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西裏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覺得自己無法移開他投射在艾維拉·維爾身上的視線——即使在很久以前，上學時期的他也無法抵抗這種魅力。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打量他心中小秘密的炫目感覺。他尋找了那麽久，瘋狂的，執著的，從未放棄過希望。他想過自己再次見到艾維的時候會和她說些什麽，那一百零一種版本的第一句話在他明確的認出是她時就在他的腦海裏瘋狂的旋轉，以至於讓他差點忘記他們正在與食死徒進行搏鬥——而就這麽一個晃神，艾維就被一道鑽心刻骨給擊中。
他幾乎是震怒的，但他還沒能將自己的怒意朝那群食死徒爆發，被擊中的艾維已經發出了野獸的怒吼聲。
緊接著，鮮血肆濺。
他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艾維！——”突然出現的一群完美的不像人類的男人與女人們尖叫著已經瘋狂了的艾維的名字，他們對她的稱呼一下子就吸引了西裏斯的全部注意。他拿著魔杖的手在顫抖，他能感覺到萊姆斯正靜靜的站在自己的身後，他也同樣沉默著看著眼前正在發生的這一切。
然而他所熟悉的艾維卻絲毫沒有聽到他們的呼喚。
她的手臂、臉頰、以及她穿著的雪白的褲子很快就被鮮血染得通紅，一股濃鬱的鐵鏽氣味在現場開始蔓延。西裏斯注意到了那群人的表情——他們皺起眉，就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或者說是誘惑，但他們仍然在試圖呼喚她的名字。
“艾維拉·維爾！——”西裏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開口，他看著一下子停住動作，站在修羅場中心的女人，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鼻子有些發酸。
緊接下來的情勢完全逃離了他的掌握。
他看著她輕柔的喚著那位在一群人當中明顯是領導者身份的男人的名字，明明她的表情那麽茫然失措語氣那麽惶恐，卻沒有掉落絲毫的眼淚。她隻是蒼白的說著我想哭，這讓西裏斯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好像被猛地揪住狠狠的擰了一下那般疼痛。
他的艾維，被剝奪了哭泣的權利了嗎？
看到他們想要將她帶走，西裏斯一下子喊出聲：“艾維拉·維爾！”他握緊了自己的魔杖，他知道萊姆斯與他一樣戒備著這群美麗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叫住她之後要說什麽，他並沒有忘記剛才看到的一切——那個野獸般嗜血的艾維，但是那樣的形象很快就被之後那無助的艾維給全數壓下。想起剛才喃喃說著自己想哭的艾維，西裏斯覺得自己的呼吸再度變得困難起來。
艾維拉垂著頭，她能感覺到她的手正在被愛麗絲緊緊的攥著，她也能感覺到愛德華站在她身邊戒備著，就連羅莎莉也緊緊的靠在愛麗絲的旁邊。
“艾維。”萊姆斯突然開口，比起西裏斯，他多了一份沉著。
被他們兩個同時叫喚的艾維拉仍然低著頭，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仍滿是鮮血的手臂上，剛才她所做的一切突然如潮水般湧進了她的腦海裏。那種痛苦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沉重情緒瞬間將賈斯帕壓得動彈不得，他隻能慢慢施展自己的能力，安撫著明顯情緒又開始不穩定的艾維拉。
（不要讓他們認我。）愛德華突然在所有擔憂的聲音裏聽到了這一聲，帶著滿滿的疲憊。
他沒有看向艾維拉，正在這時，愛麗絲突然望了過來，愛德華往地下看了一眼，再抬起頭看向西裏斯他們的方向。
“sorry。”愛麗絲的聲音冒了出來，帶著一點點嚴肅，“我想你們應該走了。”
（我們就不應該停下來！）愛德華皺著眉，往艾維拉的方向站近了一點。他這種不著痕跡的安撫並沒有讓艾維拉的情緒有所好轉。（他們會認為我是怪物，我不是艾維拉·維爾，再也不是。）
西裏斯並沒有理會愛麗絲，他隻是定定的看著低著頭不語的艾維拉。而萊姆斯，作為幾個學年的級長，自然有他的一套：“對不起，我希望你們能諒解我們的心情，畢竟……我們找了艾維很久。”
（他們一直在找我！）愛德華皺著眉。
（他們……竟然一直在找我！他們從未停止過尋找嗎？這不可能！）愛麗絲再次看向愛德華，她的視線帶著一點警告，似乎看到了什麽她不想看的東西，之後更加拽緊了艾維拉的手。
“我們很擔心你，艾維。”萊姆斯說話的時候，他從未停止過在心底猜測他們的身份——很顯然，他們護著艾維的舉動讓他覺得奇怪，因為他從未聽說過艾維有這麽一群長得如此美麗的朋友。不過現在最關鍵的是，他們的戰友……現在不想認他們。
萊姆斯所認識的艾維從不會逃避自己身為傲羅的身份，除非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裏的級長大人沉默了一會兒，他看著他們一群人，突然意識到什麽：“……艾維，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那群人有著明顯白皙光滑的皮膚，而且每一位都漂亮的不像人類——包括艾維拉。萊姆斯很早就知道，艾維拉長得很漂亮，但是即使是他覺得她長得最漂亮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般讓人看起來目眩。也許他可以大膽的猜測，艾維……她當初的確傷重到差點失去了性命，但是卻被人救回來了。
