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淵踱著步子來到了內院,恰好路過狐塵的房間,正巧這裏麵異常安靜。

溟淵負手而立在門外,然後用內力將門推開,走進房內,看著被子鼓鼓的,輕咳一聲,“太子殿下這是在作甚?”溟淵看著被子裏毫無回答聲,溟淵又叫了一聲,卻依舊毫無回答之聲,頓時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腦海,連忙掀開被子,果然空空如也!

溟淵緊緊握住拳頭,環視了房間空空如也的器具,周身冒著一股寒氣,眼睛盯著門口,嘴角微勾,突然放聲笑道:“很好,很好,原來我天狐的太子竟然是個竊賊之徒,嗬。”

大街上,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狐塵背著一個包裹,蹦蹦跳跳的在大街上唱著《賣報歌》,引來了一陣目光,但狐塵似乎毫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時不時瞅瞅這個,瞧瞧那個,覺得好不新鮮。

現在正是大街上最熱鬧的時候,陽光明媚,微風習習,不驕不躁,大家閨秀,小家媳婦,都來到了這大街上,挑選好看的小玩意兒,亦或買些添置。

“快點快點,聽說丞相府的千金在拋繡球招親呢?誰搶到了,可就一舉兩得啊,丞相府的乘龍快婿,嘖嘖嘖可就是飛黃騰達的好機會啊。”一個長相粗狂的漢子說道,粗大的手掌不斷摩擦,一臉的猥瑣。

“可不是麽,還有這丞相府的千金聽說國色天香,貌美如花呢……”另一個瘦杆子似得猥瑣的說道,眼睛直勾勾的,看的狐塵一陣惡心。

“拋繡球招親?嘿嘿我也去看看。”狐塵笑眯眯的說道,然後跟隨大部隊前往擂台。

一路上熙熙攘攘,看起來這個丞相府千金挺受歡迎的嘛,狐塵東看西看,才總體了解了這個擂台,說是擂台,也不過就是個竹亭子,上麵的幾乎都是丞相府的丫鬟和太太們,然後正中央有個紅簾子,裏麵似乎做著個人兒,估計就是丞相府千金吧。

狐塵觀察著這些前來搶繡球的人,一個個歪瓜裂棗的,比如最左邊那坨,長得肥頭大耳的,在最前頭那個,長得一個瘦竹竿,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真不知道古人怎麽這麽喜歡這種無理取鬧的招親方式?

“大小姐出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人群更加熱鬧沸騰,擠得狐塵差點摔倒,狐塵緊緊抱住包裹,看來這裏還是有些危險,狐塵向後努力退去,終於擺脫了人群,來到了這最後方的空位,嗯,這位置不錯。

“大小姐,這裏。”“大小姐這邊……”“大小姐,我愛你……”擂台下的人群沸騰,狐塵抬頭看向擂台的那位女子,瞬間驚豔了,雖說狐塵也是個女子,但她從來沒有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這等佳人,一雙柳眉似蹙非蹙,櫻桃小嘴惹人喜愛,潔白如玉的肌膚賞心悅目,實在讓人歎為觀止,難怪這群男人拚死拚活的了。

擂台上的女子穿著大紅長紗,身材姣好,腳上踏著一雙鴛鴦戲水的紅鞋子,看起來很是喜慶,隻是狐塵注意到這個女子眉頭微皺,似乎有些憂愁,纖纖玉手舉起繡球,場下更是一片激動,嚇得狐塵急忙抱著包裹跑遠了,遠遠的看著那位紅衣女子。

擂台上的女子看著台下男子,一個個都不合自己的心意,又不禁想起了年少時遇見的那個兒郎……

“你是誰?”少女坐在地上看著樹上的翩翩少年問道。

“你又是誰?”少年帶著絲絲不屑,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那個不拘小節,席地而坐的女子反問道,眉宇中帶著一絲嘲諷,顯得高高在上。

