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水仙 第三十章 記憶的消失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後卻發現我已經躺在了床上，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天花板和白色的窗簾，夕陽卻都讓他們染上了紅色。
突然間，我感覺到我的手被什麽人抓住，費力的轉過頭，發現襲貝趴在我的床邊，一隻手枕著頭，一隻手抓著我的一隻手，淡藍色的頭發披在肩上，在夕陽下更顯得閃亮。不過略顯憔悴的臉上，讓我明白了她一直都在床邊等我。
她太累了吧。
我沒有叫醒她的打算，不過襲貝顯然要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敏感，隻不過是側了一下頭，就被她發現我已經醒過來了。
“啊…對不起，不小心吵醒了你。”我輕聲的說，我還沒有回複，雖然不知道那之後的事，但是肯定消耗很大，說話也沒力氣。
“醒了？……啊，終於醒了。”襲貝一愣，然後高興的叫了起來，一邊拉住我的手，一邊叫道。
“……怎麽了？”待到她興奮完了，我才說道。
“要給米娜他們說才對。”襲貝臉上的倦色一掃而光。
襲貝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有了一個像艾麗阿絲的手環，現在正在用手環給米娜和布魯什他們幾個打電話。不一會就看見他手環的光暗了下來。
“說完了？”我問道。
“恩，他們很快就來了。”襲貝說道，雖然感覺她沒剛才那樣激動，不過神色裏還閃爍著興奮。
“我睡了多久？”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愈發嬌豔的夕陽，問道。
“一個月了……”襲貝淡淡的笑了笑，好像在說一個不重要的事情一樣。
“一個月！”我心裏一顫，沒想到睡了那麽久。想到米娜他們的擔心的樣子，內心就感覺是一痛。
“怎麽會……這樣……”淚水漸漸的充滿了我的眼睛，順著臉頰滑下，留下一道道淚痕。我知道，我知道這樣的等待，是多麽痛苦的事情。
“不過沒關係，你現在已經醒過來了，沒事就好。”襲貝對我一笑，我卻感到淚水更時止不住的流。淚水浸濕了枕頭，卻還是無法控製。
“不要哭了，哭對身體不好。”襲貝走了過來，用手將我臉上的淚水拭去，我卻不敢正視她。對她們幾個人，我心裏隻有深深的愧疚。
“不……哭…，哭對身體好……”我反駁道，眼睛再度濕潤了。
襲貝看到這般情況，也隻是一笑，然後坐在了床邊上，雙手抱住我的上身，將我扶了起來，靠在了她的肩上。
“來……肩膀借你。”襲貝在我耳邊說道。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就感到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出。不知不覺中，竟然淡淡的感到了一絲絲的母愛般的溫暖。
“隻有這一次哦……”
“嗯！”
“對不起！”我一邊哭，一邊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襲貝任我在她的肩膀上痛苦，淚水打濕了肩膀。
夕陽漸漸的藏起了自己的身影，天也在那一刹那暗淡了下來。
我也在那一瞬間，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那時候還是在地球，很小很小的時候。
當時我瘦弱，但是並不經常得病，但是有一次，卻不一樣。那天我發燒發到38度多，並且當時年紀小，很容易就昏迷了過去。那次一睡就是三天，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褥，白色的窗簾和媽媽的手。
在我心中，媽媽那一刻是最憔悴的，雖然小不知道什麽，但是卻不想看到媽媽傷心的樣子，總是讓人心碎。
對了，就像現在一樣。
我的淚水戛然而止，襲貝也發現了我的異常。
“怎麽了？哭完了嗎？”襲貝沒有離開，依舊將我的頭放在她的肩膀上。
“……恩……”許久，我才淡淡的說道，神色卻恍惚不定。
襲貝將我再次放我到床上時，也看見我的神色有些恍惚，飄忽不定就好像會隨時消散掉一樣。
“怎麽了？芬妮？”襲貝擔心的問道，難不成是哭的太多了。
這時候，由於光線太暗，周圍的魔法燈自動的開始了閃爍，漸漸的形成了穩定而柔和的光線。
“怎麽了？回答我啊，芬妮！”襲貝這下真的急了，見我半天不說話。
現在的我心裏是無比的害怕和傷心，因為我發現，我無法想起媽媽的臉了，就連爸爸的臉都在漸漸的變得模糊。
我真的在害怕，記憶裏那些點點滴滴的事情都在變的模糊，就好像是一盤散沙一樣，漸漸的的在消散。我不斷地的在回憶，卻發現什麽用都沒有，真的好害怕。
難道這就是失憶嗎？
