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神都之中,除了少數消息靈通的人知曉十八路諸侯造反之事,絕大部分人都還被蒙在鼓裏。

所以眾人聽到陸言今天所講的故事,大部分人都是聽一個熱鬧。

心事重重的李元嘉原本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認識一下陸言。

但是卻被李元霸勸阻下來。

眼下還不到他們和陸言結識的時候。

至於二樓雅座上的武瞾。

雖然她也有招攬陸言的想法。

但是她同樣認為眼下還不是和陸言接觸的時機。

想要再等一等。

說書結束,眾人也便散去。

很湊巧的,武瞾和李元霸在醉仙居門口巧遇了。

當看到武瞾時,李元嘉心中大吃一驚,差點轉身就跑。

幸好李元霸就站在一側,為了他足夠的麵對武瞾的底氣。

“倒是沒有想到,趙王也對這《三國演義》的事情如此感興趣。”

武瞾望著李元霸,目光著重落在李元霸手中那一對金錘之上。

若是被這一對金錘擊中,隻怕天人也要命喪當場。

李元霸目光平靜的望著武瞾,說道:“我也沒有想到,如今四處高舉義旗,太後娘娘還有心情出來聽書。”

武瞾淡定的說道:“不過是一些跳梁小醜罷了,彈指可滅。”

李元霸輕輕點頭,回應道:“隻希望火燒神都退據長安的事情不要變成現實才好。”

武瞾深深地看了李元霸一眼,說道:“本宮便是死,也要死在神都之中,長安?狗都不去!”

說完這一番話,武瞾便登上停在一旁的車駕,與上官婉兒一同離去。

等到武瞾的車駕遠去之後,李元嘉才憤怒的說道:“我們兩人好歹也算是她的叔叔,她這個態度,著實無禮!”

李元霸瞥了一眼李元嘉,說道:“麵子是靠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

說著李元霸便跨上萬裏雲,回家去了。

……

公主府。

幽靜的浴房之中,薄紗輕垂。

在中央寬大的浴池之中,千金公主微閉雙眼,不著寸縷的坐在池畔,臉色酡紅,紅唇之中發出呢喃之聲,似乎是在極力忍耐什麽。

這忍耐之中,又夾雜著羞人的爽快。

嘩啦。

忽然一聲水花濺起,隻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相貌英俊的男人從池中鑽了出來。

他那一雙燦爛如同星辰般的眼眸深情款款的望著千金公主,柔聲問道:“殿下,可夠了?”

千金公主微微睜開眼睛,春水般的眼眸癡癡地望著男人,低聲道:“還不夠……啊!”

千金公主的話還未說完,便忍不住嬌呼一聲。

男人向前挺身,勢沉力猛。

一直到小半個時辰之後,池子裏水都涼了,兩人才慵懶的一齊出浴,倒在一旁的床榻之上。

千金公主擁抱著令自己心滿意足的男人,低聲道:“小寶,本宮真是舍不得你啊。”

馮小寶聞言溫柔一笑,低聲道:“小寶也舍不得殿下。”

千金公主目光幽幽的看著馮小寶,說道:“可是本宮覺得你在見過娘娘之後,就該忘了本宮了。”

馮小寶搖頭,認真的說道:“絕對不會,我可以對天發誓,倘若……”

馮小寶的誓言還未說完,便被千金公主捂住了嘴巴。

“好了,本宮相信你就是了。”

“隻是本宮有不得不把你送給娘娘的理由。”

“唉,不說這些了,再來一次,最後一次,本宮就送你離開。”

馮小寶心領神會,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耕耘。

……

一日後。

上陽宮。

這一日武瞾正在運功。

忽然聽聞上官婉兒來報,千金公主有禮物相贈。

千金公主作為李氏宗親,一直在極力討好武瞾。

武瞾也很樂意看見李氏宗親這樣,哪怕是曲意逢迎也好。

“將禮物呈上來吧。”

隨著武瞾一聲令下,很快就有侍者將千金公主的禮物抬到了殿中。

武瞾看著那用金紅飾物點綴的轎子,臉上不禁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這是什麽禮物,居然還要用轎子抬著?

