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

幾個吃不飽飯沒事幹的中年婦女,正三五成群的扯著家常。

“——”

“遠兒!你抗著鍬這是要幹啥去啊?”

“遠兒還沒傻透腔嘞!這是要給你嫂子挖野菜吃去吧?”

“你嫂子好福分!有這麽個勤勞肯幹的小叔子!”

“——”

嬸子們打趣的笑著,眼裏多是調弄,並無真正的嘲諷。

前身記憶中,她們也無非就是嘴大舌長了些,其實都沒什麽壞心眼子。

張遠低頭快步通過。

倒不是見不得人或是厭煩她們,實在是這種場麵就連天王老子來了都得躲著走,天知道村口的情報中心嚼過多少人的舌根子。

“二傻子!你跑啥跑!”

眼看要突破包圍圈,迎麵便傳來一聲喊,聲音尖細難聽,落到人耳朵裏便渾身起雞皮疙瘩。

張遠抬頭。

迎麵走來的是於榮的三兒子——於三兒。

“二傻子!你哥結婚的時候管我家借了十斤小米,過了這麽多天都沒動靜,你是不打算還了?”

於三兒約莫一米六的個頭,生的尖嘴猴腮,骨瘦嶙嶙,活脫脫個曲線救國‘賈隊長’。

不!說是賈隊長都是在誇他!

“於三兒你催命啊?人家姐倆活著就不容易,再說你家又不缺這口吃的,急啥?”

“可不咋的!遠兒頭些天沒少幫你家幹活,要我看呐!這工錢就能頂十斤小米了!”

“——”

說話的兩個嬸子沒好氣的翻著白眼,她們一家子就是看張遠腦子不靈光,可著勁的欺負。

遭天打雷劈的貨!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於三兒嘴一歪歪,吊眼哨子似的盯著張遠:

“你不打算還了是吧?!那正好!”

言罷他眼中**光四起,賊溜溜的看向胡同深處的張家,想象著院子裏的小美人。

那叫一個潤!

“二傻子!你去給我把門看好!我進屋跟你嫂子‘說說話’,要是把我‘說’開心了!”

“我再給你十斤小米!”

“——”

嬸子們一聽這話頓時火大,自覺的把通往張家的胡同口堵住,七嘴八舌的罵道:

“你個不是人的玩意!說你是喪盡天良都是誇你了!”

“你今天過去一個試試!你看老娘我能不能撕爛你那張皺皺巴巴的小破臉!”

“——”

嬸子們咒罵連連。

於三兒無賴成性,非但不臉紅,還梗著脖子和嬸子們吵了起來。

此時。

誰都沒有注意到,張遠已經怒目圓睜。

那十斤小米明明已經還清了,他又來要賬,明顯是衝著嫂子來的!

越想越怒。

張遠倒拎板鍬,鐵鏟朝上。

咣!

於三兒本就矮小清瘦,張遠又人高馬大渾身腱子肉。

這一鍬拍到腦袋上,直把於三兒拍的向前撲了四五米遠。

“哎呦!”

於三兒狗吃屎似的趴在地上,緩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二傻子!你他媽——”

他揉著腦子,回頭剛要破口大罵。

就見張遠渾身煞氣逼人,手裏舉起的鐵鍬冒著陰森森的寒光。

他!

他要弄死我!

想到這點的於三兒立馬嚇破了膽,下體一陣溫熱。

讓他欺負欺負傻子沒問題,畢竟欺軟怕硬是他的本性。

但老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眼下這二傻子就是那種不要命的!

幾位嬸子同樣一愣,先是見到於三兒被打後的欣喜,但又見二傻要下死手,立馬上前阻攔。

“遠兒!遠兒!”

“別打了!”

“打死了你要償命的!”

“好好想想,你要是死了,你嫂子咋辦?”

“——”

張遠先是向幾位嬸子示意,我沒事,不要擔心。

隨後他便陰沉著臉,緩步走至於三兒麵前,瞥見他下體流出的黃色**。

冷笑道:

“垃圾東西!”

“再敢打我嫂子的主意!把你腦子鏟下來!”

言罷張遠猛地揮舞鐵鍬,又把於三兒嚇得幹嚎兩聲,不顧下體噴湧而下的**,瘋了似的逃出胡同。

“遠兒這是咋了?難不成是他哥死了,把他刺激的轉了性子?”

“這傻病看樣子是好了吧?”

“好了好!這姐弟倆的日子算是有盼頭了!”

“——”

看著張遠扛著鐵鍬漸行漸遠,嬸子們悄聲議論。

小西山,前坡。

張遠認真的數著大樹,沿山路去尋狗獾。

剛剛他沒想下死手,畢竟殺人要償命的,但前身平日裏膽小怕手,他要是不拿出點狠勁兒,遲早得讓人欺負死。

再說這幾天相處下來,嫂子對他無微不至,有啥吃的都可著他先來。

誰敢欺負嫂子,他就跟誰拚命,天王老子也不行!

“四十三——四十四。”

“——”

“五十七——五十八!”

“就是這了!”

張遠晃晃腦子,觀察四周地形,狗獾這東西和兔子習性差不多,洞口可能不止這一個。

情報上沒說,但他要做到萬無一失。

沿著周圍觀察一圈,果不其然,發現了其他四個洞口。

他先是把其餘洞口用土封死,才又來到最初的樹下,掄起鐵鍬挖下去。

時間悄然流逝。

整個上午過去,這洞口越挖越深越挖越大,還是不見狗獾的影子。

不過,卻是見了些狗獾的毛發和屎尿之類的。

想到狗獾肉進嘴的滋味,再想想肥肉熬出來的葷油,張遠越幹越有勁。

直到太陽漸漸落山,這洞口猛地豁然開朗,黑乎乎的洞穴裏,五隻狗獾正眯著小眼睛看向張遠。

——

——

將準備好的麻繩拿出,把五隻狗獾捆到一塊扛在肩膀上,張遠哼著小曲下山。

嫂子看到這狗獾,頂不住樂成什麽樣呢!

這狗獾加一塊有100來斤,去掉骨頭和下水,也夠他和嫂子半個月的口糧了。

當然,不能隻吃肉。

他還打算把肥肉熬成葷油,把剔下來的骨肉下水之類的拿到黑市上賣錢,換點糧票布票。

再給嫂子扯身衣裳,畢竟現在嫂子還穿著無袖上衣呢。

路過胡同口時,那幾個嬸子也都各自回家做飯,胡同裏黑乎乎的顯得有些冷清。

“——”

“你!你放開我!畜牲!”

“來人呐!有沒有人能救救我!”

“嗚嗚嗚——”

“二叔,你怎麽還不回來呀——”

“——”

“那二傻子今天拍了我一板鍬,你要不讓我親熱親熱!我就去報公安,把那二傻子抓起來!”

“——”

“二叔怎麽會——你——別去報公安!我——”

院內聲音漸漸削弱。

張遠肩上的狗獾‘噗通’落地。

他舉起鐵鍬,瘋了似的衝進院子。

“於三兒!我草泥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