“我叫離愁,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離愁天真無邪的對著樹上的少年笑著說道,眼睛裏閃著星光,這是情竇初開的模樣……

“離愁……這名字可不好,”少年一躍而下,看著離愁沉思地說道:“但估計丞相希望你能開心吧,我叫狐塵。”少年看著離愁說道,隻是聲音依舊是高高在上的高冷。

“狐塵……你是太子?”離愁突然想起什麽,然後急急行禮,狐塵扶住了離愁的手,不緊不慢地說道:“此處無人,不必多禮,叫我阿塵就好。”狐塵勾唇笑道,雖然依舊散發著儲君特有的高冷氣息,但是微勾的嘴唇弧度,臉上的酒窩兒瞬間迷惑了離愁。

那一年,樹下兩人相對而坐,品茶對詩,她叫著她阿塵,她耐心的應著她,一顆種子在莫愁的心裏悄然發芽,她覺得,阿塵是她對狐塵的專屬稱呼……

“小姐,該拋繡球了。”丫鬟打斷了離愁的思路,小聲的提醒道。

離愁淡淡的垂下了眸子,看著樓下的男子,沒有一個中意的,正打算聽天由命時,她突然看見了狐塵,而與此同時,狐塵也在觀察著女子,思索為什麽她還不拋繡球。

離愁看著狐塵,眼睛裏閃過一絲驚訝與激動,是他來了嗎?“阿塵……”離愁輕輕的呼出這個名字,對麵的少年依舊看著她,隻是眼神不像年少時的高冷。

離愁高高舉起繡球,奮力像狐塵拋去,狐塵看著樓上的女子直接將繡球朝著自己“砸”過來,下意識的就去接住,然後穩穩的接住了。

周圍人見著樓上女子是故意拋給這個男子,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能無力,隻能唏噓著離開,狐塵懵逼的看著手裏的繡花球,一時反應不過來,抬頭看向樓上女子,隻見女子淡淡一笑,眼眸裏是遮不住的喜悅與幸福,看了許久,女子這才在丫鬟的催促下轉身離去。

“恭喜公子,賀喜公子,公子請隨我來。”一個小斯模樣的男子走了過來,見著狐塵就賀喜道。

“哎,等等,這個繡球我不是故意接的,你還給那位姑娘吧。”狐塵急忙說道,然後將繡球給了小斯,拔腿就跑,可惜跑了沒幾步,就被抓了回來,押著進了閣樓。

“放開我,你們這是幹什麽!難道想強取豪奪嗎?”狐塵奮力掙紮,大喊大叫說道,心裏確是早已悔恨萬千,自己接住那個球幹啥?

“公子,這怎麽叫做強取豪奪呢?這丞相府的乘龍快婿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而我們大小姐也是這京城公認的美人,國色天香,你為何如此抗拒?”小斯看著狐塵“語重心長”的說道。

“放開我,我不能娶你家小姐!”狐塵用力掙紮著,眼睛睜得通紅,手腕早就磨紅了,泛起了絲絲紅圈,怒目圓瞪的看著小斯。

“等一下,你為什麽不能娶我家小姐?”小斯看著如此反抗的狐塵,有些疑惑了,按理說,若是一般人見著能做丞相府的乘龍快婿,那都是巴不得的,怎麽就來了這麽一個不上眼的呢?

“因為……”狐塵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這個小斯被自己成功引上了勾,然後故意欲言又止的說道。

小斯看著狐塵說著又不說了,頓時急了,“快說!為什麽?”

狐塵看著氣急敗壞的小斯,忍住笑,然後腦袋快速運轉地說道:“婚姻這事,應當聽父母之命,尊媒妁之言。”

“嘖嘖嘖,你這公子好生糊塗,今兒個招你的可是我丞相府的大小姐,這天狐國的第一美人兒。”小斯看著狐塵得意洋洋的說道,言語中帶著一絲蔑視,“若是公子的父母知道了,定然是高興的睡不著覺了。”

“不不不,我父母告誡我,以後娶妻一定要取個能安安心心過日子的,平平淡淡就好。”狐塵滿臉向往的說道。

“平平淡淡有什麽好?跟著我家小姐,難道就會起起伏伏嗎?”小斯睥睨的看著狐塵嗤笑道:“公子,你若娶了我家小姐,不僅一生無事,還能飛黃騰達,更有我家小姐相伴,何樂而不為?”

