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kiss 98 江直樹番外 十七
不管老媽和裕樹如何不舍,袁湘琴最終還是搬走了,就在我們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一個星期後,因為這件事情,媽和裕樹還著實情緒低落了一陣子,但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袁湘琴已經離開的事實,在一段時間的低潮期過去後,兩人也就恢複了原樣,隻是跟袁湘琴的電話聯係變得頻繁了起來,對此,爸爸既欣慰又開始擔心起家裏直線猛增的電話費用。
高中畢業的暑假,跟以往經曆的每一個假期一樣,平淡而又漫長,然而這次,卻因為袁湘琴的關係而有了一些不同。
剛開始的幾天,每次走上二樓,我都會不自覺地轉頭向走廊另一頭她曾經住過的房間看去;每次在起居室讀書,都會習慣性地多煮上一人份的咖啡;每次手機響起,我都會下意識地認為是她打來的……然而每次,事實都會令人失望。
自袁湘琴離開之後,我總是不自覺地就會想到她,尤其是一個人安靜下來的時候。我發現,承認自己的確是在想念她並不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可我卻總是無法鼓起勇氣打通電話或是發條簡訊來主動跟她聯絡,不是不想,隻是,我不知道即使跟她通了電話自己又能說些什麽,即使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我們的關係也沒有真的好到可以輕鬆自然地進行這種日常問候的程度,我想,袁湘琴應該也是這樣認為吧,所以才遲遲沒有聯絡,即使在她收到我老媽傳給她那張我燙發的照片後,在我以為她應該會(就算象征性地也好)打通電話過來予以評價,卻始終都沒有等到。
八月的某天,我剛從外麵打球回來,老媽就興衝衝地跑過來,讓我看了一張袁湘琴剛傳給她的照片,照片裏的她不僅染了頭發還燙了大波浪卷,很漂亮,也很適合她,我不得不承認。然後,我竟莫名地冒出一個想法,她會改變發型是不是因為老媽給她傳了我那張燙發照片的關係?然而隨即就為這種念頭感到可笑,明知不可能卻還會有這樣的想法,我想自己大概是瘋了……
再見到袁湘琴是在開學的第一天,沒心思去看放學後的社團展會(即使在入學之前,自高中時就關係不錯的學長王皓謙就極力地鼓動我去參加他所在的網球社),我一個人來到圖書館躲清靜,大概因為是開學第一天,圖書館裏的人很少,找到一個光線良好靠窗的座位,剛想走過去,視線卻被站在不遠處書架前的身影所吸引,熟悉的秀美麵容,因為發型的改變而帶上了一絲陌生的新鮮感,袁湘琴,在我毫無準備之時,就這樣出乎意料地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不是沒見過她照片上的樣子,但乍見到真人時還是忍不住驚豔了一把,長及腰際的栗色卷發,配上尺寸合宜的收身短襯衫、俏麗的牛仔短裙,讓原本清純秀麗的模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來袁湘琴也有這樣女人味十足的一麵呢,我禁不住在心裏感慨道,忽然想到之前在報道時聽到有關她的傳言——那個“四眼齙牙妹”的形象設定,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她的時候會是什麽反應呢。
我還在思考著該用怎樣的方式上去打招呼,就看到袁湘琴搬過一旁的扶梯危危險險地爬了上去,我的心裏頓時莫名地升起一股火氣,這個家夥,那邊幾步遠的地方明明就有工作人員在,她就不能叫一聲麽?為什麽總是這麽逞強,什麽事情都要自己來做啊?還有,穿成那樣還爬得那麽高,就不怕走光麽!
心裏碎碎念著,我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向那個毫無自覺的人,絲毫沒有了剛剛看到她時那一閃而過的緊張情緒,這個家夥,天生就是最會破壞氣氛的吧!
還沒走到跟前,就看到令我心驚肉跳的一幕,那個不知輕重的家夥竟然一腳沒踩好就從那麽高的架子上掉了下來!我趕忙快步跑過去,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堪堪將她接住,看著她雙眼緊閉一副聽天任命的樣子,我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這個家夥啊,這種時候都不會開口叫“救命”,我是該佩服她的堅強還是該嘲笑她的愚蠢呢?
不過看她雖然受到驚嚇但似乎並沒有受傷的樣子,我一顆懸著的心才穩穩地落了回來,似乎意識到危機已經過去,她睜開眼睛,一臉驚訝的表情,呆呆地看著我,像是不認識我了一樣。
壓抑著心裏的火氣,我依她所言將她放下,嘴上又忍不住地說出責怪的話,看她鼓著臉委屈的樣子,卻怎麽都不能硬起心腸再做批評,語氣不自覺地就軟了下來,隻不痛不癢地又說了她幾句,她大小姐倒不以為意笑得一臉燦爛地對我道謝,弄得我好像自討沒趣似的。
接受了她提出一起看書的邀請,我以為這麽久沒見她會跟我說些什麽的,至少也對我的新發型做些評價,可是一坐下,袁湘琴這家夥就一頭紮在了她借的幾本書裏,貌似認真地做起了筆記,我瞪了她半晌,見她完全沒有要開口跟我說話的意思,頓時覺得無奈又挫敗,隻得在心裏安慰自己,她是女孩子,也會不好意思,沒有什麽好計較的。
隻是心裏卻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袁湘琴這家夥又怎麽能用一般女孩子的標準來量?
