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三日,青羽和納蘭輕煙終於決定開始走出這重重高山之中的無名峽穀。

本來,青羽的決定是休息兩天後就離開這峽穀,不過後來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多休息一天,讓納蘭輕煙的傷勢可以多恢複一些。此前,青羽對納蘭輕煙的傷勢愈合估計的時間是在十三天左右。內傷倒還輕些,最主要的肋下的那處劍傷愈合速度要遠遠的超過青羽的預計,因此不到十天,納蘭輕煙肋下的那處劍傷就已經不影響正常的行動了。或許不能太過劇烈,然而平時的走路活動,還是沒有問題的。

早在初入峽穀的時候,青羽就開始四處觀察峽穀的走勢和地理起伏位置,大致的觀察後,發現了一處極小極其狹窄的兩座山峰未合攏的裂縫小路,延綿之上,仿佛是通往外界的出口。青羽看到那連綿曲折的山石縫隙光線不斷,估計應該是貫通而出的,不會出現走到半截道路坍塌之類的情況。至於,從這山路中走出後兩人走到哪裏,這個青羽就不得而知了。

兩個人進入山穀的時候,都是身無一物,除了各自的一把劍之外,什麽都沒有。論起生存技能,青羽多年來在紫星峰打雜下廚的經驗就發揮了作用。用青竹做水壺,用柳枝編一個不太結實,卻能帶十幾個野果的小柳筐。當日納蘭輕煙看到青羽幾乎是化腐朽為神奇的將一堆柳枝編成了一個柳筐,不敢相信的睜大了雙眼,然後對那個柳筐愛不釋手,一直自己挎著。就算上了山路,也不願意把這個最重的物品交給青羽。

當沿著那幾乎不能算之為路的山石泥土之間一步一步的向上走的時候,兩個人都發現了禦劍和走路的天壤之別。青羽還好一些,常年在紫星峰中走路走習慣了,體內的三清心法也根基牢固,內息淵遠,到沒有顯得多麽累,走了大半個時辰,還神充氣足,一路下來全無疲憊之色。

不過納蘭輕煙重傷未愈,本身又是一個女子,從來沒有走過這麽麻煩的山路,泥土鬆軟,山石遍地。剛走了大半個時辰,整條道路走得還不到四分之一,就已經氣喘籲籲,雙腿發沉起來,連叫停下來休息一下。

青羽看到納蘭輕煙的樣子實在辛苦,隻好停了下來,將手中那兩個竹筒中的一個遞給了納蘭輕煙:“喝口水吧,你累的不輕!”

納蘭輕煙結果竹筒,仰口就喝了大半,還有那條絲巾擦了一下額頭的汗,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說道:“不行,這條道路太難走了,你怎麽選了這樣的一條道路,真的太難走了!”

青羽無奈,解釋一樣的說道:“這是整個峽穀中唯一一條的活路,其他的都是山石連體,渾若天成。除非我們兩個禦劍飛出,否則隻能選擇這一條道路。這裏還是晨曦門的地界,還在雲渺山之內,難免不會有晨曦門的弟子,要是我們禦劍的話,被晨曦弟子發現了,到時候你有沒有性命,還是一個未知!”

青羽將事情大概的解說了一遍,同時也是隱隱提醒納蘭輕煙,不要為了因為一時勞累,就選擇禦劍飛行。禦劍飛行倒是不累,可是弄不好的話,就算不丟失性命,也說不定會被擒失去自由。

青羽知道納蘭輕煙的身份在魔宗內也不會太過低下,真的被晨曦門抓了,那說不定正魔大戰隨即就會再次打響。從內心深處,青羽倒是不太想讓正魔兩道再次開戰。青羽曾聽青風說過,有一次正魔大戰的時候,晨曦門的四代弟子外出參戰了三十餘位,而回來的,還不足一半。雖然眾人都在修道,都在渴望長生,可是事實上有些弟子真的連普通人的生命都沒有全部渡過,就泯滅在了正魔之間早已不知道因什麽而起的殺戮之中了。

納蘭輕煙白了青羽一眼,氣鼓鼓的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不想讓我禦劍飛行嗎?不飛就不飛,我納蘭輕煙還能讓你小看了不成?”

納蘭輕煙也知道青羽真的為她好,畢竟貿然禦劍飛行的話,被晨曦門的弟子發現,給青羽惹了麻煩不說,自己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要是往日,自己身體健康無恙,又沒有什麽事情,直接高空禦劍飛行也沒什麽事情。現在,自己要找的那個人還不知道在哪裏,另外身體內傷外傷都沒有痊愈,此刻被晨曦門的弟子發現,那可真的就是束手就擒,或者被直接格殺。

“喏,吃果子!”納蘭輕煙把自己右臂上的那小小柳筐遞向青羽,有點獻寶一樣的舉得高高的。青羽搖搖頭:“還是你吃吧,我現在還不餓!”

