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厭厭娘娘治理厲害婆婆
厭厭娘娘終於答應結婚,叔奶奶跟我爹娘放下心中一塊壓著的大石頭。
三大長老在李慶回家的那個晚上,圍坐在桌子邊商討厭厭擺酒席的相關事宜。
叔爺爺執意不肯留下來摻合,他在廳屋裏微仰著頭,眼神定定地看著牆上大叔叔那張微微含笑的遺像,清晰的哽咽著:“新毛頭,我的大兒子,你用命為那討債鬼擋了一災,換來她的現世安穩,沒有跟著那爛渣跳到火炕。你地下有靈的話,就幫爹爹保佑她不再生事,嫁了人好好過日子。爹爹天天都想你,每天都像被刀割著心,沒睡過一個好覺。我的兒,我們老x家的根啊!”叔爺爺對著大叔叔說了許多話,搬了個凳子,踩上去,掄起衣袖用心仔細的擦著大叔叔的畫像。過了許久才跳下凳子,滿臉淚水。
叔爺爺雖然不願意參與厭厭的婚事討論, 但我知道他對於厭厭終於結婚成家,是無限欣喜與安慰的。
厭厭猶如一個視死如歸的勇士,在刮胎之痛與結婚中,加上我娘跟大嬸嬸的勸解,她選擇了一個暫時不用受痛的決定,臉上沒有半分要當新娘子的喜悅,嘴角快扯到下顎,一個人坐在台階上,暮色深沉中,她眼裏布滿絕望與不甘心,掄起手狠狠錘在自己肚皮上。
叔奶奶看到後,驚呼著趕緊把她的手抓住,對著她唱了幾句順口溜山歌。
厭厭被叔奶奶把手捉住後,遲緩了一會沒動靜,爾後抱著叔奶奶的腰失聲痛哭。
“你現在哭有什麽用?莫哭,人的身材樣貌是爹娘給的,沒法子變。之前那麽多好的,被你自己作丟了。現在小x已經沒有任何消息,不知還有沒有在人世;譚正也結婚了,鷹勾鼻再也不見來,x妹子,這是你的命,怨不得別人,隻要李慶掏心窩子待你,就好好跟他過日子,啊?”叔奶奶輕輕拍著厭厭的背,語氣裏透著深深的無奈與疼惜。
第二天吃過早飯沒多久,池塘邊傳來久違了的“突突”聲,李慶一家三口騎著摩托車,提了幾大袋東西走進我家廳屋,把廳屋正中放著的桌子,堆得滿滿當當。
李慶跟他娘完全是剝皮罩鼓,活生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特別是那雙盡透精光的圓眼睛,像極了。身材,五官都特別像,李慶娘到底多活了些年數,顯得更幹癟,臉上精明中透著刻薄。
李慶爹倒一副為人師表的模樣,雖然個子一樣很矮小,但眉眼生得慈眉善目,走路時喜歡把雙手反剪在背後,跺著八字步,一副道貌岸然,學富五車的老學究模樣。
一開始兩家會晤得還算和諧,時不時傳出歡聲笑語。
李慶娘那兩片薄薄的嘴皮子,上下翻飛,一串一串不用逗號,直到一口氣憋不過來,才停頓一下換口氣接著說。
從她那薄唇裏飛出來的李慶,貌比潘安;聰明蓋過古時候的狀元爺;要說家裏的毛爺爺,先別說他老子吃著公家飯,為人師表,教書育人,世人都得高看兩眼,再說家裏一條街的樓房,臨街的批發部,一天的進帳,我叔爺爺全家老小要在田裏刨上一年。
這口才不去當媒婆子真是埋沒了天份。那三坨牛糞高的什物就在眼前擱著呢,還貌比潘安,如果這坨牛糞是潘安,那美男豈不是宇宙之中一個不可能的存在?
李慶娘抬著異常精明的圓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了下我叔爺爺家,撇了好幾下刻薄的薄唇,話裏話外的優越感越來越濃稠:“要不是我家李慶就認準了你家妹子,像我們這般家底的城裏人,是不會願意讓窮酸鄉下人進門的!”
