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祝玉妍見宋缺攻來,兩條毒蛇般靈活狠辣的天魔帶飄揚起來,銳利的天魔刃更在和宋缺的刀接觸時發生陣陣鳴樂之聲。

兩人在激烈的打鬥中,任文萱卻微微一笑,迅速轉身,就在她要飛下屋頂的時候,一條柔軟的天魔帶攔住了她的前路。

任文萱袖子中同樣飛出如出一轍路線的天魔帶,不同的是祝玉妍的天魔帶是攔路纏繞,而任文萱的天魔帶卻隻是帶動天魔刃砍過去。

祝玉妍不過一條天魔帶,她的另外一條和兩天魔刃早就去招架宋缺去了。

天魔帶交織在一起,煞是好看之餘充滿無窮的殺氣。

任文萱和祝玉妍不管境界上還是功力上,如今是天壤之別,兩相接觸在一起,她就覺得自己已經被一條毒蛇緊緊糾纏住,絲毫喘不過氣來。

“師妹,這麽多年不見,以你的資質竟然還隻這般境界,真是令師姐失望哩!”祝玉妍輕輕地說道。

任文萱心緒沒有任何波動。

她淡然地抵擋祝玉妍的攻擊,等到她終於等待的招式出來,她已然棄了天魔刃,腰間的劍飛出,直刺化成螺旋的天魔帶,趁著劍和天魔刃被天魔帶一一卷成碎粉後,她已經趁機飛落屋頂,然後很快就消失在兩人視線中。

祝玉妍臉色有了些許變化!

宋缺心道果然如此。

在她誘惑自己出手,又拿梵清惠提醒祝玉妍時,他就隱隱猜測她也不想和祝玉妍走。

如今事實出來,她之前的話也不算騙他,雖是祝玉妍的嫡親師妹,可是這已經昭顯出她和祝玉妍不和,現在正在和祝玉妍玩著你追我逃得遊戲。

祝玉妍繼續專心應付宋缺,宋缺此時境界還不如她,可是戰力之強實屬先天境界第一,她這般分心已經讓她守多攻少!

既然知道祝玉嬋還活著,日後慢慢找便是。

屆時她將她陰癸派天魔秘傳人昭告天下,想要安穩,她也就隻能回陰癸派了。

卻說任文萱脫離了爭鬥圈子,繼續奔向城外,隻不過稍微一停,就吐出一口鮮血。

天魔十七層真厲害,祝玉妍連三成力都沒有,可就能讓她如此狼狽!

若非自己功力被廢,現在或許達不到天魔十七層,十六層定然可以的,屆時她豈會這麽束手無策,身受重傷!

踉蹌地在靠近一旁的樹,有了依靠後,整個人倒在了樹下。

很快,她聽到後麵的風聲,隨後她熟悉的老人在她麵前站立,他看任文萱此時的狀態,從懷中拿出一個藥瓶,任文萱乖巧地服下。

隨後,這位老人托起了他,帶著她迅速穿入了旁邊的山林。

到了頂處,趙三長老放下了任文萱。

任文萱服過了療傷丹藥,此時已經有了氣力。

趙三長老一言不發,她隻能乖乖地跟在三長老身後。

三長老久久不說話,在翻過半座山後,他才開始說話。

“阿萱,我們部落裏也有連我都不能反抗的規矩。”語氣很沉重的樣子。

任文萱心中有譜,她緩緩問道:“阿爺,那部落會怎麽處置我?”

趙三長老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部落裏不知道你入了江湖還殺了席應,更不知道,你曾經是魔門中人!我說的規矩並非這個!”

任文萱察覺趙三長老說到魔門這兩個字時,趙三長老似乎帶了些猶豫。

趙三長老神色複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若非剛才阿萱的暴露,他也不知道阿萱曾經是魔門中人,還是陰後祝玉妍的師妹,天魔秘傳人。

若是如此,他也該重新想想了。

任文萱啞聲肯定說道:“如此……結果,是阿爺您幫我隱瞞的。”

三長老點點頭,說道:“你娘去後怕你無所依,我應了她所求,便將你的名字計入了趙家族譜,如今你是趙萱了,我還沒來得及和你說,看你這孩子就私逃出寨!你可知道,你出了事,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我……”

三長老歎道:“我南蠻一部不摻和江湖事務,之前之所以在宋缺和慈航靜齋的丫頭麵前說你盜走我部聖物,也不過是想讓你脫身,讓他們為你作證,進而不再有人懷疑我南蠻和江湖有牽扯!”

任文萱點點頭,南蠻有過禁令,不可與中原武林有牽扯。

三長老說她偷了南蠻聖物,可以撇開她是南蠻部落的人的說法,見證的還是白道之首的梵清惠。

可惜,三長老的打算是好,偏偏她不是平常武士,否則也就沒這麽多事!

“本想就此帶你回南蠻,如今你既是陰癸派傳人,那麽以後你就不再是我部落之人,你若是還念著你幹娘和南蠻這些年對你的好,你就忘記回南蠻的路。”趙三長老沉重的說道。

任文萱臉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幹二淨,她忍不住道:“阿爺,我……不是陰癸派……不,陰癸派天魔秘的傳人祝玉嬋在七年前就被聖門的人殺死!阿爺,不要趕我出寨!”說到後來,她的聲音帶著嗚咽。

趙三長老麵容稍微慈和一些,七年前,阿萱是六年前才進寨的,七年前,阿萱才六歲,六歲的孩子被本門人殺了……

“可是你陰後今天已經知道你活著!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讓南蠻再承受中原武林的怒火!”

百年前惹上中原武林,南蠻付出的死傷實在太多了,因此南蠻也有了這個不摻和中原武林的禁令!