上官婉兒也是極為好奇這轎子裏究竟是何物,她緩步走到武瞾的身邊,說道:“千金公主送禮之前……”

上官婉兒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武瞾抬手打斷。

武瞾深深地看了一眼轎子,說道:“本宮聽到了呼吸聲,轎子裏是人!”

人?

上官婉兒有些錯愕。

千金公主贈予武瞾的禮物居然是一個人?!

“讓他們退下。”

上官婉兒當即聽命,令左右退下。

此時的大殿之中除了武瞾和上官婉兒之外,便唯有轎子裏的“禮物”。

武瞾目光微妙的望著轎子,淡淡的說道:“出來。”

上官婉兒用極為好奇的目光看著轎子。

這被千金公主當做禮物送給武瞾的人會是誰?

難道是韓王李元嘉?

就在上官婉兒這樣想的時候,轎簾被一隻大手掀開了。

緊接著,渾身上下隻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紗衣的高大身影便從轎子裏走了出來。

這人身材高大魁梧,肌肉線條分明,又長得極為英俊,端的是一個瀟灑的美男子。

“草民馮小寶,參見太後娘娘。”

馮小寶隻是看了一眼武瞾,便立刻跪倒在地。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是無比激動。

原本他以為千金公主將他送入上陽宮,是要他去服飾一個老太婆。

卻沒想到武瞾居然如此年輕,而且長得如此美豔動人。

若是可以跟隨在武瞾身邊,得到武瞾的恩寵。

隻怕日後便要平步青雲,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達官顯貴了!

這等機會,必須要好好把握才行!

武瞾沉默著看著馮小寶。

上官婉兒的麵色則是極為詭異。

千金公主竟是獻給武瞾一個男人!

而且是一個極為英俊瀟灑的男人!

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千金公主自己的意思?

上官婉兒悄悄看了一眼武瞾,她此時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

“有趣,真是有趣。”

武瞾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

她真的很想笑。

前一日才聽了《三國演義》的故事,董卓和呂布因為貂蟬而反目成仇。

今日她便收到來自李氏宗親的禮物,一個相貌堂堂儀表不凡的美男子。

這是現學現用,真把她當成董卓那樣荒**無度的昏庸之輩看待了?

“本宮真是好奇,在李氏宗親眼中,本宮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你說這份禮物,本宮該不該收下?”

說話間武瞾抬頭瞥了上官婉兒一眼。

上官婉兒聞言低聲道:“一切全憑娘娘做主。”

武瞾揮了揮手,對上官婉兒說道:“殺了他,把屍體送回千金公主府上。”

“順便帶禁軍抄了千金公主府,府中上下,一個不留,全部殺了!”

上官婉兒低聲問道:“該如何定罪?”

武瞾隨口說道:“千金公主進獻男寵,意圖禍亂後宮,其心可誅!”

上官婉兒應道:“臣妾遵命。”

跪在地上的馮小寶本來都已經在幻想著等下應該用什麽樣的姿勢來將武瞾服侍妥當。

可是當聽到武瞾和上官婉兒的交談之後,他懵了。

這是……要處死他?

想到這些,馮小寶當即有些慌亂的抬起頭來,大聲求饒道:“娘娘,草民是冤枉的,還請……”

噗!

馮小寶的話還未說完,上官婉兒便已經一指刺穿馮小寶的咽喉,又迅速的用錦帕堵住了傷口,以免鮮血流淌出來,弄髒了地麵。

很快,上官婉兒便將馮小寶的屍體帶出去,領兵而去。

不過一個時辰之後,千金公主府便雞犬不留。

此事傳出,震驚神都。

……

醉仙居。

陸言正在喝酒,忽然聽說千金公主府被滅滿門之事,不免有些驚訝。

當打探到內裏詳情之後,他的臉色不禁變得極為古怪。

這到底是千金公主自己的意思,還是李氏宗親的意思?

