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舍。
那幅字一共有四字,但是,林天楚隻看重前麵的“取舍”兩字,對後麵的“之道”兩字,他忽略了。
何謂取舍?林天楚想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但是想深一層,又覺得這問題複雜得不是常人可以解決的。
猛然地,林天楚看到出,後麵那字較之前麵的三字較為用力,他發現,自己錯了,這一幅字,真正的意義在於“道”字之上。
大千世界,變幻無常,正如黑色小楚所說的一般,林天楚至此依然沒有領悟到真正的第四真義,但在此刻他卻明白了,何謂取舍之道。
先舍而後取!
可惜,華夏人講究人走茶涼,對於在位之人大肆追捧,但人一走,卻又變得無人問津,有多少高官巨商都想在位時多卷錢財,隻因他們知道,自己能圈錢的時間有限得很。
這樣做,雖然能贏得一時財富,但卻已經失了未來。
林天楚不得不佩服遲家的祖宗,早早便領悟了這一條道理,他終於明白,為何遲家的人能在任知縣一職,就算是滿清滅亡,新國成立之後,他們遲家的地位在大池依然屹立不倒。
從四麵的擺設可以看得出來,遲家的先輩一定是一個精神生活豐富,但物質生活卻極道貧乏的人,他們在位之時一定是克己之士,故此,他們才能贏得好的口碑。
這,為之舍也。
舍棄了一生的奢華,但是,當他們退下來時,就是他們取的時候。
古時縣令在地方上雖然算是一把手,但是糧食錢有限,就算世代為官也好,也很難積儲起如此巨產來興建這大宅。
故此,他有理由相信,遲家每一任退下來的人,一定有在商海之中打混過,當權時贏得了口碑,落下來時,自然有大把為沽名釣譽,或為真心景仰的富商傾襄相助的,故此,遲家才能積儲如此一份巨產。
而最讓林天楚佩服的是,遲家的每一任祖宗,都在以身作則,以為百姓作實事的方式,為自己的下一代打下了厚實的仕途基礎,故此,遲家在本地才能風雲數百年。
終於,林天楚明白,師尊所說的,他的寶貝指的是什麽,是這麽一顆道心。
或許,林天楚日後所領悟的並非這取舍之道,但一法連萬理,不論何種道義也好,也需要一顆道心。
林天楚跪在地上,向著眼前的字畫重重地磕了幾下頭,喃喃地說:“師尊,我明白了。”
說著,他重新站起,走出門外,這一行,他仿佛輕鬆了不小。
取舍之道。
這是林天楚今天的領悟。
——
遲家大宅前,一個男子拿著擴音器,大喊著說:“大家一個接一個,守好秩序,不要讓遲家的人難做。”
回應聲一致,顯得萬民空巷。
當林天楚出門時看到眼前那黑壓壓的人影,不禁心中一驚,就算螻蟻也好,當他積聚到一定的數量時,他也有與大象叫板的可能。
而且,眼前的並不是螻蟻,而是人,活生生的人,最主要的是,這些人一個個都熱情高漲,從他們的心跳,鼻孔擴縮的頻率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正處於某種極端的情緒之中。
林天楚很容易就看出,那種極端的情緒居然是興奮,仿佛找到了希望一般的興奮。
林天楚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但是,他卻也不能狠得下這一片心,他知道,這些居民來是幹什麽的。
“轟”的一聲響起,然後便是一大片。
下麵的百姓,居然全都跪到在林天楚的臉前,這很難讓人接受,皆因這已經不是封建社會了,跪拜之禮,而且是發自內心的脆拜之禮,居然在自己的麵前行起。
林天楚不禁又再想起,剛才那一副字畫,喃喃地說著四個字:“取舍之道。”
過了不知道多久,林天楚才冷聲說道:“起來。”
林天楚的冷是複生後帶來的,並不代表他的心情,但是,下麵的人不知道,他們隻知道,遲小爺的傳人仿佛不愉快一般。
林天楚硬擠出一點溫和的笑容,心想:“算是維護師尊的顏麵了。”
看到這一絲笑容,下麵的人才安了一下心,然後,那個拿著擴音器的男人走了過來,林天楚認得,居然是剛才送自己來到這處的司機。
而在人群中,那個給自己指路的老大爺此刻正抱著孫兒跪到在地上,看到這些,林天楚的心中沉了下去。
“什麽事情?”
“先生,你一定要重開遲家大祠,為我們辛冤啊!”司機恭敬地說。
“說吧,到底是什麽情況。”林天楚知道自己跑不了的,如果自己一跑,那麽這裏的人一定會失控。
心想隻是一場預演而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此後,司機開始訴說冤情:“先生,我們這裏發生了一宗冤案,不對,是一宗慘案才對。”
“找個口齒靈活一點的來說吧?”林天楚有點不滿,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傍晚了,而這時,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吳星等人居然走了過來。
吳星等人也是擔心林天楚一人,所以才抗令入城的,而現在正好打探了一點情況,馬上便跑到了林天楚的身旁。
那司機還在為自己的口才而羞愧的時候,吳星跑近林天楚,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起來,林天楚聽得臉色一變。
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眾人等看著吳星與林天楚說話,紛紛議論起來,然後,吳星轉過身來,麵對著眾人,代表林天楚發言。
那司機雖然口齒不靈光,但是頭腦還是蠻靈活的,馬上便遞上了曠音器,直接說道:“我家老板說,他是遲小爺的傳人,也很想重開遲家大祠為百姓申冤,但是師尊在生時有令,不得讓他敗壞遲家的形象,不得讓他重開遲家大祠,隻因……他是黑道中人。”
這話一出,沒有百姓管林天楚是什麽黑道中人,他們都為不能重開遲家大祠而失望,而且,有些人的情緒更低落到一個下限點。
吳星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說點什麽,那麽這些人一定會暴走的,故此他馬上喊道:“安靜安靜……我家老板說過了,他雖然不能不遵師命,但是這一件不平事,他管定了。”
如何管?
這是所有百姓心中的疑問。
“我家老板說過,他會讓法院來一場公平的審理,他會讓法院給各位一個公道。”吳星說道,下麵的人開始有點議論。
吳星聽到那些議論,不禁沉著一張臉,冷聲說:“難道你不們不相信遲小爺的眼光嗎?”
這可是大罪,在遲家是整個大池城人民偶象的前題下如果被扣上這麽一個帽子的話,那麽那人也不用活了。
“好了,大家也散了吧,我們老板說了,一定會還一個公道於民的。”吳星最後強調一句:“他是以師尊之命起誓的。”
作用在於最後一句,隻要以遲家人的名義起誓,那麽這誓言就更有公信力了。當送走了那一群百姓後,吳星擦了一把汗。
林天楚望著吳星:“你為何要這樣做。”
原來,剛才吳星在林天楚的耳這附耳說到自己想管這一件事,但卻又沒有說明原因,可當時,林天楚同意了。
現在,場合允許,他不禁提出自己的疑問。
吳星一聽,馬上說道:“老板,兄弟會不能再被困死在南方了,我們必須要走得更遠,現在,這件事是好機會,可以讓我們在東北插一個分堂。”
“哦?這到底是一件怎麽樣的事?”
聽到這一問,吳星的臉上居然難得地出現一點憤恨之色,然後,說起事情的起未。說起這件事的始末,還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不過,長話短說也是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