“不,她不知道,她隻知道祝玉嬋和任文萱,並不知道趙萱,阿爺!”任文萱顯得急切而慌亂。

“這又如何?聖門實力之強,可比百年前的靜念禪院厲害!”

任文萱一愣,關靜念禪院什麽事?卻也沒深究,她哭道:“部落是阿萱的家,阿爺忍心讓阿萱在沒了娘後又沒了家?”

趙三長老雖然活了多年,但是很少出寨,其本性也是比較單純性情的一種。否則也不會在兒子因為媳婦死後,對馬瑤橫鼻子豎眼之餘,卻又忍不住多加照料。

任文萱知道這三長老本性,所以她才這般打親情牌。

果然,趙三長老臉上有些猶豫起來。

“聖門無孔不入,一旦知曉你是南蠻部落的人,你會害死部落的高手的。”他狠心搖頭道。

任文萱馬上搖頭:“我不會的,我死也不說,今日阿爺又在梵清惠麵前一番做戲,以後不會有人懷疑我是趙萱,更何況……趙萱是部落都知道的醜女!我和趙萱相差極大,還請阿爺不要趕我!”

趙三長老一聽,不但沒有鬆動,反而冷道:“不會?哼,你一路追殺席應,在朱家那邊問話,不處理就露出了莫大破綻,後來又在梵清惠麵前為了隱瞞自己陰癸派傳人身份,誤導她將你往南蠻部落去想,前些天更是用蠱毒毀屍滅跡,加上你還殺了席應,有心人一查,豈會查不到你是南蠻女的身份?”

任文萱握緊雙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阿爺既然一路追來,為了避免南蠻和中原武林再生枝節,阿萱想,阿爺定是都替阿萱處理幹淨了!而慈航靜齋的梵清惠,阿爺也在她麵前給我羅織了罪名,加上我魔門身份泄露出來,她不會再懷疑我。

趙三長老鼓大眼睛,顯得整個人有些恐怖。

他冷道:“你知道就好,就你這點江湖經驗,能保證你不會泄露?”

任文萱抬頭看他:“如果我說我是故意留下的,就是為了讓部落的人找到我呢?”

趙三長老重重吐氣,胡子被吹的老高。

任文萱繼續說道:“我知道阿爺不想讓我回去,除了為寨子打算,也是為我好!”

說完,她跪下來給趙三長老磕了個頭。

趙三長老一怔,聲音軟和下來:“你也不必說了,你的表現我也看在眼中,明明比阿朵那丫頭懂得多,卻從不摻和族內事物。那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會永遠留在寨子裏。所以,你在被蠱後選擇之時,你娘要懇求我承認你這個孫女給予趙氏名分,我給拒絕了。如今,你出來了,豈不是正和你意?”

任文萱眼睛有些濕潤,努力笑道:“這件事我知道,阿娘是怕我因為醜女蠱日後再寨內不好過,想著有趙氏身份能過得有自尊一些!阿爺你看得也沒錯,之前我也不認為我會呆在寨內。”

趙三長老心道果然如此。

任文萱繼續道:“可是阿娘離開那日,我就改變了想法,出寨那日我便告訴自己,報完仇後,要像阿娘一樣將寨子當做自己的家!”

“更何況,阿爺,我身上有蠱後,而且現在已經清醒。我若是想回去,部落可防得住?”

“你敢!”

任文萱苦笑道:“阿爺,我定是要回來的,那是我的家,我以後要陪著阿娘,給她掃墓陪她說話!”

趙三長老一歎:“罷了,我已經安排妥當,如今趙萱已經被我派出海外尋找蠱後蘇醒辦法了!你若是能有假宗師修為,且不曾泄露了你出自南蠻的身份,那麽你還是趙萱,如果你泄露了,那麽趙萱隻能死去,我南蠻部落也不再允許你踏入半步,你能不能做到?”

任文萱目光一凝,假宗師嗎?

她有信心!

“也不是阿爺要為難你這孩子,你到了假宗師境界,才會在族裏有話語權,日後你身份泄露,也不會讓族裏為了安穩隨意將你舍出去!”趙三長老沉重的說。

他性子不愛管事,也是性情中人,可並不代表他什麽也不知。

趙家和謝家一直在暗鬥,趙家內部也在為族長之位暗暗爭鬥。他們可不會像他這麽好說話,對阿萱這孩子有什麽感情。

任文萱再次給趙三長老行禮,抹去臉上的水跡,道:“我答應!”

趙三長老點點頭,神色複雜看著任文萱。

這般模樣……阿萱剛進山穀的時候,以前他和族裏人都認為,她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們派人查,也查不到什麽消息,阿萱仿佛憑空來到了嶺南。

“還有,你清清白白出去,那麽達到宗師境界之時也須得清清白白回來,若有有和中原人有任何恩怨情仇的糾纏,寨子是不會接納你的,你須得切記。”

任文萱明白,她道“我知道了。這以後十年,我以後是任文萱,和南蠻和趙家沒有任何關係,我還偷了南疆蠻部的聖物蠱盆!”

趙三長老點點頭。

這個外麵得來的孫女從來就這麽通透,可心思也深得緊,若非她知進退,重感情,他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

至於放她離開又允許她達到宗師境界回來,最後會不會會給寨子引火,趙三長老擔憂過,可是最後深思熟慮過後,還是決定放手。

除了對這個孫女偏袒信任和對蠱後的重視,還有擔心真和這孫女鬧翻了,這孫女的性子,定然會自己闖進寨子裏,若是引來魔門陰癸派這個敵人就得不償失了。不如,做個約定,以後也好相見!

“我這便走了,江湖險惡須得小心,還有,若無必勝把握,切記一個字‘忍’!還有,我不會派任何人找你,因為你的身份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趙三長老語重心長地說道。

任文萱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