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假裝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麵孔，連語言都是陌生的，藉由陌生滋生出來的恐懼感在周身蔓延開讓樓一不由自主地更加握緊身邊人的手，更靠近她一點，彼此貼合得不帶有一絲縫隙，低迷的心情得到了稍稍的安慰，她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夢，前一刻還蜷縮在床邊不知所措，下一刻已經可以牽著戀人的手站在繁華的東京街頭。
莫輕寒勾起樓一頰邊的亂發夾到耳後，看出她興致不高，頗是意興闌珊的樣子，“小一，既然出國散心，就要投入一點。”
樓一起先並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意識到背後有人像受驚的兔子從床上跳了起來，看清楚來人之後就被人擁抱住了，然後是一個纏綿甜膩的吻，有著思念的味道，莫輕寒涼薄的唇因為剛才的親吻變得濕熱，緊貼在樓一的耳廓上，輕聲問：“小一，想跟我去日本玩兩天麽？”
樓一一直緊繃的情緒放鬆了些，伏在她肩膀上點頭。從收拾好幾件貼身的衣物到登上飛機，再到踏上這片全然不同的國土，恍惚得就像做夢，莫輕寒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早就辦好了她的護照，對樓一遭遇的事絕口不提，就算莫輕寒不說，樓一也猜到榮瑜已經把事情告訴她了，否則還有什麽理由可以讓莫輕寒丟下工作回國找她？
DR株式會社送了兩張最近動漫展的門票給莫輕寒，她們也正準備去看看，現在並不是櫻花季，這個尷尬的季節，楓葉未紅，櫻花早敗，還沒到會場，已經看到無數男男女女cos成各種動漫裏的人物夾道發傳單在宣傳。樓一把莫輕寒的話聽進去，暫時忘記那些不快，打量著那些她認識以及不認識的人物形象，樓一看的動漫並不算多，更多的隻是聽說過。
到展館門口，樓一停下腳步，連帶著莫輕寒也被她拽住了，莫輕寒溫軟的目光落在樓一身上，“怎麽了？”
“這邊是展覽什麽的？”樓一的注意力被動漫展館旁邊的宣傳海報吸引，看圖片很有中國風的味道，而上麵僅有的幾個樓一認識的中趣字也隻能讓她猜測這裏麵展覽的東西跟中國有關。這邊的展覽會館相比動漫展要蕭條很多，莫輕寒說：“想知道的話我們進去看看。”
動漫展的行程就如此被擱置替換了，展廳還算大，與樓一的猜測也不離十，大多是中國江南的圖片，還有字畫的臨摹本，庭院樓閣的模型還有對中國風俗人情的介紹，不得不說在異鄉看到這些東西，親近的感情油然而生，稀稀落落的遊客很多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安靜地拍著照，偶爾發出嘖嘖稱奇聲，顯然沒想到在日本會看到中國的東西。
“真不知道小日本是什麽意思，用動漫展的熱鬧來襯托中國趣化的冷清？”樓一撇撇嘴，慢慢沿著長廊往前走，圖片的介紹是日英雙語的，日語她不懂，英語也懶得看，純粹湊個熱鬧。
“動漫展是一季一季的，那個展館都是臨時搭建的，這間展廳卻是專門建來給人遊覽的，待遇本來就不一樣，你這時候倒有愛國情懷了。”莫輕寒好笑地看著樓一忿忿不平的小模樣，“時間不早了，看完回去了。”
有一間展廳全部是展覽古代女子的生活的，閨床，三寸金蓮，梳妝用具，路過一台展櫃，樓一紅了臉，拉著莫輕寒的手就走，“看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莫輕寒住的是一間類似民居的旅店，完全日式風格，還帶有小型的溫泉，這一來一回的折騰，已經將近午夜，房間裏沒有床，隻有打好的地鋪，新奇的壞境讓樓一興奮，莫輕寒親親她的臉，“去泡個溫泉，我去打個電話。”
樓一目送莫輕寒出去，脫起了身上的衣服，兩三件很快就扒掉了，溫泉池子裏冒著氤氳的熱氣，樓一一咬牙，連最後的小內也給脫了，跳進池子裏，學著電視上把毛巾蓋在頭上，略燙的水溫舒服得樓一直歎氣。莫輕寒進來的時候，樓一就像隻被蒸熟的蝦，一張白淨的臉泛著紅，隨手把外套丟在榻榻米上，挽起褲腿赤著足走到池邊，坐到了樓一身邊的池子上，纖細的腳一下一下攪著池子裏的水，樓一頓時才發覺莫輕寒進來了，羞得往另一邊縮，莫輕寒抿著嘴笑，點點身邊的位子，“過來。”
“不過去。”
“小一，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跟我執拗，沒穿衣服的是你不是我。”
