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記憶
從小記事起,哥哥的身影就是我記憶裏不可磨滅的印記。因為父母去世的早,對他們的記憶可以說少之又少,勉勉強強能夠有個大概的輪廓,但卻仿佛陌生人冠上了父母的名字,對於我來說,並不是那麽重要。
雖然父母留給了我們一筆遺產,不過並不顯得富裕,最多不過是支持到我們雙雙高中畢業的程度,如果想要上大學,對於我們這個特殊的家庭來說,還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
哥哥和我相差三歲之多,當他高二,一邊學習,一邊打工為了自己大學做準備的時候,我也不過初中而已。那時候對於哥哥的感受,就仿佛是自己最大的靠山,甚至隻要看到他的影子,都會倍感心安,哥哥從某種意義上已經替代了爸爸媽媽的存在,在我心裏。
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到底哥哥要承擔這些東西,需要多麽巨大的負擔,正如同處在樹蔭下的我,根本不知道太陽的熾熱與暴雨的凜冽。全部…全部都被哥哥一一擋了下來。
現在想起來,才逐漸明白過來,當時哥哥麵對親朋們那厭惡的眼神,需要多大的勇氣,也隻有現在才明白,當時哥哥為了賺錢養家,到底付出了多少。但我當時卻不知道,隻是和一般的同學一樣,一起上課,一起下課,有時間能夠參與到大家的遊戲當中,有時候被排擠也可以鑽進書堆裏,尋找故事當中的快樂。
哥哥全都知道,所以他才會對我倍加嗬護,知道他不能夠在學校裏庇護我多少,我也有了一點自閉的性格。不過這一點哥哥他並不知道,我也從沒有提及過。
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或許我和哥哥都會逐漸長大,哥哥會上大學,找個好工作,以他堅強的性格,一定可以登上巔峰,創造一個奇跡。而我雖然沒有像哥哥那樣的能力,但或多或少也應該可以過普通人的生活。
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
事情要說起來,是那麽的突然,不過是和哥哥從商店回家的途中,彼此之間還在談論著晚餐的話題,便被黑色的人影阻攔。雖然哥哥想要保護我,但是毫無阻礙的,兩個人都被打暈,意識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在一個水泥牆壁圍成的狹小空間內,就仿佛監獄一樣。
我已經忘記了當時自己的是什麽心情,緊張與恐懼似乎都不足以形容當時自己的狀態,或許出於大腦對自己的保護,我的記憶裏,沒有這段時期的感情與想法,隻是單純的記得自己被抓住,在那裏呆了很多天後,被一些人注射了麻醉劑後,再次在另一個明亮一點的房間的鬆軟大床上醒來。
那時的我已經不是原來的我了,性別被改變了,名字被改變了,種族被改變了,聲音改變了,外貌改變了,一切的一切都改變了,如果不是意識到我還有哥哥,我已經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吧。
改變,說起來是那麽的突然,但是接受起來,並不是多麽困難,事實上,隻要哥哥不介意的話,變成什麽樣子都無所謂,更別說現在的模樣,並不是那麽壞。
相比如果是其他人的話,說不定早就嚇壞了吧,我對自己能夠接受這一切,直到現在也很驚訝。能接受這一切,是我成為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如果說之前我被關在黑色的水泥房間是對我的巨大折磨的話,住在這間看起來非常漂亮的房間,是一種提心吊膽中的享受。
這裏的生活和之前完全是兩碼事,如果不是依舊緊鎖的鐵門告訴我還被關在這裏,我甚至以為我已經死在了那個黑色的房間裏,這裏的一切都不過是夢境。
我在這個房間呆了很久的時間,大概半個多月時間,我都在這個房間內活動。就好像她們專程留給我適應自己的身體一樣,我也知道周圍有很多的攝像頭,不停地監視著我每天的活動。自己就仿佛關在牢籠裏的小白鼠,做著自己不情願的實驗。
而在這個時候來了一個女孩,她打開了門,和我在之後的半個月內,談了很多東西。她叫飄逸,比我大幾歲,差不多是哥哥的年齡,她也告訴了我我現在的情況。正如同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因為全身性換血,我被改造成了傳說當中的災厄之蝶,而且是唯一一個成功的實驗體。還有我要背負著拯救世界的責任之類的東西。
