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李慶與兵兵慘死車輪下
開學後,我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學習上。
二叔叔沒有打算再上學,他說雖然美男願意供他,但他不是軟腳蝦,這個家,還是得他撐起來,不想給美男跟兔兔增添負擔。
開學沒幾天,我們就收到了美男跟兔兔的來信,同來的還有一張500塊錢的匯票,美男說是給二叔叔跟三‘雞’公匯的學費。
信裏,美男說他已經在申請轉業回縣裏,兔兔說想極了爹娘跟家人。
二叔叔趕緊回信,把家裏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再‘交’待轉業的事情要緩一緩,也一再‘交’待往後不用再匯錢回來。他決定不再念書,繼續在城裏建築工地上賺錢。
第二封信是一個多月後收到的。
在信裏,就能感覺得出美男與兔兔那無法掩飾的幸福與甜蜜,兔兔懷上了小寶寶。
美男吹牛說,他給小寶貝取名的當天,他就很篤定,已經把種子播好了。果不其然,他們的潘辰辰,九月份就要出來見爹娘了。
美男再三勸告二叔叔要重新上學,考出農村。
當時誰也沒有想到改革開放的威力,各種行業百‘花’其放,經濟會如此騰飛。當時的農村人,跳出農‘門’的最好途徑,就是考上中專或者大學。
兔兔的蝌蚪文也寫了一整頁紙,有將要當娘的無比欣喜與幸福,也有對家人的無限思念。
還有一個月不到,就要到期末考試了,我鉚足了勁頭讀書。
那天當我正聚‘精’會神,聽老師講一個數學題時,二叔叔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教室的窗戶外麵,向我招手。
老師放我出了教室,聽到二叔叔嘴裏吐出的消息後,猶如晴天霹靂般被炸雷擊中,回教室裏收拾課本時,我完全顧不上同學跟老師的異樣眼光,哭得無法自控。
我無法相信,前幾個月還在我懷裏咧著小嘴笑,時不時用小嘴兒親我臉頰的兵兵就這樣沒了。
二叔叔用單車載著我飛快的奔向城裏,李慶家批發部前的馬路上,被圍得水泄不通。
剛一靠近,就聞到了非常刺鼻的血腥味,一條鮮紅的血河,順著馬路流下坡。
一輛天藍‘色’的大貨車,停在馬路中間,前輪上沾滿了鮮血,還有白白的腦漿。車輪下麵,躺著一大一小兩具身體。伸出車輪外麵的腳板,估計血已經流幹,雪白雪白,慘狀讓人無法直視。
李慶跟兵兵躺在車輪下。
李慶圓圓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望著湛藍的天空,死不瞑目,嘴角流下來的血,像一條紅紅的蚯蚓。他一隻手緊緊抱著兵兵,這個乖巧漂亮的小仙子,血‘肉’模糊,滿臉的血與腦漿,已經沒了小臉蛋的輪廓。
李慶爹娘當即暈了過去,已經被人送去了醫院。
二叔叔幹活的建築工地離他家批發部不遠,所以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慘劇。
三‘雞’公騎單車比二叔叔快,他回家去通知叔爺爺跟我爹娘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唏噓不已。
相鄰幾個商鋪的老板娘,在扯著嗓子大罵厭厭,說這‘女’人太沒良心,太蛇蠍心腸,李慶為了她,不惜跟爹娘打架,把他當皇後娘娘一樣供著。不幹一丁點活,天天除了睡就是吃,吃飽了就吵架,跟李慶吵,跟李慶爹娘吵,把家裏攪得天翻地覆。這回‘腿’被砸斷後,李慶在醫院衣不解帶照顧了她幾個月,剛能挾著支架走動路,就強行翹開李慶娘鎖錢的‘抽’屜,把裏麵的錢一掃而光,一分錢的硬幣都不放過,跟鬼子屠村一樣,掃得幹幹淨淨,有人來批發部裏買東西,都沒有錢找零。李慶娘肯定不依,便天天上演生死對訣。
可能鐵錘太重,叔爺爺第一錘砸下去時,曆度比較大,第二錘就輕了許多。想再錘時,被李慶抱住了,所以厭厭一條‘腿’嚴重些,另一條沒有傷及筋骨,好得比較快。
沒過幾天,厭厭就吵著要出去,要離婚。
李慶不肯,抱著兵兵,天天在後麵跟著她。
厭厭到底瘸了一條‘腿’,隻能架著支架單腳跳,跑出去幾回,都被李慶追了回來。
追回來後,兩人就在批發部裏幹仗,直打得天崩地裂,把兵兵嚇得哭啞了嗓子。附近的一些老板娘看不過眼,天天來勸架,輪番勸厭厭生在福中要惜福,安生過日子!
