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人的劇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炸裂開來。
就在這瀕臨極限的絕望邊緣,視線盡頭,那片熟悉的A-3訓練場入口,終於在汗水模糊的視野中顯現。
五十公裏,扛著那根仿佛有生命的、沉重冰冷的特製跳繩,這地獄般的征程,總算到了終點。
雙腿如同灌了鉛,每一步都搖搖欲墜,全憑一股不肯倒下的意誌力,我踉蹌著衝過了那條無形的終點線。
幾乎是本能地,我的目光投向了訓練場中央。
他果然已經在了。
王旭**著上身,站在那個臨時搭建的簡陋擂台上,古銅色的皮膚在正午的陽光下閃爍著汗水的光澤,背部的肌肉緊繃如岩石。
他的眼神,像兩簇燃燒的火焰,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憤怒和即將噴薄而出的戰意,死死地盯住了擂台的另一端。
那裏,同樣赤膊的趙磊,也已就位。
他身材更高大,肌肉線條同樣分明,臉上掛著一貫的冷峻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仿佛對即將到來的戰鬥勝券在握。
無形的電光在兩人之間碰撞,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而緊張。
擂台下方,已經稀稀拉拉圍攏了不少人,大概是已經完成越野的七八成學員。
他們的臉上,交織著極度的疲憊、麻木,以及一絲看熱鬧的好奇,或許還有幾分對接下來血腥場麵的期待。
在人群外圍,幾個身影格外醒目。
岩東教官雙手抱胸,站在那裏,墨鏡遮擋了他大部分的表情,但那道橫貫嘴角的刀疤,卻似乎微微上揚,透著一股冰冷的、如同欣賞獵物般的遊戲心態。
出乎意料的是,程麗雪教官也站在他旁邊,她那張總是冰封的臉上,此刻竟也流露出一絲複雜難辨的神色,目光在擂台上的兩人身上流轉。
時間在無聲地流逝,距離岩東宣布的十二點,越來越近。
我下意識地估算了一下,大概還剩下不到二十分鍾。
顯然,還有一部分人,注定趕不上這場“好戲”的開場了。
但抵達終點的人流,並未中斷。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風般衝過終點線,在我身邊急停下來,是李山。
他大口喘著氣,臉色雖然疲憊,但狀態明顯比許多人好得多,顯然是動用了他的速度異能。
他衝我點點頭,目光沉重地望向擂台方向。
隨後,更多的人以各種姿態抵達。
對他們中的許多人來說,這五十公裏與其說是負重越野,不如說是一場漫長的、被驅趕著的死亡行軍。
有人是互相攙扶著,幾乎是被拖過終點線的。
他們的作訓服破爛不堪,沾滿了泥土和幹涸的血跡,**的皮膚上,新舊鞭痕縱橫交錯,觸目驚心。
更有甚者,一個學員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在距離終點線幾米遠的地方徹底脫力,竟是靠著雙手在地上,一點一點,如同蟲豸般爬過來的。
他衝過終點線的刹那,便癱倒在地,身體因為劇痛和脫力而不住地顫抖,喉嚨裏發出壓抑的、似哭非哭的嗚咽。
他背上的鞭痕,密集得幾乎看不到完好的皮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逼近正午十二點的最後鍾聲。
訓練場上的人數漸漸多了起來。
出發時大約四十七人,此刻,已經有接近四十人聚集在訓練場周圍,或站或坐,或癱倒在地,但無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中央那個小小的擂台之上。
王旭和趙磊,如同兩頭即將搏殺的困獸,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等待著那聲開始的號令。
一場被教官刻意安排的、發泄原始暴力的角鬥,即將上演。
十二點的鍾聲仿佛在每個人的耳膜上敲響,沉重而壓抑。
岩東教官抬起手腕,瞥了一眼那塊軍用手表。
“十二點已到。”他冰冷的聲音透過擴音喇叭,清晰地傳遍訓練場的每一個角落。
“趙磊,王旭。”
“注意。”
“既然上了擂台,就別說什麽點到為止!”
“你們二人,有一人主動認輸,或者被打出擂台,”岩東的手指向擂台邊緣畫出的一圈粗糙白線,“則判負!”
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嘴角那道疤痕揚起的弧度更大了些,帶著一絲殘忍的趣味。
“在這裏,我給你們添點彩頭!”
人群中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誰贏了,”岩東的聲音帶著一種惡劣的**,“就能得到,你們整個小隊的體能藥劑配額!”
“失敗者,什麽都沒有!”
這話像一顆炸雷,在疲憊不堪的人群中炸開。
小隊的體能藥劑!那意味著什麽,所有人都清楚。
岩東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停頓了一下,又舉起喇叭。
“另外,通知一下上午五十公裏負重越野的獎勵。”
“排名前十的學員,每人獎勵體能藥劑一瓶!”
我的心猛地一沉,瞬間愕然。
我們小隊……除了王旭拚了命,其他人恐怕都很難擠進前十。
所有的希望,幾乎都壓在了王旭身上。
我下意識地看向擂台上的王旭,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王旭大哥,你可一定要贏啊!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王旭那充滿戰意的眼神,穿越人群,與我的視線交匯。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嘴角扯出一個略顯猙獰的笑容,衝我比了個“OK”的手勢。
我也立刻握緊拳頭,用力朝他揮了揮,無聲地呐喊:加油!咱們小隊,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