狐塵看著眼前這個難纏的小斯,瞬間歇了菜了,然後恨恨的看著他,“我告訴你,你家小姐我不娶!”

“阿然,退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輕柔的女子聲音傳來,喝退了小斯,原來這小斯叫阿然啊。

狐塵尋著聲音望去,依舊是那一身大紅色的美人兒,隻是眉宇間的憂愁已經淡了,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著狐塵,然後玉手一揮,眾人皆恭敬的退了下去,獨留狐塵和離愁。

離愁走了出來,似乎並沒有聽見之前狐塵與阿然的對話,眼裏充滿了激動,終於,又見到了他嗎?

“阿塵……”離愁先開了口,然後又禁聲的看著狐塵,生怕有什麽不妥,畢竟……那都是年幼的事情了,不知道這位國務繁忙的太子是否依舊記得她。

狐塵看著離愁,心裏想道,果然是天狐國第一大美人兒,傳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果真不假。

“太子殿下?”離愁看著狐塵不理,心裏想著狐塵是不是生氣了?然後變輕聲喚了太子,隻是多了些失望,少了些自然。

“啊?你……你怎麽知道?”狐塵被打斷了思路,當即嚇了一大跳,這斯怎麽知道,然後看著離愁故作神秘地說道:“咳咳,本宮是微服私訪,還望小姐不要說了出去。”

離愁看著狐塵被發現了小秘密似得誇張動作,不由得“噗呲”一笑,然後掩嘴說道:“太子殿下可還記得愁兒?”離愁望著狐塵,眼神裏充滿了期待。

“額,忘了。”狐塵看著離愁,聳聳肩說道。

“忘了……”離愁有些憂愁,卻依舊笑著說道,“忘了便罷了,太子殿下接了臣女的繡球,不知?”離愁看著眼前這個翩翩公子問道,心裏帶著絲絲期待,卻又在害怕著什麽。

狐塵看著手裏的繡球,突然就想了起來,然後將繡球給了離愁,笑著說道:“姑娘,這個繡球我該物歸原主了。”

離愁看著手裏的繡球,有些心痛,狐塵的笑很好看,笑的溫文爾雅,卻刺痛了離愁的眼睛,離愁接過繡球,眸子暗淡,然後輕聲說道:“太子殿下這是還我繡球嗎?”

“啊,是啊,我是不小心接到的,不好意思啊。”狐塵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嘿嘿地說道,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狐塵似乎看到了離愁眼裏閃過一絲淚光,瞬間閃逝。

“無妨,若是太子殿下無事,請先回吧,或者……多坐一下也可以,臣女有些不適,先行告退。”離愁將繡球抱在懷裏,感受著這上麵殘留的狐塵的溫度,然後欠了欠身說道:“臣女有些不適,先行告退。”

狐塵看著離愁的背影,總覺得離愁似乎有些失望,卻又不知道為什麽。

“公子請跟我來吧。”阿然走了進來,隻是臉色有些難看,語氣有些剛硬,不像之前那般,狐塵也沒有說什麽,摸摸鼻子跟著阿然走了出去。

終於走到了大街上,狐塵卻依舊還在想著之前的小插曲,為什麽離愁知道自己是太子?為什麽看著自己的目光顯得怪怪的?為什麽剛好就往自己這裏扔繡球?狐塵腦子裏閃現各種問題。

“賣包子,又香又大的肉包子……”街邊小販叫喝著,狐塵看著一個個碩大的肉包子,咽了咽口水,然後摸著空空的肚子自言自語道:“肚子君啊肚子君,你在忍忍吧,唉,等我換了些鈔票再來好好的喂養你。”

