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 歸
五號一大早樓一的爸媽就大包小包地打道回府了，彼時莫輕寒正在衛生間洗漱，樓一則光溜溜地躺在被窩裏做春秋大夢，直到被客廳裏的對話聲吵醒，樓媽獻寶似的跑到房間就要掀樓一的被子，驚出樓一一身汗，抵死不從，最後還是莫輕寒給解了圍把樓媽調虎離山，體貼地幫樓一關上房門。
樓一坐起身，被子落在腰間，腦子迷迷糊糊的，想起剛才一幕還後怕，差點就露餡了，這要是給掀開了無異於火星撞地球，且不提樓一從來沒有**的習慣，光是身上曖昧的痕跡就難以解釋，傳統保守的樓媽沒準能讓她氣得直接從六樓的陽台跳下去，匆匆用手抹了把臉就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穿好出了房間，這還是在自己家裏，果然不能麻痹大意。
樓一買了六號一大早的車票回H市，陪爸媽的時間滿打滿算也隻有一天，吃最後的晚餐時，樓一對著一盤糖醋排骨許願：希望有一天她的父母可以接受她和一個女人的愛情，然後以一家人的身份坐在這張桌子邊吃飯。
“小莫啊，我們家樓一為人處世太單純了點，你多照顧照顧她。”樓媽夾了塊雞腿肉給莫輕寒，眼角的魚尾紋畢露無遺，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知道的，阿姨，你們不要擔心，她很聰明。”
樓媽一聽笑得更開心，沒有什麽比別人誇自己的孩子還讓人開心，那種與有榮焉的喜悅感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老樓啊，明天的喜酒定在幾點？”樓媽指著桌上一張燙金的喜帖，“一啊，就不能七號再走啊，明天你小表哥結婚。”
“不了……”樓一咬筷子，她跟那幾個表哥表姐本來關係也不怎麽樣，除了知道有層血緣關係真沒特別的感情，“阿莫的工作不能拖了。”
“連小凱都娶老婆了，接下來就該你了。”
“咳咳……”樓一被一口飯團嗆住，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老婆還在飯桌上就表現出一副要把她嫁出去的急切樣，讓她情何以堪，“媽，說不準是妹妹先結婚呢。”
“胡說什麽呢？”樓媽眼睛一瞪，“你妹妹才多大啊？這高中還沒畢業，你這大學都要畢業的自然要做個榜樣，等你妹妹結婚的時候你的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
樓一真不知道該不該誇她那個與時俱進的媽，連打醬油這種詞都學會了剛要反駁爭取主權卻被莫輕寒壓下來，盛了一碗湯遞給她，“慢慢吃飯。”樓一憋屈也不敢再說什麽，索性閉嘴。
最後樓爸總結陳詞，你媽說的對。
樓爸樓媽送樓一走的時候雖然沒說什麽，但是眼睛裏麵的不舍是騙不了人的，樓一驀地想起來大一報道的那天，樓媽送她去車站時偷偷哭了一場，這場不容於世俗的愛情終究是不是要用對父母的傷害來買單？樓一不願意往深處想，哪一邊都是她的心頭肉，讓她割掉哪個都會痛不欲生。
“老婆，你說人為什麽要結婚？”
“人是群居動物，一開始是為了找個伴繁衍後代，久而久之，這就成了慣例。”樓一買的車票座位在最後一排，旁邊的座位都是空的，兩個人毫無顧忌地擠在一起，莫輕寒吻她的臉，“能不說就別告訴他們吧，叔叔和阿姨很愛你。”
“我怕有一天騙不下去，我真的不想看到他們失望的樣子。”樓一看窗外，車水馬龍，陽光刺得她想哭，“可是，我又無法想象去跟一個完全不喜歡的男人過一輩子，那樣好陌生，還有……”樓一抓起莫輕寒的手貼在自己的腹部，“一想到會在這裏孕育一個完全不愛的人的孩子，我就覺得窒息。這是快樂嗎？”
莫輕寒不言不語地抱緊樓一，埋首在她的頸項邊，樓一突兀地感覺到脖子上冰涼的濕意，驚慌失措，“怎麽了？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她不該帶莫輕寒回家，不該讓她承受這些，更不該當著她的麵說那些有的沒的，在這個時候她軟弱給誰看？
莫輕寒抬起臉的時候臉上的淚痕都蹭在樓一的外套上，隻有眼眶紅紅的，看得樓一揪心，誰都不會一直堅強，“檸檸，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想放棄你，剛才我說的話你當我發神經。”
“我什麽都沒說，你窮緊張什麽？”莫輕寒掏出濕巾擦了擦臉，“沙子迷了眼睛。一切都會好的。”
