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周圍看了一圈,確定沒人,沈薇薇雙手環胸,姿態高高在上,“我讓你盯著蘇楚熹,有沒有什麽發現?”

這人叫王三,是沈薇薇專門雇傭的專業探子,最擅長跟蹤和打探消息。

王三嘴裏叼了根草,吊兒郎當地搓了搓手指,“沈小姐,我這次可是發現了大秘密,沈小姐想知道,銀子還差點。”

沈薇薇聞言,暗自咬牙,“你別得寸進尺。”

“沈小姐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就當我沒做過這單生意。”王三混久了,最會拿捏人。

他轉身就走,一副不幹了的架勢。

好不容易讓人盯了蘇楚熹這麽多天,怎能就這樣算了。

沈薇薇將人叫住:“站住。”

她將隨身攜帶的銀子都遞給了王三:“我身上就帶了這麽多,快說,你都發現什麽了?”

王三將銀子接過,美滋滋地掂了掂,一咧開嘴露出了滿口的大黃牙。

“你讓我盯著蘇楚熹,她不是回了將軍府嗎?然後我就寸步不離地盯著將軍府......”

“你都發現什麽了?”沈薇薇迫不及待。

王三掏了掏耳朵,“我盯了一天一夜,並沒有看見蘇楚熹出來。不過......將軍府倒是出來了兩個俊俏的小公子,一主一仆,模樣長得那叫一個俏啊,人嬌嫩的就和女人一樣。”

聽到這話,沈薇薇陰毒的眸子眯了起來。

聽表哥說,將軍府住著的都是一些年長的奴仆,根本就沒有什麽俊俏的小公子。

那就是蘇楚熹女扮男裝!

沈薇薇恍然,急切追問:“那她們都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些什麽?”

王三抖著腿,“這兩人啊,去了宜香樓。至於在宜香樓做了什麽,老子就不知道了。

進宜香樓是要花銀子的,我可沒那個錢。除非沈小姐再資助我些銀子,我保證進去給你打聽得一清二楚。”

去宜香樓?

蘇楚熹男扮女裝去那種地方,能做什麽好事。

沈薇薇冷哼一聲,姿態高傲,“進宜香樓就不必了。王三你給我好好盯著,事兒辦得好,少不了你的好處。”

蘇楚熹昨晚去了一趟宜香樓,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

她今日再次帶著春秀出門,打算看看鋪麵,順便訂購些製作美容膏所需的藥材。

為了避免美容膏配方暴露,蘇楚熹特意將所需的藥材分開采買。

一部分由莊叔和將軍府的下人負責,一小部分由她和春秀負責。

兩人來的是善藥堂,京城數一數二的藥草商鋪。

蘇楚熹來時,善藥堂裏裏外外正忙碌著。

有小夥計笑著迎上來,“這位公子是要抓藥嗎?可帶了藥方?”

蘇楚熹淡淡一笑,“我是來買藥材的,但所需藥材量大,不知要和誰談?”

這不在小夥計的業務範圍內,小夥計笑著道:“那要和我們掌櫃的談,公子還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我家掌櫃。”

蘇楚熹溫笑頷首。

她坐在大堂的小桌前耐心等著。

這時,一位穿著鵝黃色嬌俏襦裙的姑娘帶著三四個仆人進了善藥堂。

蘇楚熹在宮宴上見過這位姑娘,似乎是嚴禦史家的千金,嚴晚秋。

嚴晚秋大步進了善藥堂,雙手握在胸前,仰著下巴掃視了一圈,姿態頗有些高傲,“聽聞你們店裏有百年以上的人參?”

“百年人參?那得多少銀子?”

“這輩子都沒見過百年份的人參呢。”

不少來抓藥的百姓們議論。

小藥童滿臉熱情的回複嚴晚秋,“是,我們善藥堂的確有百年份的人參。”

嚴晚秋豪氣衝天,“那你們有多少?本姑娘要買了送人。”

“另外,你們善藥堂還有哪些滋補的藥材,都給我來一份。”

春秀跟在蘇楚熹身邊,聞言,嘴角抽搐,小聲吃瓜。

“這姑娘一下子買這麽多的大補之物做什麽?真是財大氣粗。”

蘇楚熹也有些好奇,這嚴小姐一下子買這麽多的大補之物做什麽。

很快,眾人的好奇就得到了解答。

嚴晚秋帶著下人們離開時,她身邊的小丫鬟嘀咕,“小姐,這些東西夠不夠?要不要再買些別的?也不知道謝世子喜歡什麽?”

