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嫌犯自投羅網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自厭厭出事後,大叔叔背著那杆被他仔細擦拭得鋥亮的鳥銃,一幹完活就在河邊轉悠,憋著一口惡氣,誓要把欺負厭厭的蓄生揪出來,兩鳥銃崩掉他的狗卵子。
大叔叔在河邊轉悠了好幾天,尋問河裏的打漁船,守船的都說晚上天太冷,回家給婆娘熱被窩去了。
正當大叔叔無比沮喪時,那蓄生卻自已找上門,自投羅網了。
那天久未露麵的太陽公公終於出來晃悠了,明媚的陽光下透著陰冷,全家人除了厭厭讓叔奶奶盛了飯在雜物房的床上吃外,一家人圍著桌子吃飯,少有的其樂融融時光。
一個鄰居嬸嬸帶著兩個人進了門。見我們正吃飯,便退回到台階上等。
等小豬娘收拾好碗筷,擦拭好桌子,叔爺爺卷好一管老旱煙,深深吸了一口後才讓小豬爹把那三個人叫進屋。
跟在嬸嬸身後的一老一少,堪稱“人間極品”。
老的差不多呈90度直角弓著背,好像強大的地心引力要把他的腦殼子拖近地平線一樣,向前走動的動作遲緩,艱難。
後麵跟著的年輕人,佝僂著身軀,瘦削的鏟子臉上沒有一兩肉,就是一張皮蓋著頭骨,最出彩的是兩片厚厚的嘴唇,蠟腸似的翻在外麵,微微向一邊扯著,不時發出輕輕的“嘶嘶”聲。
小豬爹招呼三人坐好,吩咐小豬娘倒上茶。
嬸嬸接過茶杯,來不及喝上一口就急切地跟叔爺爺說:“x叔,我這老表(親戚)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咬了,幾個疤子就是不見好,現在灌滿了膿,痛得在家裏直打滾!我就帶到您這裏來了!”
叔爺爺吸了口煙:“不是不幫忙,你是知道的,今年搞雙搶時,我家那討債鬼把家裏幾個兄妹差點害死,又害死村裏那麽多牛,那天叔就在祖師爺靈牌前發了願,把行術還回去了。以後不治了!”
“x叔啊,我老表家裏窮得揭不開鍋蓋子,去城裏治拿不出錢。痛得在床上直打滾。您就給瞧瞧吧!”嬸嬸走近一步搖搖叔爺爺的胳膊。
“師傅,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的崽,為子孫後代積德!”蝦公老頭緩慢地跪下,拉了拉縮著脖子,扯著蠟腸嘴神態猥瑣之極的年輕人說:“快跪下給師傅磕頭,求師傅給你瞧瞧,不然肉都要爛完了!”
“師傅,我痛啊,求……求……你救……我,求……求……”蠟腸嘴扯著嗓子打著結巴說。
“我老表生下來舌頭就短了一截,說話向來不利索!他那死鬼娘死得早,爹又是這蝦公樣,家裏真真的家徒四壁,x叔不救的話,看來隻有把肉爛完了!”說完嬸嬸撩起衣襟子擦眼睛。
叔爺爺是個心腸極軟的善良人,把旱煙屁股往地上一丟,站起來想去拉跪在地上的蠟腸嘴。
這時一個身影飛速閃過來,惡狗撲食般把跪在地上的蠟腸嘴撲翻在地。尖叫著:“蓄生,是你,你騙我去河邊,你脫光我褲子,我咬死你,我咬死你!”實在太突然,屋裏所有人反應都慢了兩拍。由著厭厭邊厲聲尖叫,邊用九陰白骨爪在那皮包骨上麵狠命抓。
抓了幾下,厭厭低下頭,一口咬在蠟腸嘴的耳朵上。
躺在地上的蠟腸嘴被突如其來的厭厭嚇暈了,沒有任何反抗,躺在地上傳出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大叔叔,他血紅著雙眼,氣衝衝地跑到廳屋裏端了杆鳥銃進來。
哢嚓一聲,重重的上好鏜,爆吼著:“姐,你起來,讓我崩了他的狗卵子!”
厭厭沒搭理,瘋了似的用盡力氣咬著蠟腸嘴的耳朵。
醜陋的蠟腸嘴被咬得慘叫,驚天動地,差點把薄薄的木板給震穿。
家裏養的兩隻大黃狗也來湊熱鬧,圍在厭厭跟蠟腸嘴身邊狂吠,場麵好一個混亂。
咬了好一會,隨著蠟腸嘴一聲臨死前似的淒聲慘叫,厭厭抬起頭,“呸”的往地上一吐,滿嘴鮮血。蠟腸嘴的耳垂被厭厭咬掉了一塊。
蠟腸嘴捂著鮮血淋淋的耳朵在地上翻滾著哀號,厭厭還想撲上去再咬,被嬸嬸跟小豬娘拉了起來。
待厭厭從蠟腸嘴身上爬起來,大叔叔血紅著眼,把銃口對準蠟腸嘴的褲擋處,就要開銃,千鈞一發的時刻,嬸嬸抱住了大叔叔,將大叔叔往後猛然拖了幾步。“砰”的一聲,鳥銃響了,打在了蠟腸嘴腳邊,一些散彈鑽進了蠟腸嘴腳裏,痛得他鬆開耳朵又去捂腳,哭嚎著結結巴巴:“求……求……你們……別……別……別別打了,我……我……沒……沒沒沒有……占……占占占得她……她的……身子!”