坐在一旁的於睿,目光驚奇的看著陸言,說道:“這是連環計中的美人計呀,可惜武瞾早有防備,沒能讓李氏宗親得逞。”

陸言瞥了於睿一眼,說道:“這跟我可沒什麽關係。”

於睿撇嘴,說道:“要不是因為你的故事,說不定武瞾就收下這個男寵了,說到底還是怪你。”

另一邊謝卓顏幫腔道:“我也覺得怪你,一麵教給李氏宗親應該怎麽做,一麵又讓武瞾心生警惕,大大的壞人。”

陸言聞言真是哭笑不得。

他就是說個故事而已,怎麽莫名其妙就成了大壞人了呢。

於睿看著陸言,又說道:“你在醉仙居說書這些日子,名聲已經在外。”

“有不少江湖人士聞風而來,認出你便是當日在長安城殺死武延義和武崇操之人。”

“他們想要從你手中奪取《長生訣》,你最近可要小心了。”

陸言沒想到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天,居然還有人惦記著那子虛烏有的《長生訣》。

他對於睿問道:“你覺得我有《長生訣》嗎?”

於睿搖頭,回答道:“你要是有《長生訣》應該早就找地方暗暗修煉了,哪裏會整天待在醉仙居裏說書。”

陸言笑笑,說道:“你看,你一個十六歲的丫頭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那些活了幾十年的蠢貨偏偏就想不明白。”

於睿白了陸言一眼,說道:“我雖然年紀小,但是這個世界上比我聰明的人可沒幾個!”

陸言旋即問道:“那你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幫我解決這個問題?”

於睿回答道:“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

“來一個你殺一個,來一雙你殺一雙。”

“等你殺的人多了,那剩下的人自然也就沒膽量再惦記什麽《長生訣》了。”

陸言輕輕點頭,回應道:“你說的這個方法很有效,不過你一個道門中人,不勸我以理服人,反而勸我以殺服人,也是挺稀奇的。”

於睿嗬嗬一笑,說道:“我隻是提個建議,又不是我親自出手殺人。”

“況且,你以為我們純陽宮屹立在江湖之中這麽多年不倒,靠的是以理服人嗎?”

修道之人,並不代表不會殺人。

該殺的人那是一個都不能放過。

這些沒有實力,又貪婪無比的人,即便饒過他們這一次,下一次他們還是死不悔改。

唯有經曆過血的教訓,他們才會懂得什麽叫知足常樂。

當然,要是被殺了的話,那就隻能等下輩子再知足常樂了。

陸言忽然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師父純陽子可是天人?”

於睿不假思索的說道:“那是當然。”

“我師父不僅是天人,更是當今大唐三絕之一!”

陸言聞言饒有興致的問道:“大唐三絕?都是哪三絕?”

於睿如數家珍,回答道:“我師父純陽子,為道門執牛耳者,是為道絕。”

“少帥寇仲和徐子陵並稱龍絕。”

“這便是大唐三絕。”

陸言對於此倒是並不覺得驚訝。

畢竟純陽子可是呂洞賓,道教八仙之一。

寇仲和徐子陵能夠與純陽子並稱,算是他們高攀了。

而且從寇仲和徐子陵並稱龍絕也可以看得出來,其實要集合這雙龍之力才能和純陽子旗鼓相當。

由此可見,單論的話,純陽子是要淩駕於任何人之上的。

稱其為大唐第一,應該並不誇張。

陸言有些好奇的問道:“除了這三絕之外,大唐江湖還有哪些天人?”

