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以為,像唐逸這種久經情場成熟穩重的人是不會花心思在細節上去討好自己的女朋友的,而實際上,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一樣,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時間與她膩在一起。

戀愛後的第一個周末,蘇言還在做夢,就被唐逸的電話吵醒了。睜眼看看時間,竟然已經九點多了,可真能睡,其實都怪昨晚玩得太晚。唐逸的車已經等在了樓下,她趕緊穿衣起床,洗漱一番後匆匆下了樓。

“要去哪兒?”

“先吃早飯,然後去哪你決定。”

蘇言歪頭思考了一下,突然有了主意,“我想去爬山。”

“那幹脆去M鎮吧,順便帶你看看那塊地。”爬山的話就得去周邊的城鎮,市裏可沒有山,而M鎮絕對是最佳選擇,整個S市的名山幾乎都集中在了那裏。

天氣不錯,稱得上秋高氣爽,這樣的日子總是十分適宜旅遊出行。

兩人一起吃完早餐後就直往M鎮而去,路上有些堵,四十分鍾的路程足足開了一個半小時,到那兒的時候已是午飯時間。本來蘇言想早飯才剛吃幹脆買點幹糧帶上山去,一邊爬山一邊把午飯解決,但唐逸堅決不同意,一定要先解決午飯再爬山。

“那我們就去旁邊的小飯館吃,不上正規的飯店好不好?”

“好。”唐逸寵溺地捏了捏她的手,笑笑道:“為什麽不要上飯店?”

“我總覺得大家擠在一個空間裏吃飯很有生活的味道,而不是隔在一個包廂裏。不過,你一定不習慣吃這種大眾餐吧?”

“誰說的,我也討厭上飯店,我煩透了那些折騰人的飯局……你知道嘛,光一頓晚飯,我最多的時候要趕六七個場,很多時候往往這邊還沒吃完,就要趕去下一個飯局了。”

“那不是很累。”

“當然,你以為老板那麽好做啊。”

蘇言撇撇嘴,“那以後要是我和你在一起,豈不是連共進晚餐的機會都是奢侈的?”

唐逸一聽,立刻信誓旦旦地說到:“不會的,我會盡量減少飯局。以前我認為男人為了事業可以把其他都放在一邊,但現在有時間的話我更想和你在一起,一起做任何事情。”

“這話我愛聽。”下了車走在他的身邊,蘇言任他牽著自己的手,這樣的感覺很是美妙,“有機會的話我做飯給你吃呀。”

“言言,為什麽你好像什麽都會呢?”

“沒有啦,很多都隻是略懂皮毛,不過做飯倒是我拿手的。”

“那我有口福了啊。”

兩人嬉笑著進了一個不大但很衛生的排檔,簡單點了幾個小菜就吃了起來。蘇言沒想到會在這樣的他鄉遇上故知,當她正嚼著美味的雞丁時,視線就掃到了窗外一張熟悉卻久違的臉龐,而恰巧這時,對方的目光望了過來,與她的撞在一起。

她看著那個身影對旁邊的女孩說了些什麽然後就直往裏麵而來,一會兒的功夫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並興奮地同她打起了招呼。

“楊晨,好久不見。”蘇言咽下飯菜,訕訕地回應他。這個叫楊晨的男人,說起來與她關係匪淺,但她隻對唐逸介紹說是她的老鄉。

一番客套後,蘇言指了指窗外的女孩問楊晨:“那是你女朋友吧,帶她來玩?”

“嗯,來玩的,順便和我爸過來與這裏的幾位醫師進行學術上的交流。”事實上,目的應該反過來說。

“你果然還是從醫了。”

“是呀,現在在我爸的醫院裏實習呢。”楊晨苦笑了一下,隨機臉色變得有些局促,他試探道:“最近有回過Z市嗎?”

“沒呢。”經他這麽一說,蘇言覺得確實得抽空回去看看了。見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忍不住問到:“怎麽了?”