樓一聽到這話頓時蔫了，水波蕩了蕩，人已經到了莫輕寒腳邊，莫輕寒彎下腰，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臉，然後在鎖骨的地方流連，掬起一掌水傾倒在她脖子上，“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樓一悶悶地嗯了聲，還以為莫輕寒要詢問她那件事，結果話頭到這裏戛然而止，她隻是安靜地陪她泡溫泉！樓一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她的世界裏小黑人和小白人在打架，最後黑人把白人打得遍體鱗傷再無力反抗，樓一也爆發了，“你都不問問事情的經過？”
莫輕寒壓抑於樓一的歇斯底裏，拍拍她的頭，更像一個安撫孩子的母親，“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
“就算我不說，榮姐也肯定告訴你了。”莫輕寒的安撫更像一根針，把名為樓一的氣球給戳破了，“墨暖暖她……”
“嗯？”莫輕寒挑眉，等著樓一說下去。
“榮姐沒跟你說她給我告白？你就一點都不吃醋嘛？”樓一猛然從池子裏竄出來又發覺沒穿衣服隻得悻悻地坐回去，“老婆，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我。”莫輕寒怔住，沒說話，更像是一種默認。樓一現在不為身份暴露難受了，她該為她的愛情難受了。
莫輕寒走神不過幾秒，回過神後就默默地收回池子裏的腳，慢條斯理地脫起了衣服，紅黑相間的格子襯衫。“我……”樓一咽了一口唾液，眼睜睜地看著襯衫衣襟大開，連裏麵的趣胸都看得一清二楚，這情況她是要獻身明誌？
莫輕寒脫得再慢也會有脫光的時候，在她赤丨裸之前樓一已經背過身，光是想一想，她連呼吸都困難，身後傳來水聲，樓一往池邊靠了靠，讓她看起來無限小，“要陪我喝一杯麽？”樓一聽清背後的聲音連害羞都顧不上，從池子爬上去，逃也似的回了房間，“我先睡覺了。”
裸裎相對？聽起來不錯，可是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躺在被窩裏的樓一心跳依舊沒有平複，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睡不著，無論如何都睡不著，樓一輾轉反側，那個有著溫泉的小房間安靜得好像一個人都沒有，樓一盤膝坐起來，盯著那扇紙門出神，為了逃避一些事，樓一連筆記本都沒有帶出來，呆坐了近半個小時，紙門被人不甚溫柔地拉開。千呼萬喚始出來，樓一隻能想出這句詞，莫輕寒身上套著的是樓一的T恤，樓一想象著她皮膚的溫度和觸感，呼吸又亂了，美人沒有猶抱琵琶半遮麵，該穿的都穿了，不該穿的一件也沒有穿，她的腳步顯得有些淩亂漂浮，臉上的紅暈濃得化不開，一股馥鬱的酒香鑽到樓一鼻子裏，嚇得樓一爬起來扶她，“你不是喝多了吧？”
“樓一。”樓一扶著莫輕寒在被褥上坐下，耐心地應著，“嗯。”
“樓一。”
“嗯。”
“我不許你喜歡那個墨暖暖。”莫輕寒捏住樓一的手臂，用力得讓樓一覺得生疼，“好，不喜歡，我隻喜歡你。”
“你騙人！”莫輕寒的腔調居然有幾分撒嬌的味道，“你是不是也喜歡她？對她餘情未了？她都跟我說了，你以前怎麽怎麽對她好，可你什麽都沒為我做過。”
“我錯了，那是年輕不懂事。”樓一見到那雙黝黑的眸子裏竟然有了閃爍的淚光，霎時就心疼了，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輕蹭著，“可能我喜歡過她，那並不是愛，我愛的隻有你。”
“真的？”那張不知道被溫泉還是酒熏蒸得暈紅的臉，沾著淚的長睫毛，樓一把臉貼得更近，讓那羽扇般的睫毛掃在她的臉上，癢癢的，虔誠地吻上她的眼睛，“真的，我不騙你。”
“可是我還是不舒服，你為什麽因為她悶悶不樂？我不舒服為什麽她比我早認識你，我不舒服你為她做過的所有事。”
“我的過去我抹殺不掉，既成的事實我無法改變，我能做的就是用我以後的所有對你好，你相信我好不好？”樓一翻身壓在莫輕寒身上，將身體一半的重量依附在她身上，不厭其煩地吻她的額頭，她的眉眼，她的鼻尖，最後，落在那張比往昔都要紅潤的唇上，舌頭迫不及待地鑽進了另一片天地，舔過那一排貝齒，莫輕寒嘴巴裏有濃鬱的酒精的味道，是真的喝多了嗎？