“可需要奴婢替小姐去打聽打聽謝世子的喜好?”

小丫鬟的話正好被蘇楚熹聽了個正著。

嚴晚秋腳步頓了頓,歪著腦袋思索,“謝世子一向高冷,在外獨來獨往,要找誰去打聽謝世子的喜好呢?”

“對了,我想起一個人!”嚴晚秋很快靈光一閃,“你去幫我約一下昌明侯府的謝二夫人,也就是蘇大將軍的女兒蘇楚熹。”

“她和世子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應該會知道世子喜歡什麽。”

小丫鬟忙拍馬屁,“還是小姐聰明,奴婢這就去。”

蘇楚熹沒想到吃瓜還吃到了自己頭上,嘴角猛地抽搐了兩下。

但真是可惜,她要讓這位嚴小姐失望了。

她根本就不了解謝長宴。

這世上恐怕無人真的了解謝長宴。

他平日看似不學無術,武功卻深不見底,處事不驚,臨危不亂,還能打探到皇宮內的消息。

這絕非一般紈絝可以做到的。

蘇楚熹正出神,善藥堂掌櫃得被小藥童喊了過來。

“就是這位公子要買藥材?”

她聞聲,瞬間回神,站起身來,大方衝著掌櫃的一笑,直接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這樁生意談得還算順利。

蘇楚熹心情舒暢地回了將軍府。

剛剛回來,便被門口家丁通知,“小姐,方才嚴禦史府的丫鬟來過,說是嚴小姐想請小姐外出喝茶。”

聽到這句話,蘇楚熹原本的好心情,啪的一下子,灰飛煙滅了。

“李叔,嚴府若再來人,便說我受傷,不方便出府。”

李叔應下,“知道了小姐。”

沈薇薇回到昌明侯府,便去找了沈氏,“姑母,我剛才在外麵遇見了朋友,她和我說,她昨晚在外麵遇見了蘇楚熹。”

沈氏一聽到蘇楚熹的名字就拍案而起,“她不是受傷了嗎?”

“姑母,看來蘇楚熹受傷是假的。她好像也沒有那麽愛表哥。”沈薇薇茶言茶語,“她害得表哥昏迷不醒,自己卻在外麵女扮男裝去宜香樓,若不給她點教訓嚐嚐,薇薇實在看不下去了。”

“你說什麽?你說蘇楚熹女扮男裝,還去宜香樓?”沈氏尖聲問。

沈薇薇點頭,“嗯,是我一位朋友告訴我的,絕不會錯。”

沈氏指甲掐進了肉裏。

她的兒子因為換血躺在**需要休養,蘇楚熹卻在外裝病,逍遙快活。

她憑什麽!

沈薇薇走後,沈氏就把李嬤嬤叫到了過來,壓低聲音在李嬤嬤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嬤嬤,“夫人,交給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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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楚熹陪著小舅舅用完了晚膳,剛回自己院子,就見謝長宴堂而皇之地坐在院子裏喝茶。

那模樣似乎已經把這兒當自己地盤了。

男人依靠在搖椅上,麵色還有些白。

當時為了以防萬一,為了不讓孫太醫懷疑,謝長宴是真的喝下了那杯毒酒,隻是他提前準備了解藥。

換血時,半斤偷偷給他吃了解藥,人才逃過一劫。

若換成一般人,可不敢玩這麽大。

“不好好養病,來我這做什麽?”人還能翻牆,看來人並無大礙。

謝長宴雙手抱臂,“睡覺。”

“昌明侯府這麽大的宅子,沒你能睡覺的地了?”

謝長宴手指在桌麵上敲打著,“一個消息,換你將軍府的另半張床。”

蘇楚熹皺眉,“什麽消息?”

想換床,也得看看是什麽消息。

她沒反對,謝長宴就當她答應了。

男人嘴角笑意隱隱可見,“你被人跟蹤了。現在人就在將軍府門外,十步遠的那棵樹下蹲著。”

“被人跟蹤了?”蘇楚熹意外,她被人跟蹤了,自己竟沒有察覺。

這她還能忍?

