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接近尾聲的時候,陸清遠攜一家三口去了C市最富盛名的楠石島度假,一方麵是自己久待在家該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另一方麵那兩孩子馬上就要開學了,這個暑假都還沒帶他們出去玩玩呢。

五個小時的航程,再用了一個小時從機場趕到島上的酒店登記入住。忙完一切時間已不早,加上旅途的疲累,四人這一晚沒有再出酒店,真正的旅程是從第二天開始的。

楠石島並不是很大,東西長軸約為150公裏,南北短軸約為100公裏,從平麵上看,很像一隻臥倒的葫蘆。島上是典型的熱帶海洋氣候,島內山勢磅礴,秀美林立,形形色色的景致錯落在人們的視野裏,令人為之讚歎折服。

陸清遠挽著蘇聆月慢慢地行走在這恣意的島嶼上,每到一處,總要停下來休憩一會。原本一同出發的四人不知不覺間分成了兩條路線,陸遙則一直不聲不響地跟著蘇言。

“前麵是紗溪,我們去漂流吧。”

“行啊。”蘇言一口答應。

陸遙買了票,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穿好救身衣。接著很自然地牽過蘇言的手,一直把她帶上橡皮艇,讓她挨著自己坐在旁邊。

這是第一次,自己的手被握在他的手裏,沒有任何抗拒,蘇言偏過頭,望著身邊的那個男孩。此刻的他,嘴角掛著滿足的笑容,俊美到無與倫比的臉上跳躍著溪水的光澤,隱隱綽綽間盡是恬靜的妖嬈;此刻的她,目光有些呆滯,但更多的是動容,精致小巧的臉蛋被熱情的太陽映照得分外紅潤,思緒縈繞,百轉千回中滿是怦然的心動。

“幹嘛這樣看著我?”陸遙轉過頭,眉梢輕挑,似笑非笑。

蘇言不躲不閃,“因為你好看啊……嗯……賞心悅目。”

“你在勾引我。”

“瞎說八道。”他的臉逼近一分,蘇言稍稍後仰,然後不再看他,全副身心投入到即將開始的期待與刺激中去。

陽光普照,青山環繞,夾雜著悅耳的鳥叫蟬鳴,兩人乘著橡皮艇順流而下,漂流於其間,那是一種全然放鬆的狀態。不一會兒,寬裕緩慢的水流變得狹長扭曲,皮艇擠壓崖壁而下,流速激急起來,揚起水花陣陣。

蘇言興奮了躁動了,她一手緊緊抓著安全繩,另一手歡快地去觸碰那些近在咫尺的岩石,她能摸到那綠綠的青苔,滑膩膩的感覺,手臂在涼涼的水中穿行著,笑聲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小心點。”看著她那不安分的樣子,陸遙的臉上除了縱容還是縱容,他倒不怕她真的一個不小心掉進水裏去,反正有他在,她出不了什麽事,隻是,嘴上總要提醒一下的。

水流又趨於平緩,衝過好幾個灘,艇裏已經進水不少。過淺灘的時候,水量大流速快,很難控製住皮艇。

“往旁邊往旁邊,前麵過不了。”蘇言嚷嚷著,這裏石灘寬,水麵雖廣,但能夠容艇通過的地方隻有窄窄一條水道,一旦劃錯了道,便隻有擱淺。“哎呀,不是這邊是那邊啦……右邊右邊……你看,卡住了吧。”

一番掙紮過後,皮艇被安安穩穩地攔堵在岩石上,水瘋狂地灌了進來。兩人用船槳撐著旁邊的石頭,試圖把艇挪開。蘇言發現她的涼拖不知何時離開腳丫漂浮了起來,而恰巧這時,皮艇終於鬆動扭開了岩石俏皮劃開,涼拖被突來的傾斜運動甩了出去,於是順著水流先跑了開來。

“啊!我的鞋子!”蘇言象征性地悼念了一句,眼睜睜看著它越跑越遠。

在水淺的地方將皮艇裏的水倒了出來,又不知道衝過了多少個灘,有些累了,最後的幾百米正好順風順水,兩人便躺在皮艇裏任它漂向終點。頭上是碧藍藍的天,腳下是澄澈澈的水,置身其中,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也忘了自己。

“蘇言……”

聽到這一聲仿若天外而來的叫喚時,蘇言正眯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她睜開有些惺忪的雙眼,抬手遮住直射過來的耀眼陽光。

陸遙爬起身靠近她,她的襯衫基本已經濕透了,若隱若現出她嬌嫩誘人的肌膚,他幾乎立刻感覺到了自己的生理反應,那麽強烈地刺激著他的全部神經。他從她胸前移開眼,撥開擋住她視線的細白胳膊,與她迷蒙的目光對個正著。