答案似乎不重要了，莫輕寒墨黑色的眼瞳顯得愈發深邃，像沼澤一樣要把樓一吸附進去，眼角眉梢溢出濃濃的柔媚氣息，樓一全身每一個細胞都開始興奮，略微粗重的喘息聲噴灑在莫輕寒臉上，腦子完全暈了，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麽，胸口也緊貼著她的，劇烈起伏的胸口相互摩擦著，帶給樓一一種全新的體驗。
莫輕寒清亮如黑曜石的眼睛逐漸迷離了，泛著醉人的水光，樓一的心跳劇烈地都在發顫，舌尖自她的下巴一路滑行到鎖骨處，在頸窩裏輕點，拉低T恤舔吻那圓潤的肩頭。
“嗯……”莫輕寒皺眉，發出類似痛苦又類似歡愉的聲音，樓一幹澀的喉嚨輕輕吞咽還會痛，她忽然覺得很餓，莫輕寒就像一道可口的甜點，無法滿足她幹癟的胃袋。樓一討厭T恤了，在這個時候礙事，撕也撕不掉，迫不及待地往上掀，露出小半個柔軟，樓一因為這樣的美眩暈了，有一天她也會為一個女人的身體癡迷，莫輕寒的小腹急促地起伏，當樓一的舌尖鑽進那肚臍的時候，莫輕寒整個人被刺激得弓起身，樓一似乎已經嗅到了一絲強烈的禁欲，她想念那裏的味道了。
“這樣你還會覺得我不在乎你麽？”樓一的手已經觸碰到了那條米色的內褲，莫輕寒慵懶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作，並沒有醉意，卻有著情丨欲後的韻味，樓一抬頭，與她對視，“你沒有喝醉？”
“如果我醉了，你不就是在趁人之危？”莫輕寒垂下眼瞼，捧住樓一的臉，重新吻住她的唇，輕輕挺身，兩個人就掉了個位置，莫輕寒伏在她胸口上，用指尖挑開那件睡衣的扣子，樓一張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所以你剛才的樣子都是在騙我？”
“不知道，小一，那麽點酒根本就不可能喝醉，我確實不喜歡你和墨暖暖的過往，隻是我不會那麽直白地表現出來，你……明白麽？”
樓一不明白，她摸不透莫輕寒的脾氣，“你愛我嗎？”
“愛不是說出來的，說多了不值錢。”莫輕寒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留下淺淺的牙印，“愛是做出來的，小一，這次你最好願意。”
“嗯，我願意。”
樓一被剝得像初生的嬰兒，雙手被莫輕寒抓住固定在身體兩側，她連遮擋自己都辦不到，莫輕寒溫暖的目光把她徹底包裹起來，熱意漸漸四散開，樓一僅僅是被她看著都覺得全身發燙。
她究竟喝醉沒有？樓一咬住下唇關住將要衝口而出的呻丨吟，比起上次的溫柔，今晚的她不那麽含蓄，胸口也被咬了好幾口，一定留下牙印了，即使如此，樓一的身體還是止不住地顫抖，因為有愛，莫輕寒給她的所有的快樂都是被放大的，五指的指尖帖服在她收縮起伏的小腹上，尖細的指尖依次劃過那片平坦的肌膚，樓一不斷地呼吸讓肋骨分外明顯。
她難受，身體空虛得讓她想哭，兩個人貼得那麽近，她甚至能感受到莫輕寒強烈的心跳，那個人的唇在哪呢？還在她胸口上，現在到了腰間，樓一的心猛地下沉，霍地睜開眼睛，隻能看到那個烏黑的發頂，樓一掙紮著想坐起來，雙腿間傳來的明顯的灼熱感讓樓一的努力付諸東流，她摔了回去，仰躺在那片都不能稱之為床的被褥上，莫輕寒把半幹的長發別到耳後，她的唇濕潤透明，帶著笑意，“小一，你想坐起來看看麽？”
“不要……”樓一固執地閉上眼睛，閉得死緊。
莫輕寒並不介意，伏低身體繼續未完的事，人的體溫大概是37度，皮膚表麵並達不到這個溫度，但是舌頭有，當樓一的身體被這樣難耐的熱的舌貫穿時，她還是不可避免地咬緊自己的拳頭，全身本能地縮緊，折磨還在進行。
溫暖的熱源離開了樓一，她睜開眼，莫輕寒已經從她身上起身，去翻她的行李箱，身體的悸動還沒有過去，扭動著身體輕聲喊莫輕寒的名字。莫輕寒翻找了一陣，重新回到樓一身邊，把身上所有的束縛都解掉，輕手輕腳地抱住樓一，樓一看到她把一條白色的絲綢布鋪在了自己身體下麵，瞬間真相了，剛要冷卻的身體又燙了起來。
莫輕寒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其實那間展館我剛到日本那天就去過了，正好那邊在賣旅遊紀念品，我就想買一條送給你了。”莫輕寒的進入很緩慢，她怕傷到樓一，簡直可以用舉步維艱來形容。
第一次，很美好的一個詞，帶著小心翼翼，帶著欣喜，疼痛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嚴重，因為莫輕寒的前戲做得足夠好，樓一把枕頭抓出了無數褶皺，她聽到莫輕寒在耳邊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