“嗯，我們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然後下輩子還要在一起。”
“沒有下輩子了。”莫輕寒靠在樓一肩膀上，雖然矮了點，要的隻是依戀的感覺，“你說過的，一生太短，一世太長，我們走好這一輩子就夠了。”誰能保證一輩子？沒準不需要誰來幹涉，柴米油鹽耗盡了所有的愛，各種猜忌，誤會就會讓相愛的人分道揚鑣，再見亦是路人。
莫輕寒消極的情緒讓樓一很不爽，她固執地捧著莫輕寒的臉吻她，借著高椅背的遮擋，“我不要隻有一輩子，下一輩子還要在一起，我們一起死，一起投胎。”樓一說完先笑了，她沒想到有一
天她也會說出這樣孩子氣又少女得要死的話。
樓一的優點是樂觀，不會為一種負麵情緒困擾很久，缺點也是樂觀，一味地把事情往好處想。就這樣吧，莫輕寒想。誰能一直單純？就讓她單純下去，這樣她的愛也是單純的，未雨綢繆不適合她。
回到H市莫輕寒的家，樓一躺在床上像死過一回，處在虛脫的狀態，莫輕寒洗完澡出來好說歹說才哄樓一去洗了個澡，期間莫輕寒接到榮瑜的電話，要請她們吃飯，匆匆換了衣服赴榮瑜的約，包廂裏已經坐了榮瑜和冉清濯。
“你們兩個佛爺真是難請啊，玩得開心吧？”榮瑜話裏有話，冉清濯充分表現出一個紳士該有的風度，起身給她們拉開椅子，“坐下說。”
“榮姐，你這宴無好宴啊。”
“那是，你們倆都敢在遊戲出櫃了，我自然要給你們慶祝一下，這事鬧得多大啊，我前天逛遊戲論壇，嘖嘖，你們的事被人開帖子截圖貼上去留念，點擊回複量高得嚇人，連貼吧都轉了這事。”榮瑜摸摸下巴，“你別說，那截圖的人PS技術不錯，把你們倆的圖P得那叫個纏綿。”
“榮姐，你越來越有狗仔隊的潛質了。”樓一表示對眼前的女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止是我，我看到好幾個跟帖的是公司內部的人好不好，阿莫你也夠膽大的，我現在想想還心驚。”榮瑜煞有介事地拍胸口，“這要是被人看出來什麽……”
“你這次確實太衝動了，當時玩遊戲的時候並不是隻有我們幾個，公司還有好一些人知道輕聲密語就是你，這要是被抖出來……”冉清濯摸摸鼻子，“頭條絕對少不了，這要是再捅到你爸爸那裏去……”
“那怎麽辦！”樓一一拍桌子差點跳起來。
“坐好。”莫輕寒握住樓一的手拉她坐下來，“當時沒考慮這麽多就說了，既然說了，我也考慮了後果了，知道了就知道吧。”
榮瑜把菜單丟給莫輕寒，“我就喜歡你這麽有魄力的，你這個老板沒跟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小樓，這個‘金龜婿’你可要抓牢了。”
“她是我老婆！”樓一不忘捍衛地位。
冉清濯的手機響了，他做了個手勢出去接電話了，榮瑜笑，“他也不容易，染月自從知道你們倆的事整天纏著他問前因後果，把清濯給嘮叨死了。”
樓一估摸著染月也是不好意思直接問她，這才旁敲側擊去問冉清濯，也虧得冉清濯脾氣好，榮瑜抿了一口水，“小樓，雖然現在說這話有點煞風景，不過墨暖暖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後來她又上過幾次線，碰巧你都不在，她也都是安安靜靜的，你們最好再談談，別又爆出什麽新聞來。”
樓一怔了怔，說：“我知道了，謝謝榮姐。”
“唉，過了期的愛啊，你到底喜歡過那個墨暖暖沒？我看她發的天下都感動了。”
“榮姐！”樓一皺眉，她媳婦兒還在桌子邊坐著就被問這麽敏感的話題。
“沒事的，阿莫不吃醋的。”
樓一默默地在心裏呸榮瑜，扭過頭不說話，冉清濯也進來了，四個人點了菜湊合著吃了一頓，席間避而不談這個問題。
樓一牽著莫輕寒的手爬樓梯回家，電梯例行檢修，樓道裏是感應燈，樓一沒爬一層轉一圈就用力跺腳讓暈黃的燈亮起來。
“小一，你曾經，是喜歡她的吧？”
樓一收緊手，表麵上麵不改色，其實心頭一跳，隨即一股酸澀甜蜜的感覺湧出來，說到底，她還是在意的，“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我不否認以前對她有過好感，可還是戀人未滿的，老婆，她永遠不會成為你的威脅，因為我不喜歡她，她什麽都不是。”
又一層，燈亮，照亮了兩個人的心。莫輕寒輕輕哼起了歌，樓一豎起耳朵，差點笑出聲來，居然是Hebe的《請給我好一點的情敵》。
作者有話要說：囧，是不是抽得發不上評啊導致我的評越來越少啊很傷心的啊。。。
更文，希望今天能看到多一點評論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