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坍塌

不知道當時自己看著月亮的究竟是什麽表情,震驚?後悔?失望?冰冷?我已經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是,我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看著月亮,突然很想笑。

或許我真的笑了。

因為我看到小雪的表情變了,月亮也愣了一下。

“你笑什麽?”月亮猛地抽出那把戰刀,抵住小雪的脖子,另一隻手上的槍隨即指向我:“快點拿過來。我沒耐心了你們都得死。”

“那就一起死吧。我現在哪有臉再配做人類。倒不如做喪屍來的痛快。”我淡淡地扯出微笑,緩緩握緊手裏的槍:“我們來比一比誰開槍速度快。”

“你不在乎自己,連小雪也不在乎?”月亮一驚,似乎有些妥協:“我先殺了她。”

“我為什麽要相信她?”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看著小雪驚恐和不可置信的表情,心裏隱隱有些作痛,卻強迫自己不露出一絲一毫。月亮一直那麽單純,現在卻….小雪更是一開始就主動接近我,豈不是更有問題?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的時候,四周突然傳來一陣碎裂聲,瞬間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眼角瞥到離我最近的那根柱子旁的人俑開始出現裂紋,如同漣漪般漸漸擴散蔓延,下一秒,兩個人俑“啪”地一聲裂了開來,碎片炸開,兩具屍體分別從碎片內露出了身軀。

這是兩具古屍,卻保養得比較好,居然沒有怎麽腐爛。隻是此時已經變成了喪屍,眼珠泛白,身軀搖晃。莫非這是古代的陪葬人俑?

來不及想這麽多,四根柱子旁的八具人俑紛紛開始朝我們包圍過來,伸出自己的枯爪興奮地吼叫,好似幾百年都沒有吃肉了。

更糟糕的是,人俑靠近的同時,屋頂上也起了響動。大片的屍塊突然開始從屋頂上掉落,如同下了一場雨。之所以稱作為屍塊,是因為有些隻是斷壁殘垣,落在地上後立刻沒了動靜。而另一些則是貨真價實的喪屍,落地之後迅速地向我們攻擊過來,“嗷嗷”叫喚。

由於我離屋頂的洞還有一段距離,喪屍暫時的主要目標是月亮和小雪,僅僅是柱子旁的兩個人俑發現了我的存在,兩槍就解決了。

令我最沒有想到的卻是,在這一片混亂之中,月亮的動作。

m1911的子彈很快就被他打完了,幾乎槍槍爆頭,靠他們最近的幾隻呈現花瓣狀四散倒下,瞬間給他們騰出了一片空間。

見月亮已經沒有子彈了,我乘機迅速地舉起槍瞄準他的腦袋,心裏不再有任何的猶豫和慈悲。

然而,抬起手腕的同時,隻瞥見月亮翻轉了一下手腕,m1911隨著他的動作,朝我的方向直直地飛來,我甚至都沒有看清,隻感覺一團黑霧迎麵撲來,下一秒,手腕一疼,手裏的槍立刻脫了手。

我震驚地盯著月亮,他的眼中不再是不諳世事,而是凶狠毒辣。腦海中猛地劃過熱帶雨林時他笨拙地爬鐵絲網的動作,心裏的驚懼不亞於看到了鬼。城府深或許可以接受,連身手都可以偽裝地如此之好?

“你們倆去死吧。”月亮冷冷一笑,拉著小雪朝我直奔而來。

可就在這時,整個墓室突然震動起來,喪屍們站立不穩,咆哮著四處亂抓,一時間,牆壁震裂聲和吼叫聲匯成一片,耳膜仿佛被撕裂一般難受。屋頂好像開始坍塌,四根石柱也劇烈地晃動著,地板更是裂開了一道道細紋。

不會吧?這裏要塌了?地震了?

來不及細想,月亮已經一個箭步跨到了我的麵前,手裏握著李錚給我的那把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撿起來的:“去死吧。”

我看著槍管,沒有躲開。屋頂上紛紛揚揚的碎屑飄落在臉上,顯得一陣淒涼。

“砰”地一聲槍響在這個墓室內炸開,伴隨著各種各樣的動靜,令人心驚膽戰。

“莫莫,快離開這裏!”待我再次朝月亮看去的時候,自己毫發無傷,而小雪正死死地抓住月亮的手,手槍掉在地上,戰刀已經割破了她的喉嚨,她的聲音顯得嘶啞不已,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可她哪裏是月亮的對手,月亮氣急敗壞地一把把小雪推倒在地,還踢了她一腳:“真礙事。”

小雪盡管已經血流成注,卻仍舊死死地抓緊月亮的褲管,不願放手。而此時,最近的兩隻喪屍已經朝月亮撲了過來,月亮礙於一隻腳被固定無法行動,隻得反手出刀,同時騰出一隻手來搶我的瓶子。

“小雪….”我震驚地看著她無所畏懼的動作,看著月亮和那些喪屍,突然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殺意!我究竟在做什麽?每次都相信一些不該信的人,卻時刻讓真正對我好的人為我一次次受傷?

正對峙的時候,瓶子被月亮一把搶去了。我見狀,趕緊乘著這個機會迅速地撿起地上的兩把手槍,即使殺不了月亮,同歸於盡也好!

可就在我準備開槍的那一瞬間,一大片屋頂猛地塌了,砸在了月亮和小雪的身上,也砸倒了一片屍群。整個墓室搖搖欲墜,潰不成軍。下一刻,我頭頂上的那塊屋頂也發出了一聲巨響,隻感覺一大塊黑影猛地壓了下來,根本來不及躲開。

石塊要砸中我腦袋的一瞬間,我閉起了眼睛。這樣也好,李錚,少校,屠蘇,我來陪你們了。是我的無知和愚蠢害死了你們,來世都沒有資格求得原諒。

然而,石塊並沒有砸中我。隻感到胳膊上一緊,我沒有防備,被一股強大的力道一下子拉進了一片漆黑之中,隱約感覺自己進的是身旁的那根柱子。

“跟我來。”黑暗中,耳邊響起一個低沉至極的聲音,貼著我的耳際,帶著不容置疑。

“你是誰?”我並沒有動身,甚至絲毫不緊張。死亡都經曆了這麽多次,早已麻木這些威脅。此時此刻,也不願意和任何人打交道,更不想再試著去相信他人。

“你不認識我了?”黑暗中,我隻感覺這聲音異常的熟悉,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果然,屠蘇說你又蠢又笨。”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譏諷,似乎在笑:“真不知道屠蘇幹嘛要我幫你。”

“屠蘇要你幫我?”我一愣:“你也是哥薩克雇傭軍之一?”

“我不屬於任何組織。”男人的聲音很冷淡,和屠蘇真有幾分相似:“當然,我也不會無緣無故幫你。屠蘇為了你可是付出了代價。”

“你們一個個的都有病?我有什麽好的?”我開始煩躁:“什麽代價?給了你很多錢?”

“錢?”男人的語調變得有些奇怪,黑暗中除了聲音,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他給了我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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