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飛望著林天楚,她很難想像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偷渡者。

在她的認知裏,從內陸偷渡到香港的行為在這幾年裏已經少之又少了,而很多香港人更開始羨慕起內陸的同胞,起碼在內陸的物價比不上香港的高,在香港賺一萬多一個月也就跟內陸裏賺兩千多的差不多,更或者略有不如呢!

“林先生,你說你隻是忘記了帶證件,並不是偷渡客?”沈月飛拔了拔自己的劉海,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望向林天楚。林天楚點頭。

沈月飛也相信,畢竟林天楚穿得也算時尚貴氣,跟偷渡客的形象相差太遠了。這個時候,一個男警察走了過來,低頭對著沈月飛說了兩句什麽,後者的臉色馬上一變。

“林先生,你的律師來了。”沈月飛說。

林天楚一點也不意外,他被捉來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如果三合會那邊還沒有反應的話,那他真的要對三合會的能力重新評估一下了。

一個四十多歲,一頭黑發帶著幾條銀絲,穿著四正,帶著眼鏡,一派學者風範的男人由一個警察領了進來。

男人不知道是什麽來頭,林天楚看到警察對男人十人的恭敬,而男人卻有點矜持,對警察的每一句說話都隻是點點頭回應,並不多說一個字。

“劉律師,你的當事人就在這裏了。”警察恭敬地說道,男人往林天楚身上掃視一眼,確定了身份後才開口:“謝謝。”

得到了劉律師的一句回答,警察像如獲致寶一樣,精神一震,唯唯應是,然後一個人離開。

劉律師坐到了林天楚的身邊,對著林天楚說:“林先生,有被為難嗎?”

林天楚搖了搖頭,他猜得出來,這律師一定是三合會的禦用律師,不然的話剛才那警察並不會這麽的恭敬的。看來三合會真的是一個黑得黑白不分的幫會,旗下的一個律師居然也強得警察也不得不賣帳。

“沈督察,我們又見麵了。”劉律師笑了一下,對著對麵的沈月飛說。

“痦子劉,還真的想不到,不論在那裏也會見到你,你還真的是冤魂不散啊!”沈月飛一臉的鄙視,說著轉頭望向林天楚:“看來你也不是一個好人,居然跟這些家夥混在一起。”

林天楚不明所以,他並不知道為何沈月飛對劉律師如此的厭惡,不說話,隻呆在一旁,聽兩人交談。

“小姐!”說著,劉律師歎了一口氣:“倪先生說……你什麽時候回家,他說……沈三叔他……挨不了多久了!”

沈月飛全身震了一下,吐了一口氣,整理好表情,遞過一份文件,“麻煩你在這裏簽個名,然後你便可以走了。”

“哦。”

劉律師無奈,隻好把名字簽上,一切手續辦好之後,他帶著林天楚離開。林天楚不是一個多事的人,所以,他在離開時看到時了沈月長那張有點失落的臉也沒有說話。

“二小姐,醫生說,三叔他最理想就可以多頂一個星期,你看……你看你你什麽時候回去一下呢?”劉律師臨走前再次說道。

林天楚跟著劉律師走出了警察局,一出警察局,劉律師便從公文袋裏麵掏出一包東西,遞給了林天楚:“林先生,這是倪先生給你辦的證件,希望對你有用。”

林天楚打開一看,隻見是一張香港的居民身份證,林天楚沒有去問這證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隻知道,這證件自己可以用。

“走吧,倪先生在等你。”劉律師走到了一輛小車前,打開了車門,道。

林天楚上下打量一下,這車並不是什麽名車,隻是一輛大眾而己,但是他也不介意,一屁股坐了上去。

路上,劉律師很熱情地為林天楚介紹起一路上看到位各處建築與及這些建築的曆史,當然,他說的是黑道上的曆史。

林天楚越聽越是入神,他終於知道,三合會為何能稱得上得香港的半邊天了,隻因在荃彎以北,整個香港都是三合會的地盤。

“你看,那裏就是荃彎,裏麵有一座茶樓,茶樓名叫古香韻,一百多年曆史了,倪老先生在世時曾經說過,他喜歡在這裏飲茶,所以這裏是他罩的。”劉律師把車停到一旁,一臉緬懷地說:“而因為倪老先生的一句說話,這酒樓從此以後便沒有人敢來鬧事,而且,全港各大少幫派也喜歡在這裏談判,為的就是沒有一人敢帶兵器進來。”

“這裏一直都沒有黑社會幫派?”