老蝦公跪在蠟腸嘴前麵,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大叔叔的銃口,弓著背,顯得非常小一坨。
嬸嬸擋在老蝦公前麵,半蹲下來,半跪著拉住大叔叔的手:“新毛頭,聽嫂嫂一句話,別冒火,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聽嫂嫂一句!”
屋裏混亂極了,小豬爹把大叔叔緊緊抓著的鳥銃搶過來說:“家裏這麽多人,不能再開銃了,萬一誤傷到小豬他們!先弄清楚情況再說!”
大叔叔對著一直在地上哀嚎的蠟腸嘴爆吼:“弄什麽清楚,就是這蓄生,姐說認得他的聲音,原來是個死結巴,那肯定錯不了,我今天一定要崩了他的狗卵子!誰也別想攔住我!”
“沒……沒有……!”蠟腸嘴跪起來,對著大叔叔狂磕頭。
叔爺爺把大叔叔拉到一邊說:“既然他說沒有,就先聽他說清楚!”
蠟腸嘴跪在地上,嗑嗑巴巴,連筆帶劃說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把事情的大概說清楚。
他說的倒跟厭厭自己說的一樣,一毫不差。聽結巴講事情真是讓人抓狂得想死啊,真想用連環神掌拍死他,也想用鐵沙掌拍死自己!
那晚蠟腸嘴劃了鄰居的小漁船到我們這邊來押寶。因為人長得猥瑣又窮,兩三把就輸了個精光,輸光了也不舍得離開,混在人堆裏看別人押,過過幹癮,所以沒什麽人注意到他。
那晚厭厭被叔爺爺趕出去後砸了許久門也沒人開,隻好到村裏唯一還亮著燈,滿屋子人吆五喝六押寶的鄰居家台階上坐著打盹。
蠟腸嘴想打道回府時,在台階上看到了絕色容顏的厭厭,遂起了歹心。
便對厭厭說他那裏有飯吃,還有地方睡。當然的農村,鄰居們都很純樸,厭厭全部的人生軌跡就是在家裏床上,廳屋,台階,非常單純。所以對蠟腸嘴沒有絲毫懷疑,心花怒放的跟著蠟腸嘴走了。
蠟腸嘴本想把厭厭騙到河對麵自己家裏,走到河邊要上小漁船後,厭厭終於發覺有點不對勁,因為我們跟河對麵的人來往非常少。
厭厭不願意上船,想往回跑。蠟腸嘴這醜八怪哪舍得快要到嘴的絕色尤物從碗裏飛走,兩人便在滿是雜亂石頭的河邊打起來。
其實蠟腸嘴長得比較矮小,如果擱平時,不定能打得過厭厭,但那天厭厭大半天沒吃東西,沒有睡覺,又餓又困,嚴重影響了戰鬥力,被蠟腸嘴活生生把褲子給剝了。
在蠟腸嘴脫自己的衣服褲子時鬆懈了下神經,被厭厭一口咬住了肩膀。
兩人又是一場天雷勾地火的大戰,滾到了冰冷的河水裏。
冷徹心骨的河水讓欲火焚身的蠟腸嘴冷卻下來,戰鬥力陡然驟減,被厭厭一連咬了好幾口,口口見血,背上還被河裏一塊玻璃給擦了進去。痛得他直喊娘,死命掙脫開厭厭,跳上小漁船就跑。
蠟腸嘴以為厭厭會跑回家告訴爹娘,天天縮在家裏擔心吊膽,怕有人找他麻煩,門都不敢出。身上好幾個地方被厭厭咬進肉裏,又浸了髒水,導致傷口感染,越來越痛,就托嬸嬸帶他來我家找叔爺爺,沒想到自已撞到了槍口上。
因為那天陽光好,小豬被娘安排去河邊洗衣服,所以事情具體怎麽處理完結的,小豬並不清楚,隻聽兔兔說河對麵村的族老都過來了。
蠟腸嘴對於後麵那五天厭厭發生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問厭厭呢,她一臉真切的茫然。如果沒有一個多月後的那件大事,估計那五天要從為一個千古之謎了,但是,謎底揭開卻是讓人苦痛的,也是厭厭漸漸變瘋之路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