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出聲警告無效的情況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但這絕對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出聲警告後,毫不猶豫地動手殺人,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下好了,這個案子想不爆發都難,好在,新聞發布會已經舉行了。

埋伏在外麵的警察早就收到了消息,全副武裝的警察們衝了進來,亂哄哄的賓客們也有了安全感,又慢悠悠地包圍了廣場上。人就是這樣奇怪的動物,危險了喜歡各自飛,安全了就聚在一起看熱鬧,八卦和生命同在。

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地盯著十字架,那裏依舊是兩個人影:一個瘦瘦小小跪在屋頂,一個高高大大站著不動。現在,大家都知道,那個大個子砍掉了小個子的腦袋,小個子正是那個倒黴的帥哥。不過,為什麽警察包圍了廣場,大個子依舊一動不動?

探照燈總算亮了起來。

珍妮縮在林天楚懷裏,眼睛睜的大大的。她很清楚,莊園裏的探照燈功率有多大,為了今夜成人禮的氣氛,她曾經讓管家熄滅了這幾盞探照燈。現在,她很想讓探照燈看看,到底是誰敢在洛克菲勒家族動手殺人,還是眾目睽睽之下的斬首刑罰!

這實在是太恐怖了一點。

要知道,身為洛克菲勒這樣大家族的子女,珍妮從小就見多了生死離別,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在資本社會,優勝劣汰導致家破人亡的事情她見了不少。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變態,當著幾百人的麵就把另一個人的腦袋砍了下來。

最關鍵的是,珍妮這次的成人禮完了。就算洛克菲勒家族勢力再大,也改不了它成為上層笑柄的未來,讓家族蒙羞的珍妮,未來是一片黑暗。一個外孫女而已,那些心狠手辣的家夥說放棄就放棄了。

無論從哪方麵看,這個神秘的刀斧手都是珍妮的敵人。

那是一個黃金騎士。明亮的探照燈下,跪坐在地上的黑影很普通,隻是一個繩子困住的可憐人而已,倒是那個大塊頭,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高高大大的盔甲,高高大大的長斧,這哪裏是什麽大塊頭,根本就是一個渾身金甲的黃金騎士!

這是一個歐洲中世紀打扮的騎士,也不知道是哪個博物館淘來的盔甲,就那麽密密實實地套在身上。結實的頭盔下,看不清這個騎士的表情,但麵對全副武裝的警察和數百名觀眾,他都一動不動,想來膽色不小。

或許屬下來了,艾利克斯也有了底氣,和格林隊長交頭接耳一番後,格林手下的人馬分兩隊把教堂重重包圍了。待那個黃金騎士還沒有動靜,艾利克斯中山鬆了口氣。拉斯維加斯警局這樣人馬,各個都是全副武裝,就算那個金甲騎士會那種會飛的功夫,也逃不脫重重包圍。何況,全身頂著幾百斤重的黃金盔甲,也未必跑得動,不是嗎?

“上麵的人聽著,你已經被包圍了,請馬上放下武器舉手投降。再重複一遍,上麵的人聽著……舉手投降!”

一連三遍,格林隊長拿著喇叭,大聲地命令對方舉手投降,可是黃金騎士動都沒有動,十分地奇怪。

“姐夫,不對勁!”苔絲和花容慢慢圍了過來,“那個大個子麵對這幾十把槍,會不會怕了啊?”

“怕?”艾利克斯狠狠地淬了一口,“怕就不會在這麽多人麵前實行斬首刑罰了,不過是有些不對勁……他為什麽還不走?”

格林隊長沒有帶著屬下進入莊園時,這個黃金騎士完全有機會乘亂逃走,反正當時烏漆墨黑,到處是嚇破膽的賓客,不是嗎?隻要混入人群中,神仙也難發現。

“他會不會還有動作?”珍妮依舊趴在林天楚懷裏,臉上盡是後怕的表情,“那可是教堂,隻有一條路可以通往屋頂,隻要你的人上去,他完全可以一個個把他們砍下去!”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林天楚笑了笑,並沒有在意,他拍了拍珍妮小姐的後背,“沒有那麽愚蠢的罪犯,就算教堂屋頂的地勢險要,他能保證自己萬無一失,絕對安全嗎?珍妮小姐,別怕,那個家夥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苔絲詫異地開口了,眼裏盡是疑惑之意。

林天楚點點頭,輕輕開口了,“艾利克斯,記得我先前對這個凶徒的分析嗎?他聰明,囂張,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把事情鬧大——那麽,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凶手會隨意地自殺嗎?”