說真的,那些話我都沒有記在心裏,拯救世界對我來說還是太遙遠了不是嗎,即便她告訴我聖杖金蘋果之類的東西,我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當時我是那麽想的,現在雖然因為渴求著能夠不讓哥哥輕視的力量,對這些話稍稍有點改觀,但還是不認為,世界會被這麽輕易的拯救。
我問道哥哥的事情時,飄逸是有點為難的看著我,麵帶愧色的跟說道,“雖然你的哥哥和你一樣成功的適應了進化,但是他還沒有醒過來。”
飄逸稱他們的改造是進化,哥哥沒有醒過來,這讓我非常的擔心。飄逸之後解釋過哥哥他沒有死,對於那些沒有成功改造的人,幾乎都是當場死亡,因為他們都無法承受這些血液帶來的急劇變化。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是幸運的。
之後飄逸幾乎每天都會來我的房間,噓寒問暖,問我哪裏不舒服或者有不便之類的事情。或許是因為當時的巨變和哥哥的安危問題,讓我變得沉默寡言,讓飄逸擔心了。總之,飄逸是那段時間我接觸的最多的人,即便我有點不待見她,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陪在我的身旁。
大約一個月的時間過去,飄逸才打開了鐵門,讓我出去,跟著她去見我的哥哥。不過當時我也沒想到過,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哥哥。
見麵的時候,我擔心哥哥會不認得我,會讓我很難堪,畢竟變化最大的是我,甚至說是改頭換麵。
哥哥他一眼就認出了我,雖然我不清楚為什麽他這麽快就認了出來,但是當我們見麵的時候,他第一句話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毫不猶豫。這或許就是血緣之間不可磨滅的感覺,盡管我們經過換血之後,不會再有物質上的血緣關係了。
哥哥沒有變化,依舊是熟悉的臉龐,有點瘦但是健壯的身體,還有那熟悉的背影。
我們的見麵,並不是好心讓我們兄妹相聚的。飄逸一開始也說了,最終的任務要開始了。
所謂的任務,就是之前她解釋給我的伊甸計劃,也就是拯救世界這個東西。從頭到尾我都是耳旁風一般的將計劃聽完,自然知道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尤其在這樣強行將我們抓來,然後改造,最後把我們想工具一樣使用的他們,我才不會幫他們拯救世界呢。
哥哥估計也是和我一樣的想法,從頭到尾都沒有露出過認真的表情。隻不過,飄逸告訴我,曆史的車輪不會因為我們是否願意而改變。
現在看來,飄逸的話確實有幾分真實性,起碼我現在會努力練習魔法,都是因為現實的殘酷。
最後他們告訴我們,我們要被他們送往另一個世界。一個他們逃出來的世界,希望我們可以拯救這個世界。
一個新的世界,對我和哥哥來說,並不是壞事,或者說,在現實之中,我們的容身之所已經很少了,所以換個地方,對我沒有多少影響。或者說,甚至還有一絲絲期待的感覺。
哥哥沒有回答他們的話,也沒有提出什麽問題,隻是目光一直注視著我,似乎在看我的態度是什麽。
我回以安心的微笑,隻要哥哥在就可以,不論天涯海角,都是容身之所。
但是之後,我發現這既是幸福,同樣也會變成折磨。傳送出現了錯誤,雖然隻是細微的錯誤,但是卻讓我們彼此傳送的年份出現了錯誤,多則十年,少則一年,我們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那一夜,我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失去了哥哥的我,甚至覺得自己失去了雙腿,沒有了再站起來的勇氣。如果沒有芬妮她發現了我,或許就沒有了現在在這裏努力的自己。
雖然隻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我卻覺得失去了哥哥的三個月,是我所經曆過最有意義的三個月,哥哥如果可以看到的話,一定會覺得我長大很多了,已經不是那個完全依靠他而生活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