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楚熹說完,春秀及時補充,“我們曾在西北軍中時,就有個小士兵中了外邦奇毒,無人能解。”

“眾人都以為,那小士兵必死無疑,隻有他弟弟在身邊伺候。誰料,一夜過去,那中毒的小士兵竟醒了過來。後來我們才得知,是中毒小士兵的弟弟將自己的血喂給了小士兵喝。新鮮血液,代替中毒的血液,人這才活了下來。”

春秀說完這話,房間裏半晌沒有人說話。

謝長安是沒有料想到,會出這樣的岔子。

孫太醫眼神一亮道:“老身倒是聽聞過此法,這的確不失一個方法。但太過於危險,世子中毒已深,若真以血換血,供血的人恐也會有生命危險。”

這算是歪門邪術,京城無人敢用。

昌明侯已經撩開了自己的袖子,把胳膊遞了上來,“抽本侯的血。孫太醫,就用此法救我兒。”

好不容易,謝長宴就要死了。

沈氏怎麽可能再讓人把他救活呢。

她忙上前,心疼不已抱住昌明侯的胳膊,哭聲祈求,“侯爺,您這是做什麽啊。您的身子本就不好,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妾身怎麽活啊。”

孫太醫一臉為難,“侯爺,老身知你愛子心切,但您畢竟上了年紀,換血可不是小事。您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啊。”

蘇楚熹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便沒再開口說話。

昌明侯沉默片刻,緩緩轉身,視線落在了謝長安身上。

他不行,那就隻剩了一個選擇了。

謝長安瞳孔劇烈收縮,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劍,滿臉不敢置信。

他腳步踉蹌的就往後退了兩步。

沈氏也反應過來,像是隻被人踩了尾巴的貓,刺耳尖叫一聲,就抱住謝長安,擋在了他麵前。

“不行,不行,長安不行。”

昌明侯周圍不悅,“長安為何不行?”

他不管沈氏,轉頭去問孫太醫,“孫太醫,你說長安的血可行?”

孫太醫神情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怎麽就攤上這麽一堆事呢。

“孫太醫,你說啊,我兒長安的血能不能救長宴?”昌明侯急得大吼。

孫太醫歎息一聲,“按理說,是可以的。隻是......”

他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昌明侯打斷了。

昌明侯一錘定音,“那孫太醫快些取血,換血吧。”

沈氏聞言,傻愣在原地好幾息的功夫,像是瘋了一樣尖叫出聲。

“不行!不能動我兒!他死了就死了,誰敢動我兒一根汗毛,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昌明侯勃然大怒,“沈氏!這是以大局為重!你休要胡鬧!”

“我胡鬧?謝長宴是你的兒子,長安就不是你兒子了嗎?你竟如此狠心,到底是誰在胡鬧?”沈氏歇斯底裏,望著昌明侯的眼神滿是絕望。

似乎第一次認識昌明侯一樣。

昌明侯額角青筋暴起,怒不可遏,“隻是換血而已!你這無知婦人,給本侯滾下去。”

“來人,把夫人帶回房間休息。”

昌明侯令下,立即有下人將大喊大叫的沈氏送回了她的院子。

昌明侯滿臉慈愛地走到了謝長安麵前,疼愛地抓著他的手,“長安,我知道你和你兄長感情深,你方才還是願意替你兄長受苦。你們兄弟感情如此,父親心甚慰。”

“你兄長危在旦夕,你願不願意給你兄長換血?我的好兒子。”

此時此刻,這聲好兒子聽在謝長安耳中要多諷刺,就有多諷刺。

他若不答應,就是自此失去父親的信任。

但他若答應,那他或許就會搭上自己的命......

蘇楚熹站在那心情頗好地欣賞著謝長安的表情。

無人留意時,躺在**馬上就要一命嗚呼的謝長宴手指輕輕勾了下她的手指。

蘇楚熹悄悄轉頭,狠狠瞪了躺在**的男人一眼。

方才還高高懸著的一顆心漸漸放了下來。

他演技可真好。

她都差點被他騙到了。

謝長安被昌明侯問得臉上蒼白,嘴巴張著,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侯爺,這個辦法實在是太凶險了,世子已經處於危險當中,不能再拿夫君的命開玩笑話。”蘇楚熹也開始盡興表演,滿臉擔憂,痛心疾首。

“方才都是我的小丫鬟,胡言亂語的侯爺可千萬不能當真,夫君也是您的兒子啊。”

可昌明侯心意已決。

他冷厲眼神看向蘇楚熹:“此事你不用插手,我在問長安。你也出去!這裏不需要女人。”

“長安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謝長安臉上扯出了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父親,我......我答應。”

眼下,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昌明侯喜極而泣,“好好好,我就知道長安是我的好兒子。”

昌明侯決絕地看向孫太醫,“可以換血了。”

“侯爺,不可,不可啊。此法太危險,夫君會遭不住的。不如放我的血血......放我的血。”蘇楚熹雙手捂著胸口,痛心疾首,眼淚說來就來。

就連一旁的春秀都看呆了。

孫太醫:“你又不是血親,抽你的血無用。”

孫太醫是個醫癡,他先前隻聽聞過此法,卻並未實驗過,此時有些躍躍欲試。

若他能用這個辦法救活謝世子,日後,必能名揚京城,甚至名揚天下。

“侯爺,時間不等人,可真要用此法?”

昌明侯絲毫猶豫:“用。”

蘇楚熹和房間裏所有的下人丫鬟都被請了出去。

被關在房間外,蘇楚熹又象征性地喊了兩聲。

“夫君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夫君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我就在外麵等著你。”

房間裏,謝長安雙手雙腳都被綁了起來,一動不能動。

看著孫太醫舉著刀子過來,他麵色慘白,他試圖在最後一刻喚醒昌明侯的慈父之心,“父親,我有些害怕。”

誰料,昌明侯態度決然,“不怕。你很快就能救活你兄長了。”

孫太醫見謝長安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他有些於心不忍,給他喂了迷藥,讓他暫時昏睡過去。

在謝長安昏睡前,他一向敬重尊敬的父親,沒有看過他一眼。

他眼裏隻有謝長宴。

原來,他這麽多年的努力,隻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