人？也許換一個方向，被魔法生物。
而哪類魔法生物具備這樣的外表，並且……嗜血？答案呼之欲出。
吸血鬼。
但很顯然他的好友——西裏斯仍未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歎了口氣，隻能繼續說：“艾維，不管你變成了什麽，你仍然是我們的一員。”
他的話很快就拉回了西裏斯的注意力。
出身古老的布萊克家族的長子，總算發揮了他該有的判斷力，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那群將艾維護在中間的人。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並且毫不顧忌的將這個結論公布出來：“vampire？”
他們還沒能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一個稻草色頭發的男人就被艾維給尖叫著撲倒在了地上，位置就在他們的腳邊。艾維對著賈斯帕發出了沉重的嘶吼聲，但很快，她就收起了它。
“我很抱歉，賈斯帕。”艾維拉抿著唇開口，她知道賈斯帕為什麽會那麽大反應，因為她聽到西裏斯開口的一瞬間，神經緊繃了一下——這明顯影響了一直高度集中自己精力的軍官，再加上之前他一直被她密不透風的痛苦給壓得難受不已。
他隻是在尋找一個發泄的窗口，而西裏斯正好撞上他而已。
“……”被放大的呼吸聲從她的頭頂傳了過來，她聞到了她才熟悉沒多久的味道——比之前更加濃鬱，也昭顯了她現在離他們有多近。
“sorry，賈斯帕。”她再度輕聲開口，然後挪開自己的身子讓賈斯帕起來。那位稻草色頭發的男人……哦，吸血鬼並沒有怪艾維拉，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西裏斯他們。
西裏斯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但是他看到了艾維拉點點頭。
男吸血鬼回到了一個看起來很嬌小的黑發女……吸血鬼的旁邊，而那個黑色頭發的女吸血鬼擔心的拽著他的手臂，同時不忘擔憂的望向這邊。
“西裏斯。”萊姆斯突然喊道，但是他的聲音沒有艾維拉的快。
西裏斯眼前的視線一花，然後就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一雙僵硬無比的手給緊緊攥住——他甚至聽到了他的骨頭似乎正在發出輕微的抗議聲音，而他的背部被很大力的撞向牆壁，力道大的讓他隻覺得兩眼一黑，腦袋瞬間就變得昏沉起來。之後很快，他就感覺到了一股冷意，被他外露的皮膚接收直達全身。
“西裏斯·布萊克。”一個他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他想看清是誰，但是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誰。
變成了吸血鬼的艾維拉。
“不要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無論是吸血鬼，還是我。”那個聲音在自己耳邊輕輕的說著，帶著無盡的冷意。但是莫名的，西裏斯覺得她的心正在流淚，帶著無盡的傷痛。
“不要阻止我離開，也不要試圖找我。”那個聲音仍然很輕柔，但她抓著自己的力道加重了——西裏斯吞咽了一下，他的眼睛開始接受光線。
“不要認我……”她的聲線似乎有些哽住，但很快恢複了正常的聲音。而他也總算看到了眼前的她——眉頭緊鎖，眼神複雜的讓他覺得內心絞痛。“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艾維拉·維爾，我叫艾維拉·卡倫，是卡倫一族的新成員，她不是霍格沃茲畢業的巫師，也不是魔法部裏的傲羅，更不是鳳凰社……你們的夥伴，她是一名吸血鬼。”
他們對視，眼裏隻有對方，而他的耳邊也響起她輕緩卻讓人莫名悲傷的聲音。
“艾維拉·卡倫是一名吸血鬼。”
一直到其餘的傲羅抵達現場，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對西裏斯來說就像是一場夢——一場他絕對不喜歡的夢！麵對著一地的……破碎的屍體，即使他們是食死徒也沒能讓西裏斯覺得心情有所好轉。他麵對著事後抵達現場對麻瓜進行記憶修改的傲羅們的問話，他采取了沉默的態度。
這讓那些傲羅們差點抓狂——因為萊姆斯也跟著他保持沉默。
“w？”在那群傲羅離開後一段時間，萊姆斯有些苦惱的開口。
他不知道艾維到底與西裏斯說了些什麽，但他看懂了艾維的心思，所以這也是他為什麽跟著西裏斯一起保持沉默。
西裏斯雙眼無神的望著前方，他的手插在兜裏，大拇指正在不停的摩擦著自己的魔杖。
他不說話，萊姆斯也不催他。
“she’r。”突然，他開口。而萊姆斯根本不需要詢問，就已經猜出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
而西裏斯似乎突然想通了什麽一樣睜大了他的眼睛，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明朗：“多愚蠢的女孩兒！萊姆斯！”但是萊姆斯看到他微微泛紅的眼眶，他的聲音在第一句之後就弱了下去，“多麽愚蠢……”
萊姆斯張口想說些什麽，但是最後還是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