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一起去看白晝日

自那以後,我每天都會坐在菲特的麵前清唱那首無名之歌。米娜和襲貝有時候也會來幫我推輪椅,或者整理床鋪之類的雜事。

米娜和襲貝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雖然不是前十,但是全校十幾名的位子也是很有威懾力的。

“芬妮,要不要坐下來,坐下來休息一下吧。”襲貝扶著我的右胳膊,有些擔心。

“不用了,多站站對恢複有幫助。”我搖了搖頭。

因為我恢複的速度很快,所以我借來了四角拐杖用於走路,雖然當時隻能顫巍巍的挪動幾步,現在卻已經可以比較輕鬆的走出上一百米。

“畢竟站著唱歌聲音必要容易出來,也比較省力。”自從我們發現這首歌竟然對菲特有幫助時,米娜和襲貝都一直要求我給菲特長這首歌,雖然他們也很喜歡這首歌,嚐試過唱了唱,但是並沒有多少作用。

“我唱了哦。”我麵向著菲特點了點頭。

菲特這幾天的恢複速度越來越快,就好像破繭的蝴蝶一樣,隨時都有蘇醒的感覺。雖然可能這隻是我們的一廂情願,迷惑了自己的雙眼,但我們卻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喃動櫻唇,我唱出了第一個音符,仿佛本能一樣,緊接著婉轉的高低音交錯而出,奇異穀峰間的轉動,卻能給人一種莫名的感動,就好像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化成最後的破繭成蝶。

這裏,便是這首歌最難的地方。不論是米娜還是襲貝,都搞不清楚這部分的旋律為什麽如此詭秘,明明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高低不平,根本連換氣的地方都沒有,腦海裏也無法形成習慣似地節奏感。

但對於我來說卻不成問題,唱出來的樂曲隻會令她們投出讚歎的目光。

她們不是曾經說過嗎,瓦伊一族基本上是沒有樂感的,所以對於五線譜根本就不認識,即便是教她們,也是仿佛對牛彈琴一般。

對此,米娜還很自豪的說過“以後你就是我的歌姬了”這樣的話。

高低之後,便是流水潺潺,溫柔的聲音輕撫著耳廊,空氣順著聲音緩緩流動,等待著下一次高cháo的出現。

我單手捂著自己的胸膛,希望可以更加仔細的控製自己的每一絲氣息。因為這首歌的最後,連續的二重高音更加困難。

要是這首歌有歌詞的話,更可以借用歌詞去發音,使得氣息有的放矢。但是沒有歌詞的話,我隻能憑借更jing細的氣息去控製。畢竟我的肺活量很小。

感受著最後的到來,我在鄰近的停頓處深吸一口氣,將略顯緊張的肺部舒張,迎來最後的高cháo。

我不想分心,將雙眼閉上,腦海裏浮現出多次演唱過的熟悉的樂譜,心隨意動,跳動在每一個蝌蚪文之上。

雖然樂譜簡單,但演唱卻並不簡單。兩個連續的峰穀之間緊接著就好像丘陵一樣的高低不平,其間的換氣更是要在高音處去偷偷換氣,嗓子也要能夠靈活的控製住而不至於跑調。

其實一切都很困難,但現在在菲特麵前,強烈的祈願卻足以讓我克服這一切。

隨著最後的長音消融在空氣之中,病房裏再次變得靜悄悄的。沒人會鼓掌,起碼現在不會。

“怎麽樣了……”門外的醫生走了進來,來到了我們三人的中間。

剛才醫生為了不打擾我而選擇了在門外等候。這位醫生是上次治療我的醫生,也許因為這件事,我對他比較信任。

“我不清楚,現在還沒有動靜。”米娜讓開了裏菲特最近的位置,讓醫生站了過去。

醫生將右手放到了菲特的頭上,一陣白光閃過,一聲沉穩的說道,“嗯……腦部活動很劇烈,是快要醒來的征兆。”

“真的嗎!?”我激動地說道。

“恩,雖然不清楚準確時間,但是確實是快要醒來的征兆。能到這個地步,真是又一個奇跡啊。”醫生注視著我,慈祥的微笑從他的臉上溢出,“我可真的是親眼見到歌聲可以治病的,也許會載入史冊呢。”

“這樣的話,我待在這裏好不好,我想看著菲特醒來。”我拉出米娜的衣角,“如果菲特醒來又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但是你必須坐在這裏,站在這裏我可不允許。”米娜點了點頭,沒有為難我。

隨著眾人的叮囑後,大家很快就一次離開了菲特的病房,留下我和菲特單獨兩人獨處。

坐在輪椅上,我輕撫著菲特的頭發和臉頰。細膩的手感從指間傳遞到大腦,不自覺的露出溫馨的表情。

菲特到底對於我來說是什麽呢?如果有人這麽問我的話,我一定會手足無措麵紅耳赤心跳加速的眼睛盯著腳尖,食指對著食指的說著“不知道”吧。

雖然隻是想一想就知道那個場景對一般的男生很必殺死,但是真正將問題放在我麵前的時候,就嚴肅了起來。

菲特對於我來說到底是什麽?