慘劇發生那天,厭厭跟李慶吵過一架後,又快速的單腳跳了出去,直接過了馬路對麵,李慶跑著兵兵撒‘腿’去追,橫穿馬路時,被一輛飛快開過來的貨車撞了個正著。
幾個老板娘哭得嚶嚶的,顛三倒四的說李慶實在太可憐,前麵兩個好姑娘被他娘生生作散了,娶了厭厭這個喪‘門’星,把心都挖出來給了厭厭,吃盡了苦頭,挨盡了欺負,末了落得個這樣的結局,最可憐最無辜的是兵兵,這麽可愛漂亮的娃兒!
人啊,自作孽不可活!老天已經夠優待厭厭了!
對李慶而言,厭厭就如冰毒,或許曾經給過他快樂,讓他上了癮,最終卻要了他的命,把他一家人都拉進了地獄!
人群裏沒有厭厭那天殺的身影,貨車還停在路中間,等待警察來。
人群裏有個男人說:我跟李慶家挨著‘門’做生意這麽多年,李慶是個好人,勤快肯幹,現在他這個慘像,我心裏實在不平,必須把那毒‘婦’找出來!
對,要把她找出來,把自己男人跟娃兒都害死了,還跟沒事人一樣,最後一麵都不來見,太沒天理太沒良心!人群裏立即有人附和,然後人群便散開了不少,從四麵八方散開了,估計是去找那作死鬼了。
幾個小時後,叔爺爺跟我爹娘趕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慘狀後,叔爺爺的頭搖了兩下,軟綿綿的倒了下去,虧得我爹手快,扶住了他。
警察拍了一些照片後,找一些看熱鬧的人問了下情況,讓貨車司機把車開走了,立即有兩位好心人,從自家的批發部裏拿出兩條‘床’單,把李慶跟兵兵蓋起來。
太陽快下山時,天氣還是悶熱不已,厭厭被幾個人拖到了李慶跟兵兵身邊,有個男的眼裏冒著熊熊怒火,從後麵一腳踢在厭厭的膝蓋後麵,她便撲咚一聲不跪了下去。有個男人把‘床’單掀開,怒吼著讓她睜開狗眼好好看清楚,這個拿她當命一樣的男人,跟自已身上掉下來的‘肉’,這麽一個可愛的娃娃,如今是這般模樣。
厭厭散‘亂’著頭發,終於哭出聲來。
我爹撿起厭厭旁邊的支架,輪起來對著厭厭一陣揮舞,把自己累得夠嗆,厭厭卻沒有什麽反應,她趴在地上,把頭靠著李慶的頭上,不停哭嚎,不知道那時她心裏是否會有一丁點的懺悔與愧疚!
我爹打累了後,李慶的幾個舅舅,舅媽來了。掀開‘床’單一看,李慶的舅媽跑到馬路邊上狂吐,幾個舅舅都紅了眼圈,眼淚狂流。幾人一起把厭厭按在地上,用拳頭狠錘,邊錘邊怒吼著大罵。
我呆呆的看著這一切,腦海裏隻有兵兵那張漂亮之極的可愛笑臉,與那幾聲‘奶’聲‘奶’氣如同天籟之音的姐姐,眼睛哭得又酸又痛。
李慶的舅舅們來了後,終於來了主事的,喊來靈車把他們拉走了。
那天折騰到晚上將近12點我們才回到家。
叔‘奶’‘奶’知道這個消息後,用頭狠撞了幾下牆,暈了過去,傻把式掐人中,味人參水好半天才醒過來。醒來後的叔‘奶’‘奶’沒有停過眼淚,身子骨一下子焉了,好像沒了革命的本錢,吃飯時碗都端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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