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陛下沒有半點興趣,隨意的被安排過去了,現在隻想休息休息的陛下到了地方,此時的祺祺美人好像是因為通知的匆忙的緣故,院子裏格外的忙碌,各種職位的丫鬟本來還在忙碌著一見到陛下就匆匆忙忙的跪下來,眼中都是焦急的神色,似乎是因為什麽也沒有準備好的而感覺到格外的愧疚還是什麽,總之是各外的富有生活氣息,陛下饒有興趣的看著,沒有發現一旁的老奴看著自己若有所思的神色:

陛下這幾年征戰沙場,之後很快的就獲得了政治上的地位,再後來出了戰場上因為敵軍突襲而有這樣的情況,此後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了,陛下每到一處幾乎都是什麽都收拾好的,沒有哪一次是這樣匆匆忙忙過。

老奴不由得佩服起祺美人來了,這個祺美人心思了得,算的準陛下每一步的走法、心思,更重要的是,這步棋祺美人走的太對了:如果興趣太過,難免要服侍陛下,這樣所說的話也難免被陛下認定是妃嬪的撒嬌,可如果一直那樣端著,卻又會教陛下覺得不好捕獲更是聽也不會聽他說話了。就是這種程度的剛剛好,既能讓陛下有興趣,還能保護自己。

“領路。”陛下因為麗夫人的難受現在已經全部都沒有了,相反對這個隻見了一麵的祺美人興趣滿滿,連脊背都挺直了,“你們祺美人在哪裏呢?”

小婢女看著相當俊美的陛下,害羞的臉都紅了:“回稟陛下,我家祺美人在偏房呢,還沒來得及弄過來。”

“偏房?”陛下捕捉到一個詞語。

“啊呀,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小婢女卻知道自己說錯話。

“說說什麽情況?”陛下倒是不知道後宮居然有這樣的主子,放著正房不睡,睡在那種逼仄的偏房去。

“陛下有所不知,麗夫人對我們祺美人有知遇之恩,祺美人因此不能睡正房,正房住著的是麗夫人帶來的教導我們祺美人的教導嬤嬤。”小婢女不想讓陛下覺得自家溫柔的主子是個奇怪的人,於是自顧自的解釋起來。

“哪有這樣的道理?”陛下顯得有些奇怪了,又有點生氣這下人的無理,“主子睡偏房,區區一個教導嬤嬤住在主房?”

“我們這些小丫頭什麽也不知道,都是那個教導嬤嬤說的,我們祺美人……是不是受了欺負?”小丫頭眼淚汪汪,為自家的祺美人委屈著。

陛下眉頭一皺:“那嬤嬤呢?”他需要親自詢問這個嬤嬤。

“前些日子回家探親了。”

“多少天了?”

“有小一個月了。”

“宮中人出宮去不允許超過十天,這已是前朝就定下的規矩,一個教導嬤嬤怎會不懂?”陛下在經過這一問一答之後更加的生氣了,“胡鬧!簡直胡鬧!”

“陛下息怒。”小婢女哪裏接受得住龍顏一怒,當即瑟瑟發抖。

陛下再怎樣,也不對這樣一個小丫頭發火,“不關你的事,帶寡人去見見你們的祺美人吧。”

“是。”小婢女唯唯諾諾的應下了。

到了偏房門口,陛下才真正見著這位祺美人究竟是個什麽模樣,與麗夫人分明不相似,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不像是那煙火魅惑之氣極重的麗夫人,卻更像是書中的洚珠仙子一般。

祺美人雖美麗,但是眼中卻總有若有若無的愁緒,陛下細細去看她的眼,卻不經意看到下眼臉淡淡的緋色,像是才哭過一樣。西子捧心,貴妃醉酒祺美人無論做什麽都是極為惹人心醉,正如狐塵紅衣獵獵,即便是男裝也顯得英姿颯爽,再如此時眼前的祺美人,明明是身著鮮豔的衣裳卻不想是麗夫人那般豔麗,反而整個人像一杯清茶。

“祺美人哭過?”陛下一腳踏進房中。

“奴婢不敢欺瞞陛下。”祺美人弱柳扶風,謙謙一拜。

“祺美人莫要如此見外,你既然已是寡人身邊人,就要有什麽說什麽。”

“陛下……賤妾無理,能懇請陛下屏蔽左右?”祺美人又是拜下去,什麽話也不說,就是一副謙卑至極的作態。

“當然可以。”陛下在這種把妹的時候往往表現得最為有風度。

“賤妾,確實哭過。”等到陛下屏蔽左右,祺美人才說出來實話。

“為何?”陛下不明白,現在後宮中隻有兩位,除了麗夫人又有誰能給祺美人氣受,可現在麗夫人本身自顧不暇,祺美人也是她自己提拔上來的——陛下的疑惑越來越大。

“請陛下莫要責怪賤妾。”祺美人眼睛一眨眼淚說著說著又是欲掉不掉,晶瑩的掛在睫毛上,“賤妾並非是想入宮為妃的人。”

“……”自己這麽磕磣嗎?

