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劉鄩智取大澤山(二)

乾符元年十月十五日,劉鄩帶領著二百名士兵從西峰後山偷襲大澤山叛軍。

說是從西峰後山小路偷襲大澤山叛軍,可是小路在哪裏呢?如果小路好走,還能叫小路嗎?既然小路連大澤山的叛軍都不知道,說明小路非常隱蔽,同時也說明小路極其難行。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小路,不過就是在懸崖峭壁之間的一些裂縫罷了,一邊是萬丈深淵,另一邊是陡峭的山崖,中間一條一人多寬的小徑彎彎曲曲伸向山頂。

劉鄩帶著二百名士兵,應該說是敢死隊向山頂爬去,剛開始還好,總算能看見路。可是漸漸的路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亂石鋪成的山溝、裂縫,一些裂縫隻能側著身子才能通過,這還算不錯的。

等到劉鄩爬到半山腰的時候,連裂縫、山溝都沒有了,一條峭壁擋在了劉鄩的麵前。峭壁半人多寬,左邊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右邊是陡峭的西峰後山,二百多米的小路,隻能爬在峭壁上,抓著從山上垂落下來的藤蔓向前走。身邊是呼嘯的山風,夾雜著雪花撲麵而來,手沒有抓緊、腳下一滑,便墜落山穀之中。

“兄弟們,過了這條峭壁就到了大澤山山頂,宋節度使說了打敗叛軍,大家每人賞錢十緡”,劉鄩看著腳下的懸崖心裏直發毛,現在隻能向前不能後退,稍微鬆懈必死無疑。

“注意”,劉鄩伸手拉住一名士兵的手,士兵腳下一滑,腳下的石塊鬆動,掉落山穀,身體順勢向下墜落,幸虧被劉鄩一把拉住,否則便墜入山穀之中。

“謝謝”,士兵感激的看了劉鄩一眼,繼續向前爬去。

二百米的峭壁小路,劉鄩一隊人馬足足爬行的一個小時,付出了五條鮮活的生命,才爬過去。再往前便是一條四十多厘米寬、二十米長的鯽魚背,橫跨在山穀之間,兩邊都是懸崖峭壁,呼呼的北風掃過山穀,根本無法走在上麵行走通過。

“劉將軍,這裏沒有辦法過去,我們還是回去吧”,士兵看著鯽魚背心裏直發毛。

劉鄩看看兩邊的山勢,說道:“衝鋒之勢,有進無退、陷陣之誌、有死無生,我們這樣回去有何臉麵見軍中的弟兄,不怕死的跟某來”。說著,劉鄩找來一根繩子係在腰上,另一頭綁在一塊岩石上道:“某先過去,等某過去後,大家抓緊繩子,一起過去”。

劉鄩運氣凝神,見山風有些變小,腳尖一使勁,三步並成二步,蜻蜓點水從鯽魚背跳到對麵。劉鄩來到對麵,將身上的繩子係在一塊岩石上,向對麵的士兵喊道:“抓緊繩子,一個一個的過,不要急,不要往腳下看”。

對麵的士兵一看劉鄩過去了,咬緊牙關,抓緊繩子,從鯽魚背上慢慢移到對麵。四十多厘米寬的鯽魚背說寬不寬、說窄不窄,放在平地上,沒有人把它當成一回事情,但是懸在幾百米的高空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個、二個、三個,對麵的士兵,一個接著一個從對麵移過來。突然,山穀中一陣大風吹過,係在山穀之間的繩子一晃,上麵的士兵被繩子一扯,,一個沒有抓緊,掉落山穀之中。

“不要往山穀下看,抓緊繩子”,劉鄩抓住繩子的一頭,拚命的把繩子繃直道。

山風還在山穀中施虐,一不小心就可能墜入山穀,不過很快士兵就從驚慌中得到經驗,越是害怕越是容易墜入山穀之中。劉鄩帶領著士兵走過鯽魚背,便到了大澤山西峰的山頂,再向下二百多米,經過一片低矮的灌木叢,就到了叛軍盤踞的寺廟之中。

這時,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如果不馬上發起進攻,就隻能在山頂上過夜了。

“兄弟們,勝敗在此一舉,點火,跟某殺下山去”,劉鄩借著暮色往山下瞧,不遠處的寺廟之中,冷冷清清好像沒有什麽人。

這時的叛軍頭目刁時並不在山腰的寺廟之中,而是帶領著叛軍在山下的九連洞拚死抵抗宋威的進攻。刁時這段時間過的十分的不順心,前段時間李燁和魯縣尉拚命騷擾刁時,雖然隻是裝模作樣進攻一下,但是不知道哪天就真的發起進攻,刁時並不敢真的掉以輕心。