好吧,既然山不就我那我去就山,她不開口說話,我主動總行了吧?找了個合適的話題跟她攀談起來,隻是她雖然有問必應,但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讓我著實有些火大!
“你……就沒什麽要跟我說的嗎?”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隻是滿腹的火氣在碰到她不解的無辜眼神後瞬間偃旗息鼓,消失地一點兒不剩,這個家夥……還真是會打擊人的積極性呢……
對於袁湘琴此時的遲鈍,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然而就在我低頭準備看書的時候,卻聽到她忽然問道:“哎,江直樹,你怎麽突然想到要燙頭發的啊?”
我驚訝地抬眼看她,難道她終於聽到了我心中的怨念麽?雖然有些竊喜她會提出這個問題,我還是故作冷漠地反問:“怎麽,很難看麽?”
出乎我意料的,她竟說這樣的發型很適合我,言語中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欣賞,雖然知道她隻是敷衍,但難得聽到她那樣直白的誇讚還是讓我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起來,卻又不肯輕易地表現在臉上,轉而又對她的許久不聯絡進行責難,而她也針鋒相對地指責我的不主動,在我感覺到苗頭不對準備適時轉移話題的時候,沒想到袁湘琴卻先為這段越來越脫離正常軌道的對話按下了停止鍵。
她接下來的沉默讓我感覺有些不安,不禁開始猜測她是不是在生氣,這樣的小心翼翼讓我自己都覺得很好笑,早知如此,剛才不要擺什麽高姿態不就好了!明明就知道彼此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隨意說笑玩鬧的地步,卻還是忍不住試探她的底線,現在好了,既惹她生了氣,自己又沒落到什麽好處,簡直是得不償失!
為什麽平日裏在別人眼中從來都冷靜沉穩的我在遇到這個叫袁湘琴的丫頭以後就淨會做這些愚蠢可笑的事情呢?袁湘琴,她絕對就是生來克我的對吧!
在認識袁湘琴以前,我從來都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人,她的一個表情就能讓我不安怯懦,一句話又讓我欣喜雀躍,這是我從來不曾經曆過的,我一直以為,“愛情”不過是人們虛構出來自欺欺人的字眼,也不相信任何不帶目的性的所謂“真愛”,但此刻看著眼前用一臉威脅般的表情表達著自己對我的不滿的人,我卻突然覺得,喜歡一個人,其實是一件再簡單不過、又毫無道理可言的事情。
回程的路上,我翻出錢包裏夾著的那張袁湘琴的照片,看著上麵她秀美矜持的笑顏,心中不禁一片柔軟,忽然想到自己似乎都沒有說些什麽誇讚的話,於是趕忙掏出手機,飛快地編輯了一條簡訊發了出去,不給自己任何反悔的機會,然後惴惴地等待著她的回複,片刻之後,一個表示愉悅的可愛笑臉傳了回來,僅僅隻是一個表情符號而已,竟讓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明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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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媽特地做了餅幹,死說活說地硬要我帶去學校給袁湘琴,我擺出一臉的不情願,其實也不是真的不願意,隻是為她這樣太過刻意地給我和袁湘琴製造相處機會的行為有些不滿,要見她我會自己去找她啊,幹嘛非要聽從老媽的安排?更何況昨天才跟她見過麵,今天就用這樣的方式再去找她,就算我不說,以袁湘琴的敏銳恐怕也一下子就會猜出事實真相吧?
隻是不管怎樣不情願,隔天我還是乖乖地帶了餅幹去學校,因為還有必須要完成的實驗,所以我在接近午休的時間傳了條簡訊給她,讓她直接來實驗室找我,其實這樣做不僅僅是因為想要節省時間,更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跟我一起做實驗的人——裴子瑜的關係。
裴子瑜是我現在班上的同學,是一個十分聰明美麗的女生,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她就對我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或者說好感,別問我怎麽會知道,要是你被人用那種毫不掩飾的充滿愛慕憧憬的目光盯著看一整天也很難不明白對方到底對你抱有怎樣的想法吧?更何況,我又不是真的遲鈍到那種地步。
從小到大,我的身邊總不乏這樣的女生出現,隻是對於她們的殷勤、她們的愛慕,我從來都沒有興趣,在我看來,那些女生,都隻是因為我的外表和頭腦才對我青睞有加,倘若我是個如常人一般普普通通的男生,她們還會對我投以這樣的關注麽?絕對不會!既然她們接近我是帶有目的性,我又何必非要違心地給她們什麽回應?