“賤妾在秀女宮的時候就有了心上人,原本想著當兩年的丫鬟就辭行去締結婚約,結果卻……”眼眶又是紅彤彤一片,祺美人垂淚最是惹人憐愛,跟何況是陛下這樣百花叢中過的人呢?陛下好生寬慰著哭泣的祺美人,等她情緒平息了點,才繼續詢問。

“寡人記得是麗夫人推薦的你,說你想在寡人身邊服侍……”

“陛下明鑒!賤妾從未說過這種話,陛下英明神武,賤妾不敢奢望,隻求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祺美人嚇得又是一跪,“若是賤妾說過這樣的話,就叫各路神明劈死賤妾算了。”

“那又是為何?寡人覺得麗夫人不會如此無中生有。”陛下雖然被那麗夫人的臃腫現狀嚇了一跳但到底還是偏心這位賠了多年的夫人的。

“賤妾不敢說。”

“說,有何不敢?”

“陛下,賤妾將要說些大不敬的話,求陛下先赦免於我。”

“好。”陛下皺著眉頭,倒想聽聽究竟是怎樣的大不敬,“你倒是說說。”

“麗夫人她……她想讓奴婢綁住陛下您,叫您即使在她懷孕期間也不會出去尋花問柳!”一開頭就什麽都好說了,四兒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麗夫人親自挑選的奴婢,蓋因為奴婢麵容算不得醜的,人性格又好操控……”

“操控?”陛下眉頭越發的皺起來,這個詞他很不喜歡。

“是,操控。”四兒點頭,“麗夫人為奴婢取了名字,說以前的名字配不上奴婢的容貌。”

“連名字都做不得真?”

“做不得的。”四兒說到,“她還會買通陛下身邊的奴才,讓他們引導一下陛下您……”

“什麽?”這下子陛下可就震驚了,“如何做。”

“具體奴婢也不清楚,但是大約是回憶往事吧。”

陛下一下子想到了自己身邊的那個老奴才,他知道自己將要去麗夫人殿裏去時那興奮的表情,簡直不像是他要臨幸誰一樣,更像是……更像是能夠從中漁利。陛下想到什麽便做什麽,這就要招進來那個老奴才,但是還不知道祺美人有沒有更多的事情可以說,於是看向四兒。

四兒確實聰慧過人,知道此時已經到了極限,多說無益,再往後的就要交給別的人了,於是她搖了搖頭:“奴婢隻有一個請求,求陛下放了奴婢。”

這個祺美人看上去是真的不會屬於自己,但是陛下並不在意,大約是今天原本就沒有興致,又或者是祺美人說的話對於他太過於驚悚,他無所謂的擺擺手:“你的自由,寡人準了。”

複仇的人有的為了未來,有的為了過去,即將召進來的那個老奴就是後者,當然了,四兒是前者。老奴的家人都是在王府做事的,本來一家人和和美美,小日子過得也舒坦,但是好景不長,麗夫人過門了,有一日外邊的官兵來搜查——就是來殺人的,當時自己準備帶著老小去之前挖的地窖裏躲著,結果那個麗夫人霸占了地窖,自己一家老小隻有自己和小兒子因為臨時躲在灶裏,逃過一劫,為了讓官兵不發現他們兩個人,他的女兒和妻子兩個人就往外跑,在大門口死了。

兒子被自己送出去了,在外邊活的比裏麵好,他想,還好,把他送出去了。

回憶結束,很快的被拉回現實。

“長公,你是收了錢嗎?”陛下有點不敢相信,老奴想這次,總算是能報仇了。

“陛下,老奴對不起您!”他痛哭流涕,想起了死去的妻子女兒的屍體,“老奴本來隻是給他們消息,一條五百兩,然後,他們給我一千兩要我給您的生活軌跡,再後來,他們用兩千兩讓我給您指路,老奴……老奴真不該那麽貪的。”他不住的哭訴,讓陛下有些不忍。

“他們是誰?”

“麗夫人他們。”

“那麽就隻有你嗎?”

“不止不止。”老奴現在已經什麽都說了,“就我所知,有一百多吧。”

“這麽多?”

“有些人不聽話,就會被秘密殺死,所以我們就是反抗也不敢,所以……”

“殺死?沒有王法了嗎?”

“……”老奴看著陛下,顯然是覺得陛下一定在說笑,“在這裏,還有誰比麗夫人更有權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