“沒……隻是突然見到你有點激動……女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唐逸看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言言和那男人的關係,依他來看可不止老鄉這麽簡單,但她不說,他就不會去追問,就像她也從來不會計較他與之前那些女人的過往。

這雙手抱過多少女人?這些甜言蜜語向多少女人說過?這個副駕駛的位置有多少女人坐過?等等等等,這些任何一個被他垂青又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的女人都會問到的問題,她從來不會問。

對唐逸來說,蘇言確實是與眾不同的。

吃過午飯的太陽有些熱烈,一如前來旅行的遊客們的熱情。古韻狹小的賣票窗口前,熙攘的隊伍站了長長一條,買好票的人立刻同夥伴們一起向著裏麵的靈山而去。

靈山是M鎮最負盛名的山峰,它的地勢很陡,有些地方極難行走,爬上去相當累人。而為了領略山頂上那綺麗絕美的風景,再累都是值得的。

幾次休息過後,唐逸和蘇言總算到達了山頂。因為是周末,山上的人特別多,比肩繼踵的。唐逸始終緊緊抓著蘇言的手,一起慢悠悠地踩著腳下的細石路麵,一邊閑聊。

“我讀大學的時候經常和同學來這兒爬山,你喜歡爬山嗎?”

“幾乎不。”

“也是,像你們這些資本家都忙著掙錢,有活動的話也是去那種風月場所對不對?”

“不全對,若是談放鬆的話,比起風月場所,我更喜歡打球。”

“籃球嗎?”以他的身材,確實挺適合這項運動的。

“不止,隻要是球,我都會,而且很精。”

“那排球也精?”

唐逸知道她想問的其實是什麽,於是壞笑著答道:“嗯,尤其是沙灘排球。”

蘇言一聽立刻激動了,“所以那次我們一起玩的時候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對啊,我故意的,故意不配合你,故意輸給她們,隻是有意想要吻你。”

他的笑容此時更甚,有欣然、有得意、有滿足,就像一道柔和的太陽光,毫無保留地直射進蘇言的心底,暖暖的,讓那裏頓時軟成一片。

山上有座寺廟,兩人象征性地進去拜了拜菩薩。出來後隨意地兜兜轉轉,穿過一個個假山石洞,順著蜿蜒的小道,最終擠進了一個正方形圍滿了人群的池邊。

池水清澈見底,透著一圈圈碧綠的光澤,耀了人眼,而更耀眼的是池底滿鋪的硬幣,在陽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輝。

池中沒有荷花,也看不到魚趣,有的隻是最中央的一個雕像。半高的石台上,一個娃娃騎著一條金魚,他的手上捧著一張微卷的小荷葉,臉上掛著燦爛無比的笑容。

周圍的人群不停地向池中央扔著硬幣,有這樣一個說法,硬幣丟得越多,此人的運氣將會越好。而人們的目標總是盯準了娃娃坐著的石台更甚者他手中的荷葉,因為傳言中,這樣收獲的運氣會更大更好。

還有一個說法,就是在扔硬幣前許下願望,如果能丟進荷葉中,那麽願望就能成真,反之落空。人們一般不會輕易許願,害怕因自己的失手使得願望破滅。

唐逸自然是對這些言論嗤之以鼻的,他就站在一旁看著蘇言扔得起勁外加貢獻出自己身上所有的硬幣,那丫頭手勁真差,扔了這麽多沒一個落在石台上更別說荷葉裏了。他看得有些心癢,於是拿過蘇言手裏的一枚硬幣,煞有介事地向著那個娃娃丟去。

“哇,進了進了……哎呀,又跳出來了。”

硬幣呈拋物狀落向荷葉,明明都進到裏麵了,居然又彈跳了出來。唐逸不敢置信地望著硬幣跌落在石台上,一陣悵然若失。

蘇言看他一副懊惱的樣子,試探著問到:“怎麽了?你剛剛許願了?”仔細回想,他確實拿過硬幣後沒有直接丟出,而是停頓了一會的。

緊接著她的話,唐逸仿佛聽到了笑話般地回到:“你覺得我會幹那種幼稚的事嗎?我隻是不爽沒做到最好而已,你知道的,我向來追求完美。”

“還有最後一個硬幣,你再扔試試?”

“不扔了,你扔吧。”

其實,唐逸說了謊,他的確許願了。和在菩薩麵前一樣,他希望和蘇言白頭偕老。他當然不相信硬幣落空願望就落空這種無稽之談,但心裏總是有些不快的,不過他想,就算小娃娃不能成全他,還有菩薩保佑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