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塵姑娘,你知道至親被殺的痛苦嗎?”司徒朗抬頭說道,眼睛裏染滿了悲傷,似乎又沉浸在了回憶裏道:“司徒家原本的六個男丁,如今隻剩我一人,我的命還是父親換來的!甚至……甚至是夏兒換來的!”

狐塵吃了一驚,看著司徒朗有些不明白,司徒朗似乎已經下定決心一般,喝了一大口酒,有些猩紅的眸子看著狐塵說道:“蓬萊和阿斯卡族的戰爭糾葛已經持續了好久好久了,從我記事起,便一直持續著,總是聽到大人們說阿斯卡又殺了幾個士兵,把士兵的頭顱當球玩……”

十五年前,邊界。

“朗兒,為父教你練劍,是為了什麽?”深宅大院裏麵傳出一聲嚴肅的聲音,一個高大威猛的男子看著眼前隻會惹事兒的男孩怒問道。

男孩兒看著腳下的劍,諾諾捏捏的回答道:“殺海怪,護家園。”

“殺海怪!護家園!”男子鏗鏘有力的重複道,眼睛看向男孩兒道:“那你在做什麽?難道你又想嚐嚐家法的滋味兒?”

男孩聽了這話明顯一陣哆嗦,看著眼前的父親說道:“父親,朗兒再也不敢了,朗兒一定和兄長們好好練劍。”

“父親,六弟年少不懂事,兒子作為兄長,願意替六弟受罰!”站在一旁的司徒棄站了出來說道,男子看了眼司徒棄,甩袖離去。

“大哥,父親是不是不喜歡我們?”年少的司徒朗看著自己同父同母的長兄司徒棄問道,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司徒棄輕輕擦拭司徒朗臉上的淚水,捏了捏司徒朗肉肉的臉蛋兒說道:“父親不是不喜歡你,他隻是想讓你變成一個男子漢,你知道嗎?”

“知道了。”司徒朗點頭說道。

三年後。

“朗兒過來,這是你的夏兒妹妹,以後啊,她就是你的嫂嫂,你歐陽哥哥的未婚妻了,以後可以帶著一起玩。”男子指著夏兒說道,一旁的歐陽德看著夏兒 眼裏充滿了高興,對著司徒朗高興的說道:“朗弟弟,以後你教我練劍吧,我就可以保護夏兒了。”

司徒朗看著嬌小玲瓏的夏兒,瞬間被迷了魂,夏兒回頭看著一個毛頭小子盯著自己,肉肉的臉蛋顯得很是可愛,下意識的對著司徒朗甜甜的笑了,司徒朗落魄而逃,留下一臉懵逼的歐陽德。

自從夏兒那回眸一笑百媚生之後,司徒朗便覺得自己喜歡上了這個陌生的小姑娘,但是當時邊界常年戰亂,司徒府的兄弟除了老三體弱多病在蓬萊京城老宅裏麵養著,其他子女一一到了邊界。

歐陽德總是帶著夏兒來到司徒府內,歐陽德的父親當時是司徒府的幕僚軍師,世代相交甚好。

“朗弟弟,你教我練劍吧。”歐陽德又來到了司徒府,帶著夏兒和一把新打造的寶劍,看著司徒朗乞求似的說道,司徒朗點了點頭,兩人開始習劍。

因著歐陽德的日日前來練劍,夏兒和司徒朗也話多了起來,三人常常遊走在邊界,看著大海。

“你說,為什麽會有海怪?”夏兒睜著好看的大眼睛問道,司徒朗第一次嚴肅的看著海邊,思考了這個問題。

時間過得很快,三人早已經長成了少年少女,原本相安無事的日子突然波濤洶湧!

歐陽德因為弟弟歐陽克突發舊疾需要回京一趟,夏兒以舟車勞累,再者歐陽德還要回來為理由,待在了邊界,歐陽德再三交代司徒朗保護夏兒,司徒朗滿口答應了。

司徒朗和夏兒早出往歸,漸漸的產生了感情,但兩人都不敢彼此言說,直到一個月後,歐陽德說過幾日便回來了,司徒朗這才意識到,自己和夏兒走的太近了,下意識的想要疏遠。

然而就在這天晚上,司徒府前所未有的喧嘩,所有司徒府的人都被召集到了大廳,空氣裏也彌漫著緊張的氣息,司徒將軍站在上方掃視著每一個人,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等待著司徒將軍的號令。

司徒將軍目光停留在司徒朗和夏兒身上,對著司徒朗說道:“朗兒,為父命令你帶著夏兒立即回京,棄兒你隨同一起!”

司徒朗和夏兒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司徒棄站了出來跪下道:“父親,兒子不能走,兒子要和父親一起對抗海怪,就讓六弟帶著夏兒姑娘走吧!”

