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屍潮
“你們什麽來頭？”車子顛簸著行駛了一段路程，顏樂忽然開口了。我想到猥瑣的旭子，不由得湧起一陣厭惡，沒有接話。
李錚和屠蘇自然也不會理睬。這詭異的沉默讓顏樂有些尷尬，咳嗽了兩聲：“我是來這裏考察的局長，沒想到遇到這檔子事。”
依舊一片沉默。
“老公，我看這幾個人八成喉嚨受過傷，不會講話。”為了緩解尷尬，熙雯扯了扯顏樂的手臂：“別理他們了。”
“簡直是啞巴。”沈於憤怒地盯著屠蘇，摸著臉上的傷口罵道。——但他好像很懼怕屠蘇的氣勢，僅僅罵了一句就立馬閉了嘴。
局長？我心裏冷笑一聲。考察？八成是帶著自己的小秘書出來瀟灑瀟灑吧？要說非洲雖然窮困，名勝古跡倒還真是不少。這局長可真會挑地兒。可為什麽出來還帶個電燈泡？難道為了掩人耳目？
想到這裏，我的臉色想必也有些輕蔑。屠蘇出乎意料地沒有被這一句咒罵惹怒，反而冷冷地看著遠方，好像周圍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
“老大，前麵全是喪屍！”就在這時，一聲焦急的英語突然響起，車子也隨即一個急刹。我抬起頭，卻看到了令人無比震撼的一幕。
前方一百米左右是一個下沉式廣場，此時廣場中央居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正朝前緩緩蠕動。——“蠕動”是我唯一能想到用來形容這股屍潮的詞語了。人浪一波接一波，吼聲和腐爛氣味四處彌散，令人泛起一陣惡心。
“老大，我們殺過去還是掉頭走？”駕駛室內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幾乎焦急如焚。
所謂的老大，其實就坐在我們後麵的另一輛卡車裏。
“掉頭！”片刻後，對講機內終於傳來了聲音。我們的卡車聞言立刻開始倒退，熟料卻在退了近5米後便戛然而止。
“往前麵走！殺過去！後麵也都是……喪屍啊！”對講機內再次傳來老大的聲音，不過這次卻帶著驚慌失措，令我心裏一個咯噔。
回頭看去，果然，我們車後不遠處不知何時也聚集了一大片屍潮，正朝我們的位置蜂擁而來，甚至能聽到響徹天空的咆哮和吮吸涎水的蠢動。
“往前殺過去！開槍！”
“臥槽！他們在玩命啊？”我心裏一緊。——要知道，如此之多的喪屍，別說這軍用卡車了，哪怕坦克都沒有幾分勝算的把握。廣場是人口密集地，聚集屍潮不足為奇。可我們身後的那些屍群又是何時出現的？看它們的架勢，好像擺明了要致我們於死地啊？！
“嗬。”屠蘇看著一個慌亂之極的非洲男人過來操縱機關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看向屠蘇，心裏很清楚他絕不會為無關的人浪費表情。莫非在給我們什麽暗示？
熙雯已經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勁地往顏樂懷裏鑽。可這美女真夠有眼無珠，顏樂居然看起來比熙雯還要害怕。不但手抖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這……喪屍……”
然而真正吸引我注意的，是一旁的沈於。——他的臉上好像並沒有多大的恐懼，眼神雖然稱不上淡然，卻也鎮定。這樣的表情令我有些懷疑起他的身份來，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衣著上。
他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服。短袖t恤配牛仔褲，幹淨利落。乍一看並沒有什麽異樣。
“你注意到那隻了麽？”就在這時，李錚忽然拉了我一下。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屍潮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之所以說它“熟悉”，是因為這根本不是一隻喪屍，而是……克拉鑽孔下麵的那種骷髏人！
“噠噠噠……”非洲人已經在開槍了。子彈連成一道金色的長龍，吐著火舌朝屍潮甩去。所到之處無一不是器官漫天飛舞，鮮血四濺下落。這樣的血腥場麵令熙雯一把捂住了嘴巴。
“按理說，炸彈都炸不死的骷髏人，屠蘇不可能輕易把它拗斷脖子。”頓了頓，李錚解釋道：“不過，屠蘇自身是解藥。因此也隻有他，可以用肉體與各種各樣的試驗品怪物搏鬥。”
“那……骷髏人是這群喪屍的領袖？”我一愣。
“應該是。殺了它，屍群就散了。”李錚點點頭：“這也是我們脫身的絕佳機會。”
我朝那個骷髏人望去，卻見它居然異常敏捷地在屍潮中來回跳躍，避開了每一發射來的子彈。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克拉鑽孔下的那一幕，為這骷髏人的強大而再次震撼。雖然知道屠蘇可以殺死這骷髏，但上次他畢竟也付出了很大代價。何況這一次有這麽多喪屍的參與，何其容易？
“老大，我們沒子彈了！”不多時，開槍的那個非洲人忽然大喊道，語氣中透出深深的絕望。麵對蜂擁而上的屍潮，他居然扔下機關槍朝駕駛室跑去。
望著他的背影，我好像看到了從前的自己。可現在我已經截然不同了。經曆了死亡，經曆了勾心鬥角，經曆了前世今生。這一切對我來說好像都變得這麽淡這麽淡。“你是病原體。”這句話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自己的罪大惡極。雖然沒有在表麵上體現，卻時常在內心的最深處把我折磨得痛不欲生。
“把他們幾個扔下去，拖延時間。”就在這時，我分明聽到對講機裏傳來一個清晰冷靜的聲音：“就那些幸存者。”
“是！”一瞬間，我們這輛車裏的幾個非洲人好像又燃起了希望。之前跑到駕駛室的那名非洲人再次跳上後車廂，這回臉上掛著濃濃的殘忍：“對不住了。”
這句sorry說的非常生硬，好想思考了很久才終於憋出的單詞。而下一秒，他忽然用手槍一把抵住沈於的脖子，把他從車廂內揪了起來：“下去。”
此時屍潮已經接近整輛卡車了。最快的幾隻喪屍伸出髒兮兮的手拚命抓撓著卡車車身，嘴裏發出含混不清的咆哮。熙雯瞪大雙眼看著四周的喪屍，又瞥向自己的哥哥，一時間甚至忘記了上前製止。而顏樂更是嚇得直往車廂中間躲，拚命遠離那些恐怖的怪物。
非洲男人已經將沈於拖到了卡車邊緣：“下去吧！”
然而，正當我眼睜睜地看著一條生命即將被屍群分食時，異變突然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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