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 榮瑜
咖啡苦澀的味道縈繞在舌尖，樓一苦心經營的好心情丟了大半，不過這並不妨礙樓一的自我修複功能，她是打不死的小強，隻要莫輕寒不給她發好人卡，都是有機會的。
“阿莫，我要在哪裏工作？”
“這個星期，你去設計部看看吧，一款遊戲從開發，設計到後期調試，內測再到推出市場公測，也挺麻煩的，你就把整個過程熟悉一下，看看會比較喜歡哪一塊。”莫輕寒端著咖啡開電腦，樓一才發現莫輕寒的辦公桌上擺著兩台電腦，一台是台式，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她的小拇指微微蜷曲著，知性優雅，又秒殺了樓一同學。等電腦啟動完畢，莫輕寒走到樓一麵前，說：“走吧，我帶你過去。”
設計部門在遊戲公司算是舉足輕重的，程序寫得再漂亮，人物造型，武打動作，技能特效難看的話，很難抓住玩家的心，樓一就跟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似的，每個員工的桌子上都會堆滿她所熟悉的遊戲周邊，遊戲甚至不同於電影，小說，那些幕後人員的名字，在玩家全神貫注玩遊戲的時候從來沒有設想過他們手裏操縱的人物到底是出自誰的手。
“還喜歡這裏麽？”
“喜歡。”樓一歪著頭偷偷打量莫輕寒，她的側臉是柔和的，噙著淡淡的笑意，明明就是觸手可及的距離，樓一總覺得遙遠，這是心的距離，盡管心馳神往，總是難以到達。
莫輕寒把樓一介紹給所有的人，每個人都是帶著友好的笑意跟樓一打招呼，角落裏有一個小小的角落，樓一就被安排在這裏，靠著大塊的落地玻璃，十幾層的高度，足以讓人腿軟，好在樓一沒有恐高症，這樣開闊的視野對她來說剛剛好。
“她叫榮瑜，算是你的前輩，這個設計小組的組長就是她，記得跟著她多學一點。”莫輕寒把一個豐滿的女人推到樓一麵前，她長了一張娃娃臉，那樣的豐腴反而讓她分外可愛，榮瑜的身高和樓一倒是差不多，莫輕寒把手搭在榮瑜的肩膀上，笑容明媚，“小瑜，我就把小樓交給你了，多費心。”
樓一看著兩個人親昵的樣子，醋缸翻了一片，酸得她自己都倒牙，還是很假地喊了一聲：“榮組長好。”
榮瑜穿著假兩件套的t恤，黑色的小馬甲差點裹不住她的胸，她彎下腰捏樓一的臉，笑得像個狼外婆，“原來是小樓，真是可愛，你叫我榮姐就好。”
“榮姐……”樓一臉一紅，她明顯感覺到她被眼前這個女人占便宜卻又發作不得。
“阿莫，我有話跟你說，走走。”榮瑜一直拽著莫輕寒，莫輕寒對樓一眨眨眼，“小樓，那我先走了，中午一起吃飯。”
“好。”樓一親眼看到榮瑜的手攬在莫輕寒腰上，就算榮瑜高度不夠勾不上她的肩膀，這個姿勢也曖昧得過分了，樓一一股無名火直想掀桌，榮瑜，給她的第一印象，糟透了。
作為一個新人，樓一立誌做一個勤快的討喜的新人，她主動給每個人端茶遞水，跑腿複印送東西，忙得像模像樣，以她的資曆，也不可能參與設計，索性從底層做起。端著立頓紅茶從茶水間出來的時候，樓一差點迎麵撞上人，驚魂甫定對上榮瑜不懷好意的笑，“組長……”樓一心裏發怵。
“不是說叫榮姐麽？”榮瑜視線掃過樓一手裏的杯子，笑意隱去，“誰讓你當打雜的？”
“沒，我不是沒事麽？就幫大家倒倒水服務一下。”
榮瑜又恢複了笑，勾住樓一的肩膀，完全不在意那力道險些讓紅茶灑出來，“小樓，阿莫讓我多照顧你，誰敢欺負你就告訴我，新人難免被大家排擠，很多人都怕被擠下去，這社會就是這樣，誰有能力誰上位。”
樓一不喜歡這樣親密的動作，不著痕跡地從榮瑜手臂裏鑽出來，“謝謝榮姐，我會努力做到最好的，我知道大家都會以為我是走後門進來的，我也承認，就算我很努力，多多少少都有阿莫的成分在裏麵……”樓一不是傻子，她是沒社會經驗，不過這些淺顯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來浮世，隻是想更接近莫輕寒。
