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人我給你帶來了。”
待那四個人走至跟前後,光頭男對著為首帶墨鏡的男子說到。那男子長相怪異,行為也怪異,這麽黑的夜晚,竟然還戴著副墨鏡,不知道他遮的是什麽。
許天明頓時被圍攏在中間,他雖算不上精明,卻也不傻。他想他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林天成那是打算將他撕票了啊。什麽談價錢,原來是安排了這麽一出。
他四下望了望,這是一個偏僻得人跡罕至的地方,唯一能聽見的雜聲就是不知道是什麽鳥的叫喚,間歇發出,在這樣危險緊繃的氛圍下,顯得淒厲哀怨。
除去那光頭男子與墨鏡男子,其他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根鐵棍。許天明麵上鎮定,心裏卻是驚恐無比,這一回肯定在劫難逃了。曆經逃債生涯那麽多年,最後竟是栽在了林天成手上,他後悔莫及,同時萬分不甘。
不,他不能死,不能就這麽死去!
許天明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挪動膝蓋到了墨鏡男子跟前,拽著他的褲管仰視著他,乞求道:“大哥,是林總叫你們來的對不對,你幫我告訴他,錢我不要了,代筆的事我保證不會透露出去,一個字都不會說。我會立刻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任何人都找不到我。求求你們別殺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拿開你的髒手。”墨鏡男子一腳踢開他,將他踹倒在地,隨後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臉厭惡:“我們也不想殺你,但你知道的太多了,隻有死人才讓人絕對放心呐。至於消失,我們會助你一程的。”
“不要,我真的不會說出去,別殺我。”許天明從地上爬起,依舊跪伏在地,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很是激動地說到:“我女兒是蘇言,蘇言你知道嗎?你如果把我殺了,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蘇言?老子連唐逸都不放在眼裏。”有沒有搞錯,拿個女人來嚇唬他!墨鏡男又是一腳,踹在他微顫的肩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東西,敢威脅林總,不給你點教訓實在說不過去!弟兄們,給我上,給我往死裏打!”
另外三人立刻圍攏過來,手上的鐵棍毫不留情地招呼在許天明的背上,一下一下,用盡了力氣,幾乎將骨頭打斷。
許天明抱著頭,蜷縮在鐵棍之下,背上火辣辣的,仿佛皮開肉綻了一般。這幫家夥壓根不考慮到會不會將他打死,所以比以往的每一次挨揍都生猛許多。他痛得咬牙切齒,哀求聲夾雜在抽疼聲中,對方沒有絲毫動容,而他的聲音卻愈見減小,意識在渙散,力量在流失,他似乎已經看見了死亡的來臨。
哀嚎聲徹底消失,棍棒襲擊的聲音尤為突出,在風裏呼嘯而過,落成一個清脆的‘嗙’,有節奏地響徹在這個詭異的夜裏。
“行了,別打了,該送他上路了。”看地上的人已經奄奄一息,墨鏡男亮出了準備已久的匕首,直向許天明的胸口而去。
“不!不要!”
隨著這一聲暗啞的驚呼,四周驟然亮起光線,亮得刺眼。整齊而有力的腳步聲逼近,身穿警服的人員出現在光芒裏。
“警察,都給我住手!”
墨鏡男起初因這突來的變化而頓下了手中的動作,一看是警察,一圈數十個槍口紛紛對準了這邊,他不由得慌了神。
許天明見有救星,忍著身上的劇痛不顧一切地朝那兒喊:“警察同誌,快救我……啊!”
揮舞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目光下移,鋒利的匕首已插入腹部,一瞬間又被抽出。那隻手正要再補一刀的時候,一顆子彈流速飛來穿透那掌心,帶著血呈拋物線墜落,同時匕首滑落,掉在草地,靜寂無聲。
警察立刻就將他們包圍了,許天明捂著傷口,已有溫熱的血液流淌而出。他是要死了麽?無力再想什麽,下一刻,他便陷入了昏迷。
“趕緊送去急救。”
墨鏡男一夥被銬上了手銬押進警車,許天明被抬進了另一輛。車門還沒關上之前,墨鏡男子望見載著許天明的那輛車迅速開走,真心希望他再也醒不過來,否則麻煩就大了,隻是這些警察怎麽會來的這麽及時?