留在屋頂上,和自殺並沒有兩樣。就算艾利克斯囂張對付不了這個家夥,他隨時可以調用更多的力量來,在國家力量麵前,所有的孤行俠都是紙老虎,不堪一擊。林天楚說得很清楚,大戲剛剛演到**,那個神秘的主演怎麽會選擇退場?

“林,你是說,留在屋頂的,另有其人?”艾利克斯雙眼放光,要是抓到活口,就算是小嘍囉,也是有可能順藤摸瓜,取得重要突破的。

“你沒有發現,你打在金甲騎士身上的子彈,隻是稍微接觸一下就彈開了?這是貨真價實的盔甲,留在裏麵的家夥,這麽可能被這麽多子彈撞擊到,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或許有人聽說過飛鳥擊毀飛機的悲劇,飛鳥有多大?在高空中的客機麵前,簡直可以無視。但正是這些可以無視的小家夥,卻造成了許許多多機毀人亡的悲劇。一切的原因就是飛機速度太快,和迎麵而來的飛鳥裝上,不亞於正麵擊中一枚炮彈——子彈裝上黃金騎士,也是一樣的原理。

子彈個頭小,但速度絕對不慢,所以裝上黃金騎士,蘊含的動能絕對不小。在這樣的撞擊下,裏麵的騎士不說麵色大變,哇哇大叫,還至少要眉頭緊蹙,麵色驚恐,或者動上一動表示一下自己很疼吧?世界上除了僵屍,沒有人會沒有痛覺。

“該死的,是空城計!”艾利克斯這會兒總算明白了林天楚的意思,連忙把格林隊長招呼了過來,“格林,收槍!我要你帶人去看看那個家夥,我懷疑,凶手已經跑掉了,留在那裏的隻是一副盔甲!”

“是!”格林打了個哆嗦,麵帶憤怒的去了,要是事情真的像艾利克斯說的那樣,拉斯維加斯全城的警察都讓一副盔甲逼得全副武裝,那就丟人丟大了。

槍聲停止後,黃金騎士依舊沒有半點動靜,這也正是宣告了現場的危機已經解除了。珍妮小姐在苔絲和花容的安慰下,已經恢複了女主人的風範,熱情地招呼林天楚和艾利克斯來,廣場上的賓客走了大半,珍妮小姐讓老管家記下留下了的客人名單,並附上禮物聊表歉意,就親自帶著林天楚四人回了莊園的客廳。

不一會兒,老管家和格林隊長就一起過來了,眾人放下手裏的咖啡,全神貫注地聽著格林隊長的報告,一字不漏。格林隊長客套一會兒之後,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我們上了閣樓,發現那個黃金騎士還沒有動靜,甚至連身子都沒有轉過來,我們就知道,艾利克斯閣下的猜想是正確的。等到了黃金騎士麵前,我們發現,盔甲裏麵果然是空的,什麽也沒有——那柄巨斧正鑲在屋頂的石棉上,支撐著盔甲不倒下,而且,我們再黃金騎士的手腕和斧頭上,發現了這個!”

格林手裏拿著的,是一根黑色的棉線,“兩個手腕上的已經被利刃砍斷了,我猜這根巨斧上的線條是被子彈射斷的。”

“通過幾根線就控製黃金騎士的動作,難道這笨重的黃金騎士居然是某人的傀儡?”艾利克斯皺著眉頭,有些鬱悶地看著屋頂上那個朦朧的黑影。

一屋子的人都陷入了無奈之中。

“我想。”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沉思,正是許久沒有說話的林天楚,“我已經知道了凶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