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又來,時神是無私公平的。

他並沒有因為這個世界上小了一個叫林天楚的男人而停下他的腳步,不經不覺間,三個春秋又過了。

還沒入冬,可東北哈城卻忽然間下起了暴雪,暴雪讓整個哈城的電力供斷,一時之間,雖然還是白天,但這座活力的城市卻靜了下來。

狂風呼嘯,呼蘭區謝記小食店裏,一種附近的居民正聚攏在一起,喝著燒酒,到現在為止已經停電三個小時了,而暴雪也下了四個多小時,外麵尋呼嘯的風雪讓他們離去不得,隻好繼續留在館子裏。

館子的老板謝叔是一個老好人,也不因為這夥光坐不吃的家夥在這裏逗留而說點什麽,反而熱情地為他們添著茶水。

這場雪,貌似也不是下得太壞,館子裏麵熱鬧得很,老板謝叔也在前後忙活,隻有一個麵色蒼白的員工忙活完後便靠在一角,靜靜地看著客人們說話。

“老謝啊!”

忽然,一個漢子叫喚一聲,謝叔馬上看了過去,這個壯漢他認得,正是附近工地的一個民工,來自陝北,名叫張護,因為長得體格雄壯,而且說話嗓門又大,故此認識他的人都管他叫張虎。

張虎這個大老粗現在扭扭擰擰的,顯得有點不好意思與他給人豪邁的形象並不相襯,支晤了一陣後他才說:“老謝啊,我欠你的款……我過兩天才還你,成不?”

“成,沒事。”謝叔苦笑一聲,都是出來混生活的,他又何嚐不知道張虎等人的難處呢?

“謝謝啦!不過別說我說吧,我多存兩年錢我也回老家去開個小店,安安份份地過日子了,老謝,你這店一個月能賺多少啊?”張虎顯然是一個缺根筋的人,剛才那扭擰的臉色現在已經不見了。

他反而關心起老謝一個月的收入,隻因老謝的現在可能是他張大老板的未來啊!張虎這對生活有憧憬的人又怎麽可能不關心呢?

謝叔笑了一下,沒有作回答,這也算是生意人的精明,一般來說,誰會閑著沒事告訴別人我今月賺多少呢?就算有也是誇小來說,這個世界還不是和諧得誰也可以相信的。

“老謝啊,你這個月一個月收多少錢啊?”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眾人望過去,隻見一個瘦削,帶眼鏡,三十多四十的中年男子說話,那男子也算是一個老熟人了,隻是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從口語聽出他是南方人,而除此之外便隻知道他的姓氏,還有他在街口開了一家鞋店,而且更會幫人補補鞋,因為所知的資料有限,所以這裏的人都喚他叫周鞋匠。

“什麽多少錢?”謝叔一愣。

“當然是保護費啊!”

周鞋匠一臉的氣結,所有人都奇,這周鞋匠平常給人的感覺是極和善的,怎麽今天他卻這麽的激動的?難道真的是那瓶燒酒的原因。

聽到這問題,謝叔苦笑,舉起三根手指,周鞋匠一看,一臉羨慕地說:“三百?這麽少?”

“去,如果是三百就好了。”謝叔也有點怒意。

“不是三百,那難道是……三千?”周鞋匠一臉的驚恐:“老謝,你交了這三千後,一個月還餘多少啊!”

“還能有多少,餓不死就是了。”謝叔說道:“其實,我也不想再做的了,隻是……隻是如果我這店不做下去,我的員工可就失業了,所以……老子也就認了!”

“慢著慢著……你們在說什麽啊?”張虎不明白謝叔跟周鞋匠在說什麽事情,不禁開口問道:“什麽保護費啊?”

謝叔與周鞋匠同時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由謝叔開口:“還不就是飛虎幫,飛虎幫可是我們哈城最大的幫派,每個月都派一個叫賴雄的小子來收錢的!”

“不給不成嗎?他們敢怎麽樣,難道還敢殺人嗎?”張虎一臉激憤,拍著桌子罵道,謝叔看到張虎的動作,當場便心痛起他的桌子來。

“還別說,他們真的敢殺人的。”角落處一個作農民打扮的中年漢子操作濃重的東北音說道:“我告訴你,就我們村吧,有一個梁木匠,他的閏女啊,可是我們十裏八鄉一朵花啊!”