於睿略作思考,回答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所知道的天人除了三絕之外,便隻有霸刀山莊的創始人柳滄。”

“不過柳滄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在江湖之中現身,也許已經去世也說不定。”

陸言聞言不禁微微蹙眉。

當初韋青青青曾經說過,大唐江湖當中的天人至少有七八個之多。

而三絕外加柳滄,才隻有四人。

這數量似乎有些對不上。

他又問道:“那陰葵派和慈航靜齋呢?還有邪極宗,還有號稱道門第一散人的寧道奇。”

於睿有些詫異的看了陸言一眼,說道:“你不是宋人嗎?怎麽對我們大唐江湖如此了解,如數家珍。”

“陰葵派和慈航靜齋的弟子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現在江湖上了,誰也不知道這兩個門派如今如何。”

“至於邪極宗我不太了解,這些年也沒有聽說過關於邪極宗的事情。”

“至於寧前輩,我倒是曾經在純陽宮中見過他,他曾經和家師坐而論道,以弟子相稱。”

聽到於睿的話,陸言不禁咂舌。

寧道奇麵對純陽子以弟子相稱,這豈不是跟於睿成了同輩?

這麽一算,於睿在江湖之中的輩分還真是有些高啊。

不過於睿雖然說她並不了解陰葵派和慈航靜齋的事情。

但是陸言估摸著,如果綰綰還活著的話,也許已經成為天人了。

還有一代邪帝石之軒,應該也是天人。

至於其他人,他就不太了解了。

陸言如今在醉仙居說書,一方麵自然是找些事情做,另一方麵則是要打探一下大唐江湖,尋找成為天人的契機。

在找到成為天人的契機之前,他是不打算離開醉仙居的。

就在陸言想到這些的時候,一直在算賬的傅君玥忽然抬起頭來,說道:“我還知道一個人,她也許是天人。”

陸言聞言有些詫異的問道:“誰?”

傅君玥回答道:“當今太後!”

陸言吃了一驚。

武瞾居然是天人?

傅君玥又說道:“我隻是在猜測而已。”

陸言好奇地詢問道:“猜測的根據是什麽?”

傅君玥回答道:“西府趙王李元霸,李氏最強者,天人之下無敵。如果武瞾不是天人,應該早就被李元霸亂錘打死,而不是繼續坐在太後的寶座上,執掌朝堂。”

陸言聽到傅君玥的這一番話,若有所思。

如今武瞾稱帝之心路人皆知。

李元霸身為李氏宗親,李氏最強者,一定不會讓武瞾如願以償。

李元霸任由武瞾執掌李唐江山,遲遲沒有錘死武瞾。

理由隻能有一個,那就是李元霸並非武瞾的對手!

行者境想要穩壓李元霸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武瞾是天人的猜測是相對靠譜的。

於睿適時地補充道:“即便武瞾不是天人,距離天人也絕對相差不遠。”

“同理,李元霸距離天人應該也是相差不遠。”

“他們兩人當中如果有誰率先成為天人,一定會立刻對另一人發難。”

“而眼下他們一直維持著相對的平和,那就說明兩人勢均力敵,應該都是天人又或者都不是天人。”

“莪覺得後麵這個可能性更大一些。”

陸言輕輕點頭,說道:“合情合理。”

就在陸言幾人交談時,經過這幾日的發酵,琅琊王李衝和越王李貞起兵造反的事情已經傳開。

除了他們之外,揚州徐敬業、徐敬猷兄弟二人聯合唐之奇和杜求仁匡扶廬陵王之事也已經不脛而走。

各路諸侯聞訊,都是不再猶豫,紛紛起兵響應號召,討伐武賊。

十八路諸侯兵力相加足有五十萬之眾。

一時之間,大唐江山狼煙四起,戰事連連。

一封封戰報雪花一般飛向神都,被疊加在武瞾的案幾之上。

麵對李氏宗親的反撲,武瞾召集群臣,在禦書房中商議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之後,武瞾以左玉鈐大將軍李孝逸為揚州道大總管,率軍三十萬征討徐敬業。

又以丘神勣、魏崇裕等大將率軍共計三十萬,征討其他各路諸侯。

一場轟轟烈烈的李氏宗親對抗武瞾統治的大戰,由此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