在我所認識的女生當中,唯一一個不會對我假以辭色的,恐怕就隻有袁湘琴了吧?雖然現在對於這一點,時常讓我怨念不已,但隻有在袁湘琴的麵前,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真正地被當做江直樹,而非大家口中的“天才”來對待,所以即使我們以前的相處中總是爭吵居多,但那些令人不甚愉悅的記憶對我來說都是十分珍貴的。
所以,此時此刻,我十分迫切地希望袁湘琴出現拯救我脫離苦海。
然而,袁湘琴也的確沒有讓我失望,很快她就找到了這裏,我急不可待地拿起包包拉上她準備走人,但她卻出乎我意料地不配合,還說有人在等她,我下意識地開口問她是不是男朋友,問完之後就發現自己的語氣好像太過於激動了,她有沒有男朋友根本就不關我的事,不是嗎?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忽然跑出來的裴子瑜打斷了,裴子瑜對她表現得十分熱情,而袁湘琴卻是一副不甚友好的樣子,還沒說到幾句話,原本對於跟我一起吃飯老大不情願的她忽然一反常態地叫上我就要走人,這樣突然的轉變讓我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
追上她問出自己的疑惑,她衝衝的口氣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卻又忍不住心中竊喜地猜測她是不是因為裴子瑜的出現而有了危機感所以在吃醋,袁湘琴自然不會承認,雖然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之所以會拿她跟裴子瑜比較,也隻是想要試探她的方式而已,我對裴子瑜,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隻是這樣的話又不好直接說出來,但看她似乎是真的生氣了的樣子,我又忍不住地擔心,忙不迭地解釋起來。
袁湘琴從來都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把準了她這樣的脾氣,所以,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也養成了隻要我們之間發生爭執就先示弱的習慣,當然,大多數時候也的確是我的不對,所以開口道個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一次也不例外,隻是,她如果不一再地強調她不喜歡我的事實就更好了,真是的,聽她這麽說,不爽的人是我好不好!
以袁湘琴的聰明,自然看得出來裴子瑜對我抱有怎樣的心思,更何況,她明明就表現得那麽明顯,但當袁湘琴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還是用裝傻蒙混了過去,下意識地不想讓她知道其實我早就看出裴子瑜的想法,免得她再拿些什麽有的沒的事情來糗我。
袁湘琴所說在等她的人是她班上的同學,林琳,一個娃娃臉,長相清秀的女孩子,我在恍然大悟的同時也在心裏暗暗地鬆了口氣。在知道我就是江直樹之後,那個叫林琳的女生也隻是驚奇了一下子就恢複了平靜,這倒讓我很是欣慰,我本來還在擔心如果她像別的女生一樣聒噪該怎麽辦呢,不過我該說什麽人就有什麽樣的朋友麽?袁湘琴的朋友大概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在我主動提出請客的時候,袁湘琴毫不客氣地點了最貴的菜狠狠地敲了我一筆,把有她喜歡的提拉米蘇的那份放在她麵前,她喜悅的感謝表情讓我很是受用,剛坐下準備用餐,裴子瑜跟王皓謙卻在這時出現跟我們擠到了一桌,看得出來,袁湘琴並不怎麽喜歡他們的加入,大概是因為顧及我的關係,所以什麽都沒說地讓他們入座了。
王皓謙帶了網球社的社長來跟我談入社的事情,我原本興趣缺缺,誰知道王皓謙這家夥竟然拿高中時帶我一起看成人錄影帶的事情來威逼利誘,天知道袁湘琴就在我旁邊啊,看到她不懷好意的曖昧表情,我簡直想在地上挖個洞一頭跳進去!
不過袁湘琴倒是懂得見好就收,沒再繼續糗我,她顯然對我們的談話沒什麽興趣,自顧自地跟林琳聊起了天,這讓我的心裏升起一絲不滿,她就一點兒都不關心我會參加什麽社團麽?還是說她就篤定了我不會參加任何社團活動?不過,話說回來,我也沒有問過她參加了什麽社團呢,以前聽池允翔說她的網球打得很棒,如果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網球社應該也是不錯的選擇吧。
如果一定要我選擇的話,我倒蠻希望能跟她在一個社團,而且如果她拒絕,那也省了我的麻煩,一舉兩得,豈不是很好?打定了注意,我以答應她也入社為條件,向王皓謙提出要求,王皓謙轉而詢問袁湘琴這個當事人時,卻得來對方一臉茫然的表情,我悄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真是的,這家夥,也稍微關注一下我說話好不好啊?
我何嚐看不出來,袁湘琴其實是不想答應的,但是為了她的那個朋友能夠加入網球社,最後還是點了頭,她從來就是這樣的人,對自己承認的朋友都會盡可能地包容照顧,以前是留農純美和阿金,現在還要加上眼前這個叫林琳的女生了吧?雖然知道很沒道理,但我的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有些吃味,在她的朋友裏麵,我似乎是唯一沒怎麽享受過這種待遇的人吧?了解到這一點還真是讓人有夠不爽!
不過不管怎麽說,至少我們現在的確是在同一個社團了,有她在,我想我今後的社團活動應該是十分值得期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