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漢升看她的眼神總是那麽溫柔深情。
薑且有時懷疑穆漢升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感情，為什麽他可以做到永遠對她都是這樣，不計緣由的溫柔。
“我知道。”她回著，看不出情緒。
可再深情又怎樣，她承受不了巨大落差。
他的溫柔就像沼澤，她已泥足深陷，卻怕越掙紮陷得越深。
受傷的手傳來一陣溫熱觸感，她低下頭，是穆漢升正隔著紗布輕撫她的傷口。
“疼嗎？”
她將手往回縮，不小心牽動側腰的傷口，暗暗皺眉，努力克製情緒。
“不疼，想來都痛快。”
怎麽會不痛快，她讓那人受到了懲罰。
“再過不久我就能拿下這個項目，父親就會將公司徹底交給我。”
“到那時我們就公開。”
薑且盯著穆漢升的眼睛，那雙眼睛裏充滿著期待和興奮。
“公開我們是兄妹嗎？。”
她嘲諷般淡淡將一盆冷水澆下。
穆漢升神色一滯，隨即溫柔安撫著她。
“我會處理好的。”
手伸向她耳邊散亂的發絲，卻被她側頭躲過。
薑且時刻勸誡自己努力保持平淡，將期待值降到最低，就不會在最糟糕的時候感到極度痛苦。
穆漢升看著她此刻十分淡然的模樣，心中產生巨大的不安，她有些變了，變得刻意疏離。
心中那個害怕念頭再次生起。
“可不可以答應我，別喜歡上沈硯。”
薑且不解地看向穆漢升，看了許久才犀利反問：“你覺得你會喜歡上盧欣嗎？”
“不會的，我對她沒感覺。”穆漢升回答的果斷堅決。
“是嘛，可是我沒法保證呢。”薑且笑意粲然，莫名覺得刺痛他，會讓她感到痛快。
他頹然失魂的模樣落在她眼裏，心不由又軟了下來。
“我答應你，在你失約之前，我不會喜歡上他。”
薑且脫口而出，但內心深處有些難以言喻的不安。
“但你若失約，我們就徹底完了。”
這是給穆漢升的期限，也是給她自己的期限。
無盡的沉默突然裹挾著他們。
直到炸響的鈴聲不斷催促，穆漢升低頭看了眼手機，沒有理睬。
“你去忙吧。”薑且餘光掃到了那個名字。
“那我先去了，晚上我去看你。”穆漢升將鈴聲摁掉。
“不用了，最近不方便招待你。”
“我哪要你招待。”穆漢升寵溺地笑了笑。
“我住知知家，她未必歡迎你。”薑且將話說得直白，“你就專心忙你的事業吧。”
果然，這樣的話很痛快地趕走了穆漢升。
她發著呆，無聊得辯著目之所及的汽車款式。
等了不知多久，穀卉知終於回到車內，卻見她失魂落魄。
她坐會車上，將手機遞給她，“手機卡需要身份證，你這兩天先連無線網用著吧。”
“嗯，那我們吃飯去吧？”薑且接過手機看著她。
卻見她欲言又止。
“怎麽了？”薑且抬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穀卉知這才回過神來：“哦，我在想吃什麽。”
薑且狐疑地盯著她。
不信，明明有心事。
“走吧，我們回家點外賣吧，我和你說，我家附近開了個巨好吃的店。”
穀卉知發動車子，麵上強裝喜悅。
她不願說，薑且也不好多問。
有時候強求問來的答案未必是真相。
……
三天時間，過得算快也算慢。
快得是薑且的傷口恢複的不錯，慢得是因為受傷，所有事仿佛停滯了一般。
工作室的收尾項目今天順利交貨，後麵麵臨空窗期。
突然到來的事業空窗期，難免讓人焦慮。
薑且靠在沙發上，反複琢磨邀請沈硯去工作室考察的事。
手在聊天框猶豫許久，打了又刪，刪了又寫，直到對麵突然發來消息，嚇她一跳。
之後又是滿頭問號。
因為，對麵扣了個問號。
思索一下，薑且也扣了個問號過去。
想了想覺得不如幹脆語音。
下一秒，手機跳出語音邀請。
薑且愣住，沈硯是會讀心術？
“喂。”沈硯清冽略帶沙啞的嗓音通過耳機傳入薑且耳朵。
“喂。”薑且低低淡淡地回著。
“身體怎麽樣了？”沈硯客套問候。
“托五爺的福，康複的不錯。”
薑且隔著屏幕都下意識揚起嘴角的笑。
“所以你想發的是什麽？”沈硯突然道。
薑且微微一愣：“什麽意思？”
“一分鍾前開始，你一直在發了刪，刪了發的是什麽？”
薑且這才恍然。
可是他為什麽會知道，他在等她消息？
下一秒，就聽沈硯淡淡解釋道：“別誤會，碰巧誤觸，無意間看到的。”
“我怎麽會誤會五爺在等我消息呢。”薑且噙著笑意，調侃。
對麵是一陣沉默，隱隱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薑且輕咳一聲，想著，這人真不經逗，直接開口問道：
“沈五爺什麽時候來我工作室考察呢？”
“你很急？”沈硯問著，辨不出情緒。
“我想沈五爺投資項目是為了掙錢的，沈五爺就不著急落實嗎？”
薑且表情嚴肅，其實心裏緊張的要命。
項目落地永遠是不等人的，她很怕因為這幾天的疏忽丟掉機會。
“今天下午三點，我有時間。”沈硯終於開口。
薑且看了眼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來得及，立即喜上眉梢道：“那就恭候五爺蒞臨指導。”
掛了電話，她哪管傷口，將還在睡夢中的穀卉知拽起來。
“不是，這也太突然了吧，就是沈硯也不能阻止我睡覺啊！”
穀卉知就這麽一路抱怨，兩人直奔工作室。
一到工作室，忍著還不易過度使用的身體，拉著員工又是打掃又是整理。
卻直到夜幕降臨，時鍾跳轉至晚上五點，都沒等來沈硯。
“這個點，公司也該下班了吧，他還來考察？”
“這不是耍人嘛！”
穀卉知喪著臉，她對沈硯原本充滿好看，此刻也在心中罵了百遍。
“可能突然忙得沒時間看手機？”
這個解釋，連薑且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她看著微信框裏，自己發得數條消息和語音申請，心裏有著說不上來的情緒。
氣憤，疑惑，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