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我最擅於借勢!”林天楚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歎了口氣。他是紫羅蘭的學生,身份高貴,隻要長袖善舞一點,未必不可以再奪得一二個寶貝。
“隊長,青鸞呀!青鸞出來了!”在林天楚思索的時候,一向沉穩的夏亞突然有些激動地開口了。
有必要這麽激動嗎?林天楚看著身邊又蹦又跳的少女,滿臉苦笑。他不知道,能夠成為坐花船遊街,不僅是桃源鎮上的少女最大的榮光,便是一向淡雅的夏亞也不能脫俗。她已經過了灑脫的年紀,自然不願意參加這一年一度的祭祀,但是看到青鸞身著花衣出現,她就好像看見了自己坐上了花船一般,欣喜異常。
抬頭望去,果然是隻花船緩緩而來,暮色如布,河岸上燈火粼粼,把洛河染成白晝。那是一葉扁舟,喜婆一身喜慶,站在青鸞身後,兩個神漢做了艄公,一掌舵,一搖槳,青鸞帶著大紅蓋頭,靜坐著一動不動。
“新娘子來咯,新娘子來咯!”頑童晃著手臂,哇哇大叫,少女們眼睛睜得大大的,滿臉羨慕地看著小船上那花花綠綠的漂亮衣裳。人們滿臉微笑,使勁地拍著巴掌。
小舟還遠,看不清青鸞的樣子,但她不過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便讓岸上的眾人瘋狂了,人們的熱情感染了菡萏和薇薇安,兩個女人雙手捧在嘴邊,大聲地喊起話兒來——
“小波波,你真漂亮!”
“我在這裏啊,青鸞!”
她們搖著手,生怕青鸞看不見她們一樣,可惜青鸞帶了花蓋頭。她們大聲地喊叫,生怕青鸞聽不見她們,可惜人聲鼎沸,小舟還遠。
林天楚滿臉微笑,隻覺得幸福極了。薇薇安高貴,夏亞沉穩,誰能想到她們會瘋狂至斯?青鸞風風火火,也不會有人想到她會那麽安靜地坐在那裏,麵對千萬人的歡呼而不動於總——每一個女人都是百變的妖姬,生活因為變化而美麗,不是嗎?
紅顏易老,少年蹉跎,所以,趁年輕的時候,瘋狂一下吧!林天楚站在橋上,看著蒙蒙煙雨中的小舟,一時感慨萬千。他總覺得,麵前這個小女孩一樣的菡萏,沒了束縛,比起以前還要真實一些。還有那青鸞,也可以變成窈窕淑女,也可以讓許多的才子輾轉反側,或許這才是樊青鸞的魅力?
希望,一切安好才好!
林天楚輕輕的歎了口氣,轉頭看著滿臉激動的菡萏,“菡萏,這河伯娶親還有什麽儀式嗎?”
“娶親啊?”菡萏明顯地還未冷靜下來,眨著眼睛想了許久,這才慢慢開口道:“沒有什麽儀式啊?坐花船,沿河走上一圈就可以了!——對了,上遊還有未出閣的女兒家放花燈,隊長你要不要撈上幾盞?”
女兒家放花燈,都是寫的少女心思,男人豈能隨便翻看?菡萏有意取笑自己,看來心情還算不錯,林天楚苦笑一聲,不再說話了。
沿河遊街嗎,也就是說敲鑼打鼓便算完了?了不起還有本地的縣令大人帶著百姓祭天祈福,那也不關青鸞的事兒吧?林天楚在心裏嘀咕,眼睛卻緊盯著越來越近的花船不動。
天黑夜重,視線很不好,林天楚隻能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小舟在洛河上飄蕩,花花綠綠的衣裳也看得不太真切。但是他不敢大意,他記得,曆史上有一個叫做西門豹的縣令,他那個年代,花船上的新娘子可都隨著花船沉了江,做了鬼娘子——雖然菡萏告訴林天楚,隻是遊街即可,並沒有沉船的習俗。
“哦,放花燈囉!”