榮瑜一怔，笑聲越發大，“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不過這種事還是別做了，回頭我給你一些資料，是浮世有史以來所有遊戲設計模板，你都看一看，有什麽心得體會，寫一份報告給我。”榮瑜與樓一錯身而過的時候湊到樓一耳邊輕聲說：“阿莫沒有看錯人，你很有意思。”
本來樓一對這個組長大人有所改觀，甚至有些感動，當她看到厚厚一摞足以把人砸死的文件夾，所有的謝意煙消雲散，不知道那個姓榮的女人究竟是想幫她還是想整她。榮瑜一步三扭地走到樓一的桌子邊，一屁股坐在桌上，手裏還端著一杯牛奶。
“榮姐，有事？”榮瑜那張娃娃臉真的看不出風霜的痕跡，趁著剛才端茶倒水的便利，樓一打聽了下，今年是這女人的本命年，看不出已經二十五歲了。
“小樓啊。”榮瑜每次對樓一笑，都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似的，讓樓一不寒而栗。榮瑜拍拍那疊文件夾，觸手之處還有灰塵，“給你看這些東西是給你多加點經驗，這個比書有用多了。”說著又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這個可是公司機密。”
你拉倒吧！樓一真想把手裏的東西拍到她臉上去，公司機密會隨便給她一個實習生看？忍著吐槽的衝動，樓一假惺惺地道謝。
“還有件事……”榮瑜又湊近了一些，樓一能清楚地聞到這個女人身上的奶香味，和她的形象蠻符合的，“小樓，你覺得阿莫，人怎麽樣？”
“她？”樓一小心髒一跳，不明白榮瑜問這話的意思，“她人挺好的啊，我感激她對我的知遇之恩啊。”
“就是這樣？”
“還要怎樣？”
樓一和榮瑜大眼瞪小眼了一陣，榮瑜敗下陣來，喝光了杯子裏的牛奶，唇上還站了一圈，被她伸出舌頭給舔了，似乎意猶未盡的樣子，榮瑜跳下桌子，說：“你好好看吧，我也該去工作了，有需要隨時找我。”
“榮姐。”
“還有事？”
“她……你們是什麽關係？”
榮瑜豎起食指在樓一麵前晃了晃，不大的眼睛笑成一條縫，“這個啊，你自己問她去。”
樓一討了個沒趣，索性不再問，等榮瑜走遠了，樓一掏出手機和耳機，把耳塞塞到耳朵裏，打開播放器，選中了昨晚接收到的一首歌，。
輕聲密語真的為她錄了一首歌，一首英文歌，kelly&com的《weareone》，低緩迷人的嗓音，纏綿悱惻的感覺，很是讓樓一心動，更讓樓一鬆了一口氣的是，沒有正中染月的下懷，這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唱歌的時候，很多人用假聲，會和說話的聲音很不一樣，樓一在想，那個人唱歌可以這麽好聽，說話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光景。
中午吃飯，莫輕寒帶了樓一去了她們第一次吃飯的那家拉麵店，坐在同樣的位置上，樓一單曲循環了那首歌一個上午，現在滿腦子都是那首歌的旋律，衝動地說：“阿莫，什麽時候我們去ktv唱歌吧？”
莫輕寒微微錯愕，笑著點頭，說，好。
樓一隻是怕自己被那首歌給吸進去，輕聲密語也為她做了很多，如果說完全不喜歡那個女生是不可能的，而她對莫輕寒呢？是比喜歡還要喜歡，眼前的人才是真實存在的，是她願意一心一意去追尋的。
午休是在莫輕寒的辦公室進行的，樓一在最後才提起膽子問了莫輕寒和榮瑜是什麽關係，莫輕寒說她們隻是好朋友。
隻是好朋友。這個答案讓樓一稍稍放了心。
樓一不敢保證她能讓所有人都喜歡，至少不讓所有人討厭，實習第一天結束，樓一從別人那裏套出了莫輕寒在浮世的職位，設計開發部的總監，據說她也是從底層幹起的。樓一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還好，不是什麽總經理啊董事長的，她的壓力不會太大。
樓一就不信她愚公移山，精衛填海的精神，水滴石穿的毅力，追不到這個老婆。
可是還有好多考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