朋友嗎?也許是吧,米娜和襲貝也是如此,但我卻感覺期間有一些端倪。縱然我前世是男生,菲特現在卻和我一樣,xing別還沒有到確定的時候,以後的事情也很難說,但是如果這麽考慮問題的話,其實已經內定了不是嗎?

作為前世的小白,對男女之情根本沒有沾染過,甚至可以將我稱之為那個年代的稀缺資源。

但是……如果這樣的感覺真的是愛情該怎麽辦。

起初,我隻是對失去父母感到悲傷,盡管今世的父母對我很好,我也不能忘記以前的點點滴滴。遇見菲特後,也不過認為他是一個很好相處的朋友,僅僅如此而已。

但是現在呢,內心盡管知道了菲特快要醒來還彌漫著的不安,悸動的心使得呼吸都變得極不穩定。

這樣的感覺還能稱之為朋友嗎?

漸漸地,我頭腦變得模糊……

伸出右手,沉重的石膏將右臂裹得生疼。雖然渾身乏力,但是勉強還能夠移動手臂。

睜開眼睛,緩緩地坐了起來。

突然間,手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十分柔順。

輕輕拍了兩下手掌,昏暗的房間被黃白sè的光芒浸染。順著右手的方向看去,白sè的小家夥坐在輪椅上,趴在床邊,正睡得熟。

“芬妮?”一眼辨認出了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

芬妮為了我而守護到現在嗎?

注意要自己的病房、雙手的石膏、不對應的ri曆和緊趴在身邊的芬妮,隻要結合起來看,很容易可以得到自己那天發生的事。

沒想到竟然發生了和芬妮上次一樣的事,這一次,大概又讓米娜和襲貝cāo了不少心。

愧疚的歎了口氣,將右手輕撫到芬妮雪白的長發上,輕輕地撫摸著。

“還有你,我的公主。”

黑暗中,我仿佛感覺到有人在輕撫我的頭,緩緩地,暖暖地。我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卻隻能和混亂的頭腦抗爭,仿佛鬼壓身一般,眼皮無比的沉重。

“嗯~~~”我無意的輕聲叫道,希望那個人可以將我叫醒。

“芬妮,你醒了嗎?”熟悉的聲音讓我心頭一顫,拚勁全力緩緩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昏暗的黃白sè燈光下,一個人用著綁滿石膏的手臂,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微弱的黃sè在發絲間流動,反shè如我的眼睛,碧sè的眸子淡淡的一笑,讓我內心無比安慰。

“菲……特嗎?”我努力搖了搖頭,希望我眼前所看到的不是夢境,不是我祈願之下對腦海產生的幻覺。

“嗯……”菲特輕聲答道,“芬妮一直在這裏守著嗎?”

漸漸恢複了力量,我輕輕搖了搖頭,“隻有今天,米娜姐姐才允許我這麽做的……平ri裏的話…是絕對不會的。”雖然清醒了不少,但是舌頭依舊粘在一起繞不開,談吐不清。

“是嗎……”菲特將實現轉到牆壁上的ri曆上,注視了一陣子。

“菲特……這是真的嗎?你真的醒過來了嗎?”我緊緊握住菲特有些冰涼的手。

“是真的,芬妮,你已經很努力了。”菲特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一次又一次,一股又一股。

“那,陪我一起去白晝ri怎麽樣,好嗎?”我乞求道,期盼著哪怕這是夢境也好,可以一直這麽活下去。

“當然。”菲特沒有半點遲疑。

看到我臉上幸福的笑容,菲特那五味雜糧的心情我是無法了解的。隻是希望可以一直保護她,而不是現在被她守候。

“真的真的嗎?”祈求的話語一直沒有間斷。

“真的。”菲特毫無半點怨言,就這樣一問一答的持續了好久。

相同的問題,卻是最好的宣泄,產長期以來的憤懣,擔心,哭不出來的眼淚,也都在這一時間爆發出來。

“菲特……不要離開我……”不知不覺中雙手已經抓住了菲特的上衣,壓抑不出的感情如決堤的洪水般衝擊著兩個人的心。

淚水愈流愈勇,聲音也由原來的啜泣演變為嚎啕大哭,自己的身體仿佛也不再屬於自己,完全被情感所支配。

到最後,菲特也留下了一滴眼淚。

“白晝ri……我會陪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