“父親,朗兒也不能走!”司徒朗這才聽懂了,立馬跪下說道。

大廳裏陷入了沉寂,司徒將軍走了下來扶起司徒朗和司徒棄,想了想說道:“司徒棄你留下,朗兒帶著夏兒姑娘走!大家準備好一切防禦……”

司徒將軍的話還沒說完,門口突然傳來急促而又充滿恐懼的聲音道:“大將軍不好了!海怪殺過來了!”

“什麽!”司徒將軍臉色恐怖的看著報信的士兵,怒吼道:“叫他們給本將軍頂住!”

士兵哆哆嗦嗦的看著司徒將軍,哭道:“北塔南塔西塔都已經失守了!”

司徒將軍愣了一下,大院裏充滿了驚恐的氣息,司徒將軍咆哮般的吼道:“拿起武器,跟本將軍衝!”

眾人皆拿起武器,司徒朗也混在人群中,突然衣領子被揪住,回頭看去卻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司徒棄放大的臉龐出現在司徒朗麵前,司徒棄狠狠地說道:“你想要夏兒死嗎?你個腦殘,快帶著夏兒走!走的遠遠的!”

司徒棄一把扔掉司徒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司徒朗,然後決然的走了出去。

“朗哥哥,你沒事吧。”一旁的夏兒急忙走上前去,司徒朗隻覺得自己有些狼狽,看著夏兒道:“你希望我做逃兵嗎?”

夏兒咬著下唇,糾結了許久,看著司徒朗說道:“你希望司徒府絕後嗎?”

司徒朗怔住了,看著夏兒,許久才抬起滿是汙垢的臉說道:“走吧。”

遠處的邊界小城前所未有的熱鬧,到處燈火通紅,耳邊充斥著哭喊聲,司徒朗最後看了一眼這座即將成為廢墟的城市,重重的跪下磕頭,正打算離去,卻聽見夏兒大叫道:“德哥哥!朗哥哥,那是德哥哥!”

司徒朗順著夏兒的手指望去,果然是歐陽德,歐陽德周圍是一群窮凶極惡的阿斯卡族人,司徒朗對著夏兒說道:“去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我。”

說完便策馬而去,卻不知身後的夏兒正朝著司徒朗求救……

“司徒朗!快去救夏兒!”歐陽德看著被挾持的夏兒,大聲衝著司徒朗大叫道,隻可惜周圍的吵雜聲太大了。

司徒朗一刀一個的砍殺海怪,歐陽德大聲喊道:“不要!”司徒朗的刀已經落下,海怪太子的人頭落地,司徒朗得意的笑了,歐陽德看著挾持夏兒的海怪因為海怪太子的人頭落地而顯得格外憤怒,手起刀落,夏兒的鮮血染紅了天際。

等到司徒朗笑著回頭望去,看見的卻是已經被割了脖頸的夏兒,眼睛因為恐懼而睜的老大的夏兒。

“啊啊啊啊啊!”歐陽德大聲嚎叫,拿起地上的大刀朝著身邊的阿斯卡族人砍去,司徒朗怒目圓睜的駕著馬朝著那個殺了夏兒的阿斯卡族人跑去,對方卻跑的很快。

“歐陽德快走!”身後傳來了父親的聲音,司徒朗回頭看去,歐陽德已經躺在地上渾然無覺,那個殺了夏兒的阿斯卡族人閃身到司徒將軍身後,司徒朗還沒來得及提醒,司徒將軍便被阿斯卡族人劈成兩半。

司徒朗抬頭看著嘴角微勾,笑的甚是得意的阿斯卡族人,心中一股怒火,卻又看了眼地上昏死的歐陽德,咬了咬牙,一路殺過去,撈起歐陽德就往著反方向跑去,身後一股冷氣傳來,司徒朗狠狠的咬著牙齒,一路狂奔……

“最後呢?”狐塵看著司徒朗問道,沒想到司徒朗和阿斯卡族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倒也難怪司徒朗想要上戰場,看來不僅僅是因為司徒朗是個將軍,還因為這麽一層關係。

司徒朗摸了摸頭上的虛汗,似乎還沉浸在回憶裏,捂著頭說道:“最後,北戰王帶著蓬萊最強大的軍隊,來到了邊界,用晶石打敗了阿斯卡族人,贏得了勝利,但阿斯卡族人已經殺了不少人,到處屍痕遍野。”

“那……你父親和兄弟呢?還有……還有夏兒呢?”狐塵打量著司徒朗問道,司徒朗沉思了一會兒,狐塵見著眉頭緊皺的司徒朗,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管的太多了,尷尬的咳了幾聲。

司徒朗抬起頭看著狐塵道:“我當時在不遠處的小樹林裏遇到了北戰王,他帶著精良的部隊穿過樹林,還未休息便作戰了,可當時我父親和兄弟的屍骨還在,唯獨找不到了夏兒的,找到的隻是一具和夏兒差不多的被燒焦的屍體。”

“那後來呢?為什麽你和歐陽德反目成仇?”狐塵不理解的溫問,隻見司徒朗抱著頭痛聲哭著說道:“都是我害了他們。”

狐塵看著司徒朗,不知道如何安慰,隻能看著司徒朗說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