我的眼睛都不自覺的掙得很大，用手去抓，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記憶不見了嗎？”神色在渙散。
“芬妮！芬妮！”襲貝大喊道。“醫生，快來醫生啊！”
好像又快要昏過去了，再閉眼的那一刹那，看見了的是衝進來的菲特和米娜。
“芬妮！芬妮！”襲貝看見芬妮又昏了過去，心中霎時無比焦急。就在這時，襲貝和米娜率先趕了過來。
“芬妮！你怎麽了，芬妮！”菲特跑過來一把抱住芬妮的身子，叫道。
“襲貝，快叫醫生，這裏我的菲特看著。”米娜眼神不由的一縮。
“恩！”襲貝飛快的跑了出去，出去之前還看了一眼抱在菲特懷裏的芬妮。
“芬妮，你到底怎麽了！”菲特此時顯得無比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菲特，芬妮放在床上，不要亂動她。”米娜此時比菲特要冷靜的多，但是心裏也在不由的發慌。已經昏迷一個月了，這次看起來更為嚴重，沒想到魔力透支的影響這麽大，希望沒有什麽後遺症。
菲特還是很聽話的，輕柔的將芬妮放到了床上，又蓋上了被子。
一時間，房子裏顯得頗為安靜。
良久醫生才跑了過來，打破了沉寂。
“你們先出去，讓我看看情況。”醫生年紀不大，卻沒有人質疑他在醫院裏的地位。
米娜和菲特出來後，就看見焦急等待的襲貝。
“芬妮醒來後，給你都說什麽了。”米娜眉頭緊鎖，說道。
“隻不過給她說她已經睡了一個月了，其餘的什麽都沒有說啊。”襲貝說道。
“真的就隻有這一點？”米娜的眉頭皺的更加深了，誰都沒有像到芬妮會在那場考試那麽拚命。
“都怪我以前沒有好好的教她魔法，才會出現這樣的事，我甚至不知道她竟然不明白魔力透支後的後果。”襲貝懊惱的揪著自己的頭發，柔潤的頭發頓時變的亂糟糟的。
米娜一陣沉默，“如果你這麽說得話，那我豈不是更有責任了？我可是芬妮的監護人呢，她出這麽大的事，我難道沒有責任嗎。如果那天一起去阻止的話，就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了。”
“但是……但是……都晚了啊！”襲貝顫抖的說道。
米娜和菲特都不說話了，空蕩蕩的走廊裏隻剩下襲貝顫抖的自責聲，讓人不由得感到心痛。
這時候，布魯什從拐角走了過來，從他的臉色看來，心裏也是充滿了擔心。徑直走向襲貝，蹲在地上，一把將襲貝摟到自己的懷裏，輕聲的說道，“沒關係，不用擔心芬妮，她一定會好的。”
“……嗯……”襲貝抬頭看了看布魯什俊俏的臉，點了點頭道。
過了一陣，芬妮病房的房門打開了，見到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怎麽了，醫生！”
“芬妮怎麽樣。”
醫生什麽一沒說，將房門關上，說道，“跟我來。”然後向他的辦公室走去。
眾人可以從這樣的反映中看出，芬妮的病情不容樂觀。
到了醫生的辦公室，米娜作為監護人很自覺的坐到了醫生的麵前，問道；“芬妮的病情怎麽樣了。”
醫生想了想，緩緩道：“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眾人一愣，隨即開心之情湧上了心頭。襲貝更是抱緊了布魯什，開心的想哭。
“還有呢？”米娜淡淡的說道。
眾人又是一愣，顯然他們注意到了醫生的神色還是充滿凝重。
“她得了一種精神疾病。不知道原因，但是因該是由於不明的打擊帶來的。”醫生說道，“是選擇性遺忘症。”
“遺忘症？”大家一時間都不能接受醫生的話。
“芬妮忘了什麽？會不會忘了我們？”菲特焦急的說道。
“據我所知，應該是忘記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而不是現在的事情。”
“多久？”
“這個我並不清楚，也許隻有你們才能知道吧。”
眾人一陣沉默。
“怎樣才能治好？”米娜堅定的問道。大家聽到這句話後，心裏的擔心也少了幾分，畢竟還是可以治好的麽。
“精神性的疾病很難治，或者說是沒有方法去治，這隻能靠機緣，即便是精神魔法也不能完全治愈。”醫生擔憂的說道。“但是也不是治不好，有過成功的例子，你們可以去學習下。”
醫生的話又給的眾人不少信心。
“此外不要再給她重大的打擊，不要讓病情加深。”
“……恩！”
退出房間，來到了芬妮的病房，菲特猶豫了片刻，手不知道在門上放了幾次，輕輕推開了房門，見到芬妮坐在床邊，看著外麵的已經漸黑的星空，不知在說什麽。
“記憶，不見了……”
“記憶，不見了……”
“記憶，不見了…………”
菲特站在芬妮身後，每一句好像是針刺一樣，深深的紮在心上。
“爸爸……媽媽……”
菲特看見芬妮的臉上又流下了淚水，看見了那一雙已經哭紅了的黃銅色的眼睛，不自覺的將芬妮摟入了懷中。
“菲特……”
“……真是太好了……”
“…我還……認得你…”
芬妮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菲特卻失聲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