好不容易等李燁和魯縣尉不來騷擾了,宋威又帶兵到了山腳下,這讓刁時真真的感覺開始害怕了。雖然上次宋威也帶兵攻打了兩天,雙方丟下一百多具屍體後,宋威突然撤到膠水縣不知道做什麽去了,但是刁時知道宋威不可能就此罷手的。

刁時提心吊膽之際,宋威終於向大澤山發起了進攻,進攻的力度倒不是很猛,但是持續的時間從早上一直打到了下午,這讓刁時有些受不了了。大澤山上的叛軍才一千多人,宋威可是帶了三千多人攻山,如果不是九連洞彎彎曲曲,讓宋威的兵力無法全麵展開,大澤山上的叛軍早就支撐不住了,就是這樣,也忙的刁時連中午飯都沒有吃上。

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山,估計宋威應該罷兵回去休息了。就在這時候,刁時突然發現身後山腰寺廟處有火光升起,刁時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派人去查看。

沒有過一會,來人回報,山腰寺廟已經被人占領,正向山腳下殺來。這時候,刁時終於明白為什麽宋威從早到晚不停的進攻了,這是在拖住自己,好讓別人從後山悄悄的偷襲自己,隻是刁時不明白,敵軍是從哪裏上到後山的,不過現在已經都不重要了。

現在必須先把身後的敵人消滅才行,好在刁時發現身後的敵人並不是太多,趕緊調集三百名叛軍去山腰上奪回的寺廟。

這時,山下的宋威也發現了山頂上的火光,立即派人發起猛攻。可是,無論宋威的部隊如何發起猛攻,就是無法占領九連洞,急的宋威在山腳下幹著急沒有辦法。

“宋節度使,這樣猛攻不行,叛軍已知被圍,必然做困獸之鬥,不如派人上山勸降刁時”,李燁站在宋威身邊小聲的提醒道。

“偶”,宋威看了一眼李燁,感覺什麽時候李燁開始說話了,“你看什麽人去勸降刁時為好”,宋威冷冷的問道

“不如讓白縣令或者王都指揮使比較好”,李燁說道。

一旁的王敬武心中大罵李燁無恥,這時候去勸降,萬一刁時翻臉,自己豈不成了刁時手中的人質了嗎?“宋節度使,叛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隻要我們再加一把勁,必然能夠衝上山去,活捉刁時”,王敬武反駁道。

“不可,某以為李典軍說的有些道理,雖然這時刁時已經腹背受敵,但難免狗急跳牆,不如讓某去勸降刁時,隻要宋節度使保證既往不咎,刁時必然束手就擒”,一旁的白茂義說道。

王敬武一聽白茂義讚同李燁的話,臉上掛不住道:“此計是李典軍提出來的,為什麽自己不去,反而讓別人上山送死”。

李燁一笑道:“某人輕言微,上山去勸降刁時,反而讓刁時認為宋節度使沒有誠意,適得其反,還請宋節度使三思”。

宋威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須,深思一會道:“李典軍,某將官印交給你,授你便宜之權,你上山去勸降刁時,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李燁躺倒也中槍,多什麽嘴啊!又被宋威惦記上了不是。“遵命”,這是何苦呢?李燁現在已經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往上衝,如果不答應宋威,宋威立馬就可以找一個油頭把李燁抓起來。

“宋節度使,某願與李典軍一同前往勸降叛軍”,一旁的白茂義實在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來,請求宋威讓自己與李燁一同上山。

“多謝,明府的好意,此去勸降叛軍,不在人多,明府還是留在營帳中等候某的佳音吧”,李燁不想拉一個墊背的,萬一勸降不成,李燁也能找機會逃脫,帶上一個書生,有什麽事情,還要李燁去照顧他,反到成了累贅。

宋威也不想讓白茂義跟著李燁去冒險,便說道:“叛軍已經被我們圍住,隻要刁時還聰明的話,就不會傷害李典軍,所以不必擔心李典軍的安全”。

安全才怪了,一點誠意都沒有,讓刁時怎麽放心投降,就一個死官印,就可以把刁時招降,那要軍隊做什麽。而且宋威說是授予李燁便宜之權,萬一宋威不認賬,李燁能咬宋威不成,這是宋威給李燁出的一個難題啊!

李燁走出大帳,喚來張天成、阿布思利和李忠士道:“阿布思利和李忠士陪某去一趟山上,宋節度使準備招降叛軍,讓某全權負責”。

“什麽,讓李燁負責招安”,阿布思利有些震驚道:“李典軍這是為什麽,我們不是客軍嗎?怎麽讓你去做這件危險的事情呢”。

“三郎,我們回即墨縣吧,管什麽叛軍事情”,張天成很不高興道。

李燁苦笑道:“不要多問了,你們倆做好最壞的準備,如果與叛軍談不攏,叛軍必然會想辦法扣留我們。我們乘叛軍不注意向山頂突圍,與劉鄩匯合,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