上他那點身家,頂多長得好看些,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男人,多了去了,我若想要,大把人願意做我裙下之臣。”
樓小歐沉默不語,靜靜喝著她的咖啡。
“但是後來嘛,我發現慕謙不錯,值得我傾心,”仇麗笑著,淡淡的笑劃過絲絲嫵媚,以及自信的亮光。
太美了,美到她都不敢直視了,樓小歐垂眸。
“他沒有含著金鑰匙出生,卻有謀智,肯努力,願打拚,公司才起步,他一人身兼幾職,哪怕步入正軌,我也難得見他懈怠,他就是這麽拚命的人,我很佩服,同那些踩著父輩肩膀踏上成功舞台的人,我更欣賞他白手起家。你不要看我年輕漂亮,在我17歲的時候,我為家族打理的公司業績比上年同期增長了160%,並且從未曠過課,一直成績優秀。所以,慕謙其實和我其實是同類人,雖然起點不同,但本性一致,都想通過自己努力獲得成功,做人上之人,你覺得呢?”
優雅微笑的仇麗忽然目光凝住,“反觀你,上高中的時候,還在讀寄宿學校吧?”
樓小歐猛然抬頭,果然捕捉到仇麗麵上一抹諷刺,即使她笑得再雍容華貴。
輕輕撫過杯沿,樓小歐抿唇不語,今晚之約,算不上鴻門宴,但絕對沒好果子給她吃,這咖啡,好苦!
仇麗話語輕如呢喃,說出來的話卻十分不中聽:“我真搞不懂你,大學沒做過職業規劃嗎,竟然跑到外省做一個文員?就算那公司聽起來不差,卻反而更襯托得你能力平庸。四年文員啊,耗費了一個人最能拚搏的青春,說出來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叮當”一聲,小勺撞擊杯口發出脆響,來自仇麗嫌惡地甩手動作。
“人各有誌。”樓小歐輕輕說。文職是條不歸路,讀書的時候宿舍討論過,做一些端茶倒水、打印複製的瑣碎工作,本來就沒什麽含金量,等到二十七八,迷茫期通常如期而至,一方麵文職不容易對工作做出大貢獻,另一方麵年年都有年輕貌美的女大學生前赴後繼等著接過這碗飯,說到底,年齡大了。因此,大家那時候都說,堅決不幹文員,要幹就幹一些越老越吃香的行業,比如教師什麽的,當時幺妹還特別義憤填膺說了一句話引起大家騷亂:“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
至於樓小歐去外省之後的選擇,她想,喬海嵩子公司裏的文員,總比他家中無所事事的家庭主婦強得多。
“說正題吧,”仇麗顯然沒多大耐心了,“女人離開男人的理由,有的缺愛,有的缺錢,有的缺安全感,我不管你用什麽理由,離開慕謙!”
寒光凜冽,似毒蛇一般緊盯樓小歐。
來之前,樓小歐想象過仇麗的表現,雖然她不清楚對方的背景,也不想馬上找易甜了解一番,但初見仇麗那一眼,樓小歐就在心裏推測,能從頭發到妝容到衣著首飾都能把自己整理得一絲不苟的人,一定極追求完美,如同古代大家閨秀,樓小歐想象中的仇麗,理當言行舉止無可挑剔。毫無牽扯的兩人將要約見,中間的勾連無非慕謙,因此仇麗這人,要麽展現她在外人麵前一貫的風情,要麽單刀直入跟樓小歐談判,總不可能純粹聊天吧,但樓小歐沒想到的是,仇麗暴露出來的一麵,竟讓她莫名其妙感覺,仇麗算不算小三堂而皇之登堂入室,還要大房主動讓位?虧她前麵還好脾氣聽她講話,看來人家優越感膨脹,竟然做出命令別人的事來。
樓小歐忽然覺得好笑,她說:“為什麽要我離開他?我為什麽要離開他?你以什麽身份讓我離開他?”
仇麗想不到樓小歐會頂嘴,這樣文靜秀氣的麵龐下,也有綿裏藏針的勇氣麽?
不等仇麗回答,樓小歐再度開腔:“正如你所說,女人離開男人的理由,有的缺愛,有的缺錢,有的缺安全感,可是你看我啊,自從跟慕謙交往以來,一不缺愛,二不缺錢,三安全感飽滿,簡直幸福得冒泡,我是傻了癡了才聽你的話離開他?換做你,你也不願吧?還有我真擔心,離開慕謙之後,我過得好好的,他卻食不知味,臥不能寢,最後非我不娶,哈!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樓小歐笑眯眯喜滋滋說完,如願以償看到仇麗臉色晦暗,胸口一起一伏。對方要秀財力秀能力嘛,她沒有,那隻好勉為其難秀秀甜蜜曬曬幸福咯!
仇麗深吸一口氣,兩端秀眉隱忍著跳了跳,好不容易舒展開,然後,她才好整以暇慢慢悠悠開口:“算我小看你了。”
樓小歐搖搖頭,保持住臉色膩死人的甜蜜笑意:“不是你小看我,而是你不相信愛情。你怎麽就不相信我和慕謙千真萬確真心實意你儂我儂……”
“夠了!”仇麗一把按住跳動的眉角,再睜開眼時,寒光依舊。隻見她緩緩傾身向前,黑眸靜靜盯住樓小歐,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看進靈魂深處:“正如這世界上沒有不偷腥的貓,我始終相信,男人之所以不出軌,是因為代價太大;女人之所以不出軌,是因為誘惑不夠多。”
“你,開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