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厚禮
一口濁氣緩緩從嚴旭嘴中吐出，眼神中的冷漠之色褪去，留下如夜空般的深邃無垠。
天閻劍亦發出歡快的劍鳴，它能感受到主人心中的魔性在不知名的原因下，漸漸消失了。
“幾位，抱歉耽誤大家時間了。”嚴旭歉然一笑，令人如沐春風。
魔性消退，在場的幾位都是替嚴旭鬆了一口氣。
一旦進入無情道，雖不至於萬劫不複，但無情者忘情絕性，種種傳聞證實，他們絕非好相與的一類人。
“小友，你可參悟了自己的心？”青玄子在放心之餘，又很好奇嚴旭經曆了這次蛻變之後，是否看破了自身桎梏，將那扇石門打開。
其他人亦是將目光望向了他，倘若嚴旭能邁入那一扇門，他或許可真正意義上成為一名強大劍修。
嚴旭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道：“隻是看懂，未曾看破。”
那扇門嚴旭始終沒有打開，但他卻看懂了自己的內心，經曆大風大浪之後，自己的內心是安寧的，心如止水。
之所以說是看懂，是因為嚴旭還沒有找到拿下那個鑰匙的方法。
“幾位，我想在做最後的一次嚐試。”嚴旭緊了緊手中天閻劍，這一次他打算摒棄一切雜念，施展太虛三劍。
青玄子鼓勵的點點頭，其他幾人也都是一副樂意之至的表情。
“多謝。”
最後一次嚐試，嚴旭自己也殊無把握。
天閻劍在手。嚴旭雙目緩緩闔上。
另一邊，竹筒升空。一根竹簽抽離出來。
未濟卦
火水未濟離上坎下上離下坎
這個卦是異卦（上坎下離）相疊。離為火，坎為水。火上水下，火勢壓倒水勢，救火大功未成，故稱未濟。卦算以乾坤二卦為始，以既濟、未濟二卦為終。
大象：水性下注，火勢向上，水火不交。陰陽不得正位。
卦象顯化，水火同出，陰陽不和，引動天青地勢青玄子被困在離水夾縫之中。
“卦象之術！”
蕭瑟的玉簫聲起。
小令尊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
春悄悄，夜迢迢。碧雲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
曲調悠揚。輾轉承歡。，以縹緲迷離的夢境反襯歌酒相歡的現實，以夢魂的無拘無束反襯生活中的迢遙間阻。恍如一隻虛幻飄忽的夢魂在悠揚嫋嫋的曲調中，穿梭在迷離與現實的兩個時空。
這曲，直擊靈魂。
天策和淩蕭都在努力營造與之前一樣的氣氛，寄望相同的情景可以引發嚴旭心之力量。
嗡。
天閻劍表麵散開流光。劍體在輕微震動，漸漸的劍體震動的頻率開始加快。
嗡……
嗡嗡……
嗡嗡嗡……
天閻劍如不受控製一般，掙紮著就要脫手而出。
嚴旭雙手緊緊的箍住劍柄，虎口震的一陣陣酸麻。第三劍，嚴旭需要覺醒天閻劍自己的力量。
這種振幅一刻不停。愈演愈烈。作為代價，嚴旭體內靈氣如燃燒一樣劇烈消耗著。震動的頻率通過虎口傳入經脈。嚴旭的整個身體開始不受控製的隨著天閻劍在一同震動。
骨骼發出嘎巴脆響，肌肉有著撕裂般的劇痛。
當這種震動的頻率達到一定程度，嚴旭的身體仿佛要散架了一樣，他的身體已經達到了一種極限，嚴旭幾乎是在天閻劍的控製下，被動的揮出了一劍。
天閻劍猶如脫韁的野馬，劍出，一道驚世鋒芒的劍氣照亮了一片天，劍氣煌煌赫赫，帶著毀滅天地的力量，鋒芒在吞吐，天地為之失色。
“這是……劍意！？”青玄子雙手微微一顫，扯斷了幾根胡須的同時，迅速召喚而來一尊古鍾防身。
這股劍意，饒是他青玄子也感受到一種極端的戰栗感。
他尚且如此，天策、陳妙雪等人臉上的震驚之色宛如實質。
天閻劍劍意揮發的刹那，這方天地失色。三人也如同被一層陰雲籠罩，明明是豔陽天，他們又和嚴旭同出於一個戰線之上，卻依舊感到冰寒徹骨，仿佛那極端危險的劍氣，是一張催眠符懸掛在青天之上。
太虛三劍……
嚴旭雙手擎劍，一聲呐喊。
劍氣揮發的刹那，嚴旭不堪重負的身體噗噗幾聲，有著幾道血劍飆飛。
哇！
他的臉上湧起一股異樣潮紅，一大口鮮血井噴而出。
呐喊聲戛然而止，體內靈氣反噬爆發，嚴旭身體仿佛出膛炮彈一樣向後倒飛而去，他的氣息飛快的萎靡著。天閻劍釋放出來的驚人劍氣，也在緩緩趨於平靜。