狐塵轉悠轉悠,然後轉悠到了天狐國第一大當鋪——斐子鋪,不得不說這個當鋪的名字挺好聽的嘛,狐塵拿著包裹喜滋滋的進了當鋪。

狐塵抱著包裹進了當鋪,然後東看看西看看,看起來挺大的嘛,不愧是天狐國第一當鋪,裝修高端大氣上檔次。

狐塵扭扭捏捏的來到了窗口,“公子要換些什麽?”窗口裏的男子背對著狐塵說道。

“額,我來換銀票。”狐塵說道,然後打量著這個男子,嗯,長得挺高的,目測一米八五。

“可知斐子鋪的規矩?”男子轉過身來,手上拿著賬本,笑著說道。

“嗯,知道,一旦脫手,就不能當回。”狐塵認真地說道,然後又問道:“你這裏當東西價格可合理?”

“斐子鋪的招牌在這,自然不會亂來。”男子說道,言語中透露著不可侵犯,眼神顯得很是堅定。

“那幫我看看這些值多少錢吧。”狐塵一股腦的將包裹裏的東西倒了出來,除了溟王府的東西,還有從太子狐塵身上拔下來的,當然,除了那塊金牌。

狐塵知道,如果拿著金牌去皇宮,這塊金牌不能當,而且這塊金牌能讓自己後半輩子無憂,因為憑著自己和太子狐塵極其相似的樣貌,所以自己肯定能夠成功混進去的,但這樣做的風險也是很大的,狐塵還是選擇當了這些值錢的東西,然後找個地方住下。

男子伸出潔白如霞的玉手,看的狐塵一陣嫉妒,這麽白的手,這麽好看的手竟然長在一個男的身上?太暴殄天物了!

男子無視狐塵的目光,畢竟十個人有九個人看了之後都是這種眼神,男子見怪不怪了,他輕輕翻看著這些物件,眼裏閃過絲絲疑惑,眉頭漸漸緊縮,若有所思。

“公子可是要當這些物件?”男子看著狐塵再次問道,一雙明亮的眼睛打量著狐塵,看到狐塵有些不舒服,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對!越快越好。”狐塵看著男子迫不及待地說道,心裏想著,等有了銀兩,我就可以逍遙自在了,京城自然是不能呆著了,畢竟自己席卷了溟王府的東西,怕是溟淵那家夥……

“好,公子稍等。”男子說道,然後蹲下身去,再次站起來時,手上多了一疊銀票,悉數數了一遍遞給狐塵,“公子請清點,這裏是十萬兩銀票。”

“好好好,不用點了,不用點了。”狐塵笑眯眯的拿過一大疊銀票,然後將眼前的物件往前挪,心裏美滋滋的,沒想到這些破銅爛鐵這麽值錢。

狐塵走出了當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今天的天氣真美妙~啊~真美妙~”

“哥,那個不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子走了出來,看著櫃台上的那些物件說道,女子濃眉大眼,看起來有股子豪爽氣息,卻又有些蠻橫。

“斐思,別想著惹事,你退下吧,去找那似流年玩兒去。”男子明顯的逐客令語氣,斐玨跺跺腳,鼓著氣走了出去。

斐子鋪的男子撫摸著自己的纖纖玉手,看著走遠的斐玨和早已無影無蹤的狐塵,轉頭對著身邊的青衣男子輕聲說道:“你看出了什麽?”

“那些似乎都是溟王府的家夥什兒,還有一件還是大小姐送給冥王的生辰禮物。”青衣男子低頭說道。

“他身上的衣服是明黃色的,而明黃色可不是普通的顏色。”男子纖長的手指敲擊著櫃台,若有所思的指示道:“你去跟著他,看看能查出什麽,記住,護著他,斐思這孩子有些皮,真讓人超心啊。”男子淡淡的說道。

“是!”青衣男子額首行禮,順從的說道,隨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