這時候,停在暗處的一輛黑色寶馬上下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兩人走到一起向著光源的聚集地而去。
為首的盧警官立刻迎了上去,會合後對著右邊的男子說到:“唐總,不好意思,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來人正是唐逸和蘇言,本來唐逸隻派了小孟盯著許天明,那人現在留在車裏。接到小孟的電話聽說有情況的時候,兩人正吃完夜宵準備回去,車子剛好要經過,他就帶著蘇言一起跟去了。
坐在車裏時,蘇言並不知道前麵的目標出租車是往哪裏去的,直到它駛出了市區,她才覺得可能不妙了,於是立刻撥打了110。
小孟的跟蹤能力真不是蓋的,一路緊跟都沒被發現。隻是後來到了空曠的郊外,亮著的車燈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為了不引起注意,他隻能放慢速度不讓車子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警車沒來之前,他們還不能暴露,是以趕到的時候慘劇已經發生。
看著這一片殘局,唐逸隻是歎了口氣:“希望他還能醒過來。”哪怕醒來之後隻來得及說出一些真相。
許天明被送進市裏最好的醫院,醫生們早已接到警方的電話等在了門口,第一時間將他抬上移動推床,急忙送往手術室進行搶救。
唐逸和蘇言也跟了過來,此刻和盧警官一起等在手術室外。
“言言,你先回去睡覺吧,有消息我立刻打電話給你。”看她打了個哈欠,唐逸心疼道。
蘇言剛想說話,又是一個哈欠打出,她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分泌出的幾滴淚液,強打精神說:“不要,我陪著你。”
“那你靠在我肩上睡會。”
“好。”蘇言挨近他,將腦袋枕上他的肩,閉起眼睛,感覺著他的手順勢落在她腰上的輕柔。她想,她喜歡極了這個胸膛這副肩膀,那是滿滿當當的歸屬感。
忙了一天早就累了,蘇言很容易就睡了過去。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知道再有意識的時候,是被一陣聲響吵醒的,而倚靠著的身體也感覺到有明顯震動。她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就看見手術室的門打開,幾個白褂子醫生魚貫而出。
條件反射一般,蘇言立刻站起了身子,疾步向醫生那裏走去。身後,唐逸和盧警官也跟了上來。
“匕首沒有刺中要害部位,手術很成功。隻是,病人之前被鐵棍嚴重毆打,身上多處受傷,肋骨、脊柱等有所斷裂,加上嚴重失血,一時半會可能醒不過來。”
“反正死不了對嗎?”蘇言問,得到一個醫生的點頭肯定後,她又問到:“那大概多久會醒來?”
剛點頭的醫生遲疑了會,“少說也得三四天。”
“好,那他醒來的時候麻煩打個電話通知我們一聲。”
“可以的。”
留下了電話號碼後,三人這才安心離去。
此時天邊已經翻起了魚肚白,朝陽東升,金光普照。迎著這樣美妙的光線,蘇言覺得希望就在前方。回想昨晚的經曆卻像夢一場,心底忍不住感慨著:許天明挨這麽重的傷真是活該,然而被鐵棍襲擊被刀子捅都沒死,果真是禍害遺千年呐。
警署裏,墨鏡男一夥被帶回去後就被分開審問了,當然,審訊的重點在墨鏡男身上。
緊閉的審訊室裏,墨鏡男的墨鏡已被摘除,雙手被銬著,眼神呆滯望在桌麵。兩名警官坐在他的對麵,一個負責問話,一個負責記錄。
“姓名?”
“季忠賢。”
“性別。”
“你看不出來嗎?”
問話的警官被嗆了一下,為了駁回麵子,他正色道:“少貧嘴,給我老實回答!性別?”
“男。”
……
在確定了他的基本信息後,問話才進入正題:“被害人跟你們有什麽恩怨?”
一涉及到案件,季忠賢就沉默不語了,他自知說得越多就錯得越多,並且這個問題其他夥伴定然也會被問到,若答得不一樣豈不是自找麻煩。但是相信他們也會緘口不言的,畢竟這麽多年的默契了。
“你是想殺人滅口吧?”
依舊沉默,包括後來又被問到的幾個問題,他都自顧把玩著手上的戒指,不予理會。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以為不說話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嗎?你持刀殺人,這一條罪狀是怎麽都逃不掉的,你該祈禱的是被害人平安無事,否則你就準備將這牢底坐穿吧。”
是啊,坐牢是免不了的了,但這並不可怕,他擔心的是許天明若死不了,萬一真把事情抖露出來,那才是真的大禍臨頭了呢。
見再也問不出什麽名堂,兩名警官收拾收拾便起身離開了審訊室,忙活了一宿也該去睡了,希望其他同伴問出了點什麽來。然而大家一碰麵討論後,才知除了各自的姓名外,其他有用的信息再也沒有搜羅到。
所幸幸運之神仍是站在他們這邊的,第二天一早,盧警官的好消息就從電話裏傳了過來。而相較於他們的欣喜,當聽說許天明已經無事的消息後,季忠賢一夥就再也淡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