這一劍，終究是失敗結局。
噗噗。
就在相同的刹那，勉強支撐的天策還有淩蕭，身體無力的從半空跌落。後背之上，冷汗涔涔。
這一劍的失敗，竟讓他們有一種在地獄門前走一圈的荒誕感覺。
這一劍，太犀利了。隻是劍意，就令人心神失攝，若是這一劍醞釀之後成功發出，在場的除了青玄子以外，恐怕難有人生出反抗的勇氣。
青玄子也將古鍾召回，老成如他，此際眼神中也帶有一絲絲駭然之色。
“小友，老夫也許找到了你看破自己心之力量的鑰匙。”青玄子語氣深邃的道。
受傷而氣息萎靡的嚴旭，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驚喜之情全部寫在了臉上。
“你之劍意，之所以沒有參悟原因有二。
其一，你心的力量還未達到那種層次。心的力量虛無縹緲，想要修心，老夫隻能給你一個參考，卻不能明確指出你的路的方向。
其二，你的劍意受到你修為的局限，十成力最多可發揮三成左右。在這種局限之下，就算你成功的參悟了劍意，受到身體所累，這第三劍招也未必可以施展出來。你可以將這個原因理解為心有餘而力不足。”
隨著青玄子說完，嚴旭眼球向著右上方移動，他在回憶也在思考。
心有餘而力不足。
之前在施展第三劍之時，嚴旭真切的有這種感覺。並且這個力不是力量的力，而是身體的承受力。
第三劍的劍意是狂暴的，對嚴旭的身體會是一個很大的負荷。
就像他身上會被逆衝的鮮血破開血管，又或者是骨骼承受不住狂暴劍意，而瀕臨崩斷。一開始嚴旭還以為自己是沒有參悟劍意，勉強施展而理所當然出現的反噬現象。
如今想來，真相或者並非如此。
身體強度不夠，造成了一種掣肘。這個限製不被打破，第三劍於嚴旭來講，就像是水中月，鏡中花，明明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卻又遙遠的相隔另一個時空，終生無望。
增加肉體強度的辦法，嚴旭並非沒有。魔晶九頭蛇秘法，就是一個極好的淬煉肉體的功法。可惜的是，魔晶九頭蛇秘法似乎與這個小世界的天地靈氣屬性相衝，強行修煉非但不能對肉體提升有所幫助，反而有害。
似乎是看出了嚴旭的窘迫，青玄子笑著從儲物袋裏取出兩本煉體功法。
“老夫這裏正好有一陽一陰兩種功法，便贈與你淩蕭二人吧。”
青玄子眼力毒辣，看出來三人中天策應該已經修煉了與他匹配的煉體功法。而這一陰一陽兩本，正好和嚴旭、淩蕭二人的屬性貼合。
兩本功法樸實無華，但青玄子拿出手的豈是凡物。
嚴旭淩蕭二人小心翼翼的將功法接了過來，打開第一頁時，兩人瞳孔驟然一陣緊縮。
根據上麵的文字所載，嚴旭選取的陽屬性功法，等級為天階上品，名《涅槃小金身》
淩蕭選取的功法，等級稍微次了一等，天階中品，名《夢引修身決》
嚴旭的手微微顫抖，將功法遞還了青玄子。
“前輩，這份禮太重，晚輩不敢要。”嚴旭開門見山，這份禮的重量就算是他和青玄子的交情，也是萬萬不敢收下的。
時至今日，嚴旭隻知道青玄子金丹後期修為，太符仙宗長老，其他的一概不知。所謂無功不受祿，青玄子如果是拿出一本天階下品功法，嚴旭還有勇氣拿過來。
可這《涅槃小金身》如他所言，這禮太重，嚴旭不敢要。
一旁的淩蕭看了嚴旭一眼，也想把《夢引修身決》還回去，想了想，還是鄭重其事的對青玄子深深一鞠躬，如是道：“多謝前輩厚賜。”
淩蕭將這功法收下了，畢竟出身天山派，這份禮物對淩蕭而言雖然貴重了些。但他天山派的招牌，完全可以坦然的將這《夢引修身決》接受。
這就是底蘊的差別。
“小友，你真的不肯要這本功法？”青玄子笑眯眯的誘惑道。
青玄子比誰都清楚，這本功法對嚴旭的誘惑力。正是因為如此，青玄子才想看看這個年輕人的本心如何。
嚴旭苦笑著，還是倔強的將功法送到青玄子身前：“無功不受祿，這份禮太重了。”
別說是他了，在場其他人也是不明白青玄子出手怎麽會如此大方。
天階上品功法，就算是在太符仙宗之中也應該是鎮宗重器。
青玄子含笑略須：“老夫尚有一事要請小友幫忙一二，你不收下這本功法，是不想讓老夫開口相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