陰影覆蓋而來,看著他越來越近的俊臉,蘇言的心如醉酒的小鹿般亂撞亂跳。他的雙手撐在了自己的雙肩上,溫熱的鼻息一寸寸靠近自己的臉龐。接著,瞳孔遽縮,期料之內的,他的唇印了上來,柔柔軟軟,蜻蜓點水般,輕啄了幾下便離去。

陸遙傾斜著身子,將蘇言牢牢地禁錮在自己身下,他的臉離她很近很近,混合著兩人曖昧的氣息,近得隨時都有爆發激情的可能。但在這之前,他有句很重要的話必須同她講,這句話壓在他心上已經很久,他一直都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它說出。

而現下,天時、地利、人和。

陸遙的眼裏映襯出一張帶著赧然羞澀的嬌俏容顏,也映射出他的脈脈含情,片刻過後,他便幽幽啟唇:“蘇言,做我女朋友吧。”

聲息吐納間,盡是性感與魅惑。蘇言隻覺得胸口一震,那裏,破開一條名為動容的裂縫,延續至心底,那裏,無數個聲音在興奮地鼓噪著,攪得她耳根開始發燙發紅。她承認,她很想答應來著,答應那個心儀的漂亮男孩,可是,“可以嗎,我不是你姐姐嗎?”

是的,從她猜測他可能喜歡她的那刻起,她就一直都在擔心這個問題。雖然沒有血緣,但畢竟成了一家人,畢竟是名義上的姐弟啊。

聽了她的話,陸遙眉目一凜,頗有些氣急敗壞,“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承認你是我姐姐的!”

“可是……”

“喜歡我嗎?”語調轉變得如此之快,剛才的強硬已全部化為繞指的柔情。

嘴巴在說出那個‘可是’之後就被陸遙用手指堵住,蘇言隻好點點頭。

“那就什麽都不要想,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此刻,他就像妖精般綻放著淡淡的邪魅笑容,凝望著她的目光裏散發著誘惑的迷眩光芒,聲音如同苗疆的蠱一般鑽進她心裏令其酥麻。在那樣灼熱的注視下,蘇言想,自己的魂魄一定被他勾了去,否則她怎麽會再次毫不猶豫地輕點頭顱。

她的一個點頭,立刻讓陸遙期盼黯然的雙眼一下變得明亮起來,語氣也變得雀躍無比,“那麽,你從此就是我的人了。”

說罷,一低頭,再次吻上蘇言因嬌羞而更顯潤澤的雙唇。這一回,不再淺嚐輒止,這一回,他要攻城略地。

“別,大庭廣眾之下的……”嘴巴被他侵占,舌頭被他糾纏,本就被船艇飄蕩得暈暈乎乎的腦袋因缺氧而更加暈乎,好不容易尋了個空隙,蘇言推搡著他細若蚊吟。

感覺到她的窘迫,陸遙暫時放開了她,看著她殷紅的嘴唇粉潤的臉頰急促的喘息,他的心情格外之好,臉再湊近她一些,旖旎開兩人間稀薄的空氣,嗤笑到:“這裏,除了我們兩,好像沒有其他人了。”

確實,四周挺安靜的,原本嘻嘻哈哈的聲音不知什麽時候已歸為平靜,身下的皮艇還在晃晃悠悠,蘇言估摸著應該快到終點了,於是想要起身。

陸遙猜到了她的意圖,率先坐了起來,然後把手遞給她。她的手乖巧地伸了過來,借著他的力起身,眼睛卻從他臉上移開,接著,隻見她眉頭一皺,一聲驚呼隨之而來:“陸遙,我們好像離終點越來越遠了!”

原來風向已經改變了,順勢的水流已然頂不住逆向的風,皮艇在兩股互斥的作用力下緩慢地向著反方向飄去。兩人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地拿起船槳,齊心協力劃向終點。

等到皮艇靠岸後,陸遙二話不說就將蘇言打橫抱了起來。蘇言頓時一驚,“幹嘛,大庭廣眾了呢。”

“這沙子被太陽曬得滾燙滾燙的,要你赤腳走在上麵,我怎麽舍得?”

這話不見得有多動情,但一字一句落在蘇言的心上,著實讓她感動萬分。原來被自己喜歡的人寵著是一件那麽幸福的事,原來幸福就是那麽平凡的一句話語。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貼近,陸遙的嘴角彎成一個異常好看的弧度,雙手更緊地收攏。懷裏滿滿的,是他的一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