又有頑童大聲叫喊了起來,河麵上星星點點,果然是上遊的少女放了花燈,各式各樣的花燈猶如小舟,迅速地漂了過來,林天楚的眼睛猛地睜得老大——
不對勁,為什麽花燈比小舟的速度還快?
隨波逐流快過槳櫓?
“菡萏!”林天楚眼睛都綠了,一下子吼了起來,“救青鸞,快!”
“哄——”
幾乎在林天楚話音剛落,靠近花船的幾盞燈籠便冒出了火光,一下子燃了起來。
“青鸞,小心呀!”
……
薇薇安和白月溪看著青鸞一動不動,眼淚一下子迸了出來。白月溪甚至顧不得開口詢問林天楚,便扔下了青色的油紙傘,輕輕往欄杆上一點,便化作了青燕,朝花船掠去。
為什麽十幾盞花燈會突然燃燒?
為什麽輕舟蕩漾,卻依舊龜速?
為什麽青鸞如此歡脫的性子,如今卻靜若處子?
林天楚大聲警告,便是最粗心的家夥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夏亞臉色凝重,拿出了巨劍護在了林天楚身前。
“白月溪,抓住喜婆和神漢!——無論是誰,我要他不得好死!”林天楚眼睛通紅,完全沒有了平日的風度。
林天楚一下把薇薇安推開了,眼前的男人似若瘋狂,薇薇安隻覺得心裏一疼,眼淚便要下來了,“主人,你小心!”
說完,薇薇安便咬著牙,靜靜地看著林天楚遠去了。
好一個林大俠!
一腳便踢斷了橋上的木欄,朝水麵上扔去,然後腳步輕點,化作了巨鳥踏著水麵上的浮木,氣勢洶洶地朝花船殺去。
周圍的百姓一頭霧水,腦袋懵懵的。
幾乎是在一瞬間,少年郎發了瘋地大喊,然後花燈變作了火燈,朝花船紮去,最後兩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同時如同神靈附體,同時朝花船飛了去,好不熱鬧。
“噗通!”
看著菡萏和薇薇安殺氣騰騰地衝殺而來,兩個神漢早就丟掉了槳櫓,鑽進了水底。喜婆摘了麵具,露出了一張臉色蒼白的老臉,她“哇”的一聲丟掉了手裏的帕子,“哎呀,著火了!——天神發怒了,新娘子觸怒河伯了!”
說完,也是肥臀一扭,一下子跳下了洛河水中。
“唰!”
白月溪還在半空,鞭子甩了個空響,硬是讓喜婆脫了開來,少女恨恨地朝水麵甩了幾鞭子,激起幾人高的水浪。
看到青鸞依舊安靜地坐在花船上,林天楚的速度加快了兩分。
“轟——”
說時遲,那時快,就是在此時,便有花燈撞上了花船,巨大的火焰衝天而起,點亮了洛河的水麵。
夏亞臉色大變,失聲叫了起來:“青鸞——是炸彈,為什麽這個遺跡裏會有炸彈?”
該死的!
薇薇安看著青鸞的身邊燃起了衝天大火,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她的臉上滿是苦笑,眼裏冒出了火花,“是另外一批人……執法隊,也來了!”
“是誰!”薇薇安猛地一下站了起來,扯了嗓子大喊起來,“等主人把神漢和喜婆抓起來,我一定會問出你們的下落——我發誓,如果青鸞出了一點事,我要你們全部執法隊給她陪葬!”
莫欺少年窮!少女也一樣。
大火一起,周圍的百姓便亂了起來,薇薇安也不知道他們聽到了自己的呼喊沒有,女孩好像失去了力氣,渾身打著哆嗦,一下子癱坐到了夏亞的懷裏。
她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是我害了青鸞,害了青鸞,主人明明說了不對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