我爹娘,叔奶奶臉上都掛了霜,不知道如何往下接話,氣氛僵持了好一會。
厭厭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元首會晤的房裏,一屋子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她把一個方木頭,朝優越感爆棚得找不著東南西北的李慶娘頭上砸了過去,打得李慶娘“哎喲哎喲”慘叫。
“死老太婆,你家那三坨牛糞高的玩意,就是我的一條狗,天天爬在我身邊,跟了我一年多,要不是我糊裏糊塗跟他有了娃,我瞧都不會瞧你家那坨又醜又矮的牛糞一眼,你再叫我鄉下妹,我打死你個老不死的!”
李慶趕忙去安撫砸了人後,還怒氣衝衝的厭厭娘娘,被厭厭往臉上狠狠甩巴掌,伴隨惡毒無比的國罵,直罵得一直穩坐釣魚台似的老學究,臉上終究掛不住了,重重咳嗽了一聲。
叔奶奶跟我爹喝住厭厭,讓她別再丟人現眼。
厭厭打罵累了,彎著腰不停喘氣,上氣不接下氣,很難受的樣子。
“讓你別多嘴,你就是不聽,你說那些話幹什?都怪你,她要氣出什麽毛病來,我跟你沒完。”李慶邊拍著厭厭娘娘的背,邊朝他娘大吼,原來平常說話時,聲音卡在喉嚨坎坎裏的李慶不止聲帶正常,而且還是高男音。
“你個混帳東西,討了婆娘就不要娘,你在跟誰說話?”老學究估計之前是在努力隱忍,礙於厭厭是外人,沒敢搭腔,這下李慶朝他娘吼,他好像終於找到了泄火的目標,滿臉威嚴。
“我就跟她說話,她再把我這婆娘氣走,我定會跟她沒完,你會幫你婆娘,我也幫我婆娘。”李慶好像一點不怕他老爹,邊幫厭厭拍背邊大聲說。
兩父子在我們家衝天一架,互不相讓,任李慶娘跟我爹娘怎麽勸,兩男人為了維護自己的枕邊人,死不消停。
李慶娘額頭上被方木塊砸了個大包,第一次親家見麵,她那高貴的城裏人臉麵就丟到了太平洋。高貴的李慶娘氣得一頭磕在我家的桌子上,大聲哭嚎起來。
誰都不成想親家第一次見麵會是這種情形,盤古開天地啊。後麵得知,李慶娘那兩片薄唇,無比尖酸刻薄,搞散了李慶兩段姻緣,之前的兩位姑娘都本分老實,任著她可勁兒欺負,最後忍受不了時,都不跟李慶好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啊,這幹癟老太這回可算碰上了勁敵。第一個回合,她就大失陣地。
最後怎麽收場的不知道,我娘讓看把戲正帶勁的小豬去地窖裏撿紅薯切碎了煮豬食。
吃中飯時,幾個人都平靜下來,婚事也商量得差不多了。擺酒日子就定在正月十二,之前給兔兔跟傻把式訂的酒席照擺,主角換了人而已,世上的事情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厭厭提出了許多要求,比如要手表,要摩托車,要電視機等,李慶盹都沒打一個,一一爽快的應承。
李慶娘被厭厭那個方木塊砸出個大包後,銳氣大減,低頭扒拉著飯,沒敢再說一句話。
送他們三人到池塘邊時,李慶娘捂著額頭上的大包,邊走邊自言自語:“這哪裏是討婆娘,是接了尊大菩薩回家啊,以後怕是沒安生日子過了!”
小豬在心裏也說確實啊,小氣鬼接了厭厭娘娘這尊菩薩回家,你這老太後的好日子怕是過到了頭。
後麵的日子,李慶娘腸子都悔青了,天天跟人哭訴、懺悔以前不該那麽對李慶的前兩任姑娘,那兩任姑娘勤快,本份,老實,任她揉麵團似的捏,卻給她沒事找事,活生生給拆散了,末了接了厭厭這尊大菩薩回家,以她這幹癟的戰鬥力,肯定不是厭厭娘娘的對手啊。這老太太也應了那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