“可是,有天賴雄那小子喝多了,帶著幾個人把那女孩禍害了!當時梁木匠也報了警了,警察也把這小子關進去了,可不到一個星期這小子居然又在大街上溜達了,而且還胖了一圈,事後才知道這小子是飛虎幫的人,而我們那裏的派出所所長每一年都從飛虎幫那裏收不小的錢,所以他才沒事的。”

“豈有此理,這還有王法的?然後呢?”

聽到這些不平事,每一個人心中都有氣,甚至連一直沒有說話,隻站在一角看著眾人說話的那個麵色蒼白的服務員也變了一下臉。

“然後……”農民漢子一臉的不岔:“梁木匠的閏女知道這件事後,一時看不開掛脖子死了,梁木匠氣不過來,提了刀打算找這小子玩命,那時想必他也在想大不了就一命換一命吧,可惜賴雄這小子身邊的人多,梁木匠年紀也大了,最後沒有把那小子斬死,反而被打斷了一條腿,最後……最後整個人瘋瘋巔巔的,見人就說他家閏女在家煮飯等他回去,說他家閏女多漂亮雲雲的!”

“就這樣就算了?”張虎接受不來,問道。

“還能怎麽樣,對了,你們是幫馬老板打工的嗎?”謝叔忽然問張虎,張虎與他的同伴紛紛點頭。

“那就難怪了,難怪你小子每次來吃喝都沒錢給。”謝叔嘀咕一聲,張虎聽到這話,臉上一紅:“老謝,你就別撻我了!”

“我不是撻你,隻是你們外地人不知道,馬老板是飛虎幫幫主馬飛虎的堂弟,據說在他手下打工,沒有幹夠七年可別想發到工資了!”

“怎麽可以這麽不說道理的?”張虎心中一委屈,咆哮了起來。

“人家就是這麽不說道理,誰叫人家有勢力啊!”謝叔歎了一口氣,眼中有點懷念:“如果,現在還是四爺那個年代,多好啊!”

四爺?

眾人臉現不解之色,隻有那個農民漢子跟他一樣,一臉的緬懷。

謝叔苦笑一聲:“你們都不是本地人,沒有聽說過四爺是正常的,當年四爺可是東三省的王啊,雖然他本身也是一個流氓出身,但他從來都不欺負老百姓,我這家店吧……還是在他那個年代時開的,都有二十多年了,當時誰敢跟我要保護費啊?隻要我往上一捅,四爺自然就會給我們主持公道啊!”

“而且別說黑社會了,四爺在時可是連警察也要乖乖的,那時的治安,怎叫一個好啊!”謝叔一臉的緬懷。

“這麽牛?”張虎等外地人還真的不知道一個這麽牛的人物存在過啊!

“這算什麽,我們東北牛人可多了。”剛才那個農民老漢說道:“四爺算一個,另一個更加不得了啦!”

“誰?”

“呼蘭大俠!”老漢一臉的崇拜:“傳說,呼蘭大俠一夜之間殺了貪官司與他們的家屬一共五十二人,每一個死者都是一刀封喉的,當時,大俠在牆上用他的刀留下了呼蘭大俠四個大字!”

“而當時的一個退休老局長說,別說捉到呼蘭大俠了,就算誰能提供他行凶時凶器的資料,他也私人懸賞十萬元。”

“最後呢?”張虎等人追問。

“兩天後,那局長被殺於家中,屍體旁有一把匕首,而他家的牆上刻著一句說話:楊局長,你太讓我失望了,這刀還是讓你留下紀念吧。從此以後,呼蘭大俠銷聲匿跡,而事後查探,這楊局長也不算什麽好人,一生中貪汙受賄多著去呢!”

“牛人,真的牛人,這樣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大俠啊!”張虎一臉的激動。

“是啊,如果四爺還在,呼蘭大俠再出來殺一輪,這世道……會否好一點呢?”現場的人都在感歎,隻是,這希望,貌似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