林天楚四看一下,古香韻酒樓算是一棟地標建築了,如果這裏沒有黑勢力的話,那麽這一片地區沒有幫派活動也有可能。

“怎麽會沒有呢?”劉律師說:“這裏是和記的地盤,和記怎麽說呢?這樣說吧,他算是香港的第三大勢力,在香港,除了三合會與14K外,大大少少過百個社團,但能成氣候的隻有和記一個。”

“以前,三叔的身體嚐健壯,倪老先生嚐在生時,和記也隻是一個小幫會而己,可惜,現在倪老先生作古了,而三叔也挨不了多久,三合雙虎一去,三合會還真的不知道會怎麽樣啊?”

劉律師感歎一聲,林天楚記得,這三叔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提了,到底他是怎麽一個人呢?

“這個三叔,是怎麽一號人物呢?”終於,林天楚終於忍不住問道。同時,想起了沈月飛,貌似,這個女人跟那個三叔有點關係。

“三叔是黑警,他雖然是警察,但是他卻是我們三合會的元老之一。”劉律師簡單地說了一句,緊隨著說道:“好啦,不多說了,我們下車吧,倪先生在等你。”

“嗯。”林天楚點頭,走了下車。

兩人剛下車便有一個青年笑嘻嘻地認了上來,對著劉律師與林天楚說道:“劉哥今天怎麽這麽早啊,還有這位大哥怎以稱呼啊?”

“把車泊好。”劉律師不多言,直拉遞過車鑰匙給青年。

林天楚眉頭一挑,“不是說古香韻茶樓沒有黑幫勢力的嗎?”林天楚記得,在香港,代客泊車一般都是由黑幫充當的。

不單止代客泊車,在香港裏麵,很多行業,如巴士司機,水果檔主,肉菜檔主都與黑社會有著關係。甚至可以說,在香港,隻要是個人就要與黑社會打交道。

“這裏不屬於古香韻。”劉律師說道,“古香韻就算曆史再悠久,影響力再大也好,也隻限於酒樓裏麵,但明顯,這裏已經出了酒樓的範圍了。”

“那這裏屬於誰的呢?”林天楚脫口就問:“三合會,14K,和記?”

“這裏表麵上是屬於和記的,但實際上不是……”劉律師的說話讓林天楚吃驚,不是說和記是香港的第三大勢力嗎?“那是誰?”

“怎說呢?你這小家夥怎麽這麽多問題的?”劉律師覺得很苦惱,揉了揉額頭,“九七年之前,這裏是英女王的地盤,九七年之後,這裏是香港特區政府的地盤,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呃?”林天楚沒有想到劉律師會這樣的回答,一下子怔住了,可回心一想,他說的也是大有道理啊!

不單止有道理,而且更是大有深意。

“林先生,出來混的有一點你必須要記住。”劉律師像說話的興致很高,繼續往下說去,“別人說混黑社會的最高境界是要黑白不分,黑中帶白,白中帶黑,但是……”

“但是,當混久了,那麽誰也會知道,這世界上非黑即白,黑的永遠是黑,白的永遠是白,大不了就是在一層黑與白之間有一層灰色而己!”

“故此,你要記住,千萬記住,一定要記住的一點就是,你黑的就別想著白,一天是黑,就不要想著與白那邊有關聯,不然,到時你不單止不能黑白不分,更會半黑不白,而一般死得最快的人,也就是這種黑不黑,白不白的家夥。”

劉律師說得很凝重,說到後麵,忽然反應過來:“呃!我說這些幹什麽呢?對,走,倪先生在等你。”

“哦。”林天楚應了一聲,跟著劉律師走向了古香韻,腦中不斷地回蕩著劉律師的說話,“黑,就不要想白……”

望著劉律師的背影,林天楚心中有感,“這家夥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非必要時,千萬不要與他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