看到自己專程舉得高高的柳筐,讓青羽拿一個野果青羽竟然不領情。納蘭輕煙小嘴一撅:“哼,不要就不要,我自己吃!”說完,立刻把柳筐中的野果拿出一個,示威般的惡狠狠的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經過口腔,下入食道的時候,有一種冰涼的感覺,舒服之極。納蘭輕煙將那野果趕快吃完,還回味似的用舌頭在嘴唇周圍舔了一圈,咂咂嘴:“真好吃!”

青羽抬頭看了一下天色:“起來吧,我們還要向上走呢!”

“啊?這麽快?”剛剛才感覺緩過氣的納蘭輕煙身體正軟著,剛想換個坐姿好好地休息,卻聽到了青羽催促的聲音,小聲道:“再休息一會好不好,就一會!”

“不行!”青羽目測了一下距離,有看了看天色,肯定而又堅定的否決了納蘭輕煙的請求:“馬上就到中午了,我們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路途。要是我們不加快一些速度,天黑之後高處必然寒冷。你身子現在正薄弱,在山頂上休息的話,或許對你的身體不好,我們必須趕緊走出這峽穀。等咱們走出這峽穀之後,我可以答應你,你想睡幾天就睡幾天,想休息幾天,就休息幾天!”

“好吧,那我們走吧!”納蘭輕煙無精打采的擺了擺手,示意青羽在前麵開路,她自己則跟在青羽的身後,慢慢的向頭頂不知道還有多遠距離的終點走去。

整整一天,整整一天青羽和納蘭輕煙兩個人都是奮力的向上翻越著那高高的山路。兩個人幾乎很少休息,在那無法稱之為山路的泥土碎石上艱難的行進著。到了下午,納蘭輕煙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動了,青羽無奈,隻好轉身背起納蘭輕煙,繼續向山頂走去。

安靜的趴伏在青羽的背上的納蘭輕煙,眼中閃過一絲別樣的光芒。鼻間,是青羽的汗味和一種屬於他自己的氣息,讓納蘭輕煙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小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取出了那個從來隻有自己使用的絲巾,為青羽一次又一次的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如果,魔宗之內認識納蘭輕煙的人看到納蘭輕煙的這個舉動,一定會吃驚的說不出話吧?誰也不會想到,納蘭輕煙竟然會安靜的伏在一個男人的背上,而且還會用自己的絲巾為那個男人細心的擦拭著汗珠。這份待遇,恐怕就連她的父親,都沒有.....

“青羽,我們禦劍吧!”當太陽落下,光線開始變暗的時候。納蘭儼然看著幾乎還有五分之一的路程,心疼而又內疚的說道:“我們禦劍吧,沒關係的!”

“開什麽玩笑?”青羽一邊把納蘭輕煙向上托了一下,一邊粗聲道:“夜晚晨曦門的防衛隻嚴不弱,咱們兩道劍芒衝天而起,隻要不是瞎子誰都看得見。要是禦劍,也不能現在禦劍,沒事,我還不算太累!”

說完,整個人的速度再次提升上去。這也就是青羽自小的根基穩固,否則也無法在背負一個人的情況下,支撐這麽長的時間。納蘭輕煙也是實在累得不行,青羽也不敢放她下來。她的傷勢雖然愈合的不錯,可是終是傷病之體,青羽隻好背負著納蘭輕煙,在已經開始黑暗的山路中,一點一點的走著。

當納蘭輕煙已經熟睡的時候,當天上的星星開始閃爍的時候,青羽終於到了這條路的終點。繞過了兩塊巨大的石頭後,一股清涼的風帶著夜晚的青草氣息,傳入了青羽的鼻子中。出乎青羽預料的是,接下來的下坡顯得特別的矮小,似乎隻用了一個多時辰,就下到了平地上。看來,原先的那峽穀似乎是處於山勢之下的,而非同等平齊的,也就是常說的地下山脈。踩著腳下的軟軟的泥土地,看著遠處的那高聳入雲的七處巨大的山峰,青羽知道,自己距離晨曦門,已經算是很遠了。

看到兩個人終於走出了峽穀,再看看似乎也到了安全的地方。青羽輕輕的將背上的納蘭輕煙放在了地上,再也支持不住,身體的疲勞在一瞬間全部湧上。長長的一個哈欠,就在納蘭輕煙的身邊躺了下來,困倦湧上,雙眼緩緩閉起,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一般,安心地睡了去。

夜晚微風,依然輕輕吹動,吹過樹梢,吹過綠葉,吹過靜靜流淌的小溪,帶著明月的光輝,帶著星星的閃耀,一同灑向了那青草地上的兩人。

忽然,青羽身邊的納蘭輕煙在熟睡中,身子輕輕的翻動,很自然的偎依在了青羽的身邊。唇邊,有淡淡笑容,緩緩浮現,緩緩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