她到京城幾個月,敏銳度竟然退化到了這種程度。

拳頭捏緊,蘇楚熹揚聲叫聲春秀,轉身就大步往外走,“春秀,咱們出去一趟。”

蘇楚熹帶著春秀出了將軍府,和往常一樣無異。

隻是這次兩人都提高了警惕,察覺到了身後的尾巴。

春秀拍頭懊惱,“小姐,都是奴婢最近太大意了,都沒察覺到背後有人。”

蘇楚熹沒怪春秀,她自己也沒察覺到。

“提高警惕,這人能悄無聲息跟蹤我們,說明有點本事。”

春秀重重點頭。

兩人出了將軍府,繞了兩條街,隨後就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子。

小巷子一片漆黑,兩人很快便隱藏起了自己。

王三一直跟著兩人,見兩人進了巷子,緊隨其後。

“咿,人呢?明明進了巷子,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他獐頭鼠目地在巷子裏到處亂竄,四處張望。

“靠!老子該不會被那兩娘們給耍了吧,老子被發現了?”王三臭罵。

然,他話音剛落,他身後有人出現,在他肩膀上輕拍了下,“你......是在找我嗎?”

王三嚇了一個激靈,差點原地蹦起來。

蘇楚熹一個反手就將人製服,掰著他的手腕,迫使王三不得不開口求人。

“哎呦,疼疼疼......”王三疼得臉都扭曲到了一起,“姑奶奶,饒命啊,我就是路過,路過的。”

春秀冷笑,一腳踩在王三的另一隻手上,“路過的?你騙鬼呢?信不信我家小姐現在就把你交到官府去。”

一聽去官府,王三連連求饒,“不要啊姑奶奶,我可不能去官府。”

去了官府小命就不保了。

“那還不趕緊交代,是誰讓你跟蹤我家小姐的,對方給了你什麽好處?”春秀狠聲質問。

王三眼珠子滴溜溜轉著,想打馬虎眼蒙混過關。

蘇楚熹手上力道加重,聲音危險淩厲,“你覺得,我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會出現在你麵前?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來。”

“你隻有一次機會。”

眼前的明明是個女人,王三卻被她的氣場震懾到,後背生寒,不敢再耍心思。

磕磕巴巴如實招來,“是沈小姐,我就是個小混混,經常在她工作的醫館外出現,她就找上了我,讓我盯著小姐的一舉一動。”

“姑奶奶啊,我什麽都交代了,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蘇楚熹眸子裏沁滿寒意,“本姑娘再給你一次將功贖過的機會,事情辦成了,本姑娘就不計較你跟蹤我的事了。”

王三連忙點頭,“姑奶奶您說,到底什麽事,隻要小的能辦到,小的一定辦。”

“繼續當沈薇薇的狗腿子,但是,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得提前問過本姑娘。我讓你傳達什麽,你就傳達什麽。”

王三抬頭,“小姐這是不把我送官了?”

在他仰著腦袋,張著嘴眼巴巴望著蘇楚熹的時候,她在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取出了一顆黑漆漆的藥丸,直接彈進了王三嘴裏。

王三下意識吞咽,藥丸就水靈靈吞了下去。

“不是,你給我吃了什麽?”

蘇楚熹笑得人畜無害,“給你吃的是什麽,這取決於你的表現。”

“你乖乖聽我的,當好這個叛徒,這就是一顆無關緊要的藥丸。但你若是出賣本姑娘,這就是直冒毒藥。”

王三拚命幹嘔想將咽下去的藥丸吐出來。

蘇楚熹已經鬆開了他的手,雙手環胸,嗓音清冷,“別費力氣了,這是我在西北對付敵人的毒藥,吃下去後必須半月內服用解藥,且把脈不會被人發現。半月內不吃解藥,就會腹部絞痛,全身無力,最後氣絕身亡。”

“不信,你現在摸摸,肚子是不是有點疼?”

王三頓時就感覺肚子裏腸子翻滾,他該不會要死了吧。

“我不擋著你掙沈薇薇的那份銀子,你若替我辦事,我每月會定期給你解藥,還有給你另外算一份工錢,這份差事你到底幹還是不幹?”

王三的臉皺成了苦瓜。

事到如今,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我幹,姑奶奶,我幹。以後都聽你的。”

王三再三保證後,蘇楚熹就讓他先滾了。

正準備帶春秀離開,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蘇楚熹淩厲回頭,眼神似乎要殺人,“誰在那裏?”

謝長宴嘴角勾笑在黑暗中走了出來。

男人雙手背後,“我來看看蘇大小姐有沒有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