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這天,蘇楚熹早早起來,精心打扮一番,並換上了郡主服。
翠屏心靈手巧,幫她盤發梳妝。
在這方麵,春秀就是個廢渣渣。
蘇楚熹盯著鏡子裏還在往她腦袋上戴首飾的翠屏,很想抱頭投降,“翠屏,好了沒有?我這脖子都快要斷了。真的撐不住了。”
“小姐,這一套是要佩戴齊全的。您代表的不隻是昌明侯府,還有將軍府,您還是西平郡主,穿戴上絕對不能有差池。”翠屏聲音溫柔,手上動作也沒停。
蘇楚熹無力歎氣。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盯著翠屏略發圓潤的臉頰問,“對了,你月事這個月可到訪了?”
被問及私密話題,翠屏臉不由一紅,低垂下頭去,“來了。”
聲音平平,聽不出喜或悲。
蘇楚熹沒再多問。
收拾齊整,她和謝長安同乘馬車進宮。
馬車不能入宮,馬車停在宮門外,需步行進殿。
正準備進皇宮時,謝長安的貼身隨從謝俊匆匆而來。
他湊到謝長安耳邊,低聲稟報:“公子,謝長宴已落入大理寺。”
那日秋娘的娘和爹一鬧,秋娘的案子就落到了大理寺。
蘇楚熹耳力極佳,聽了個正著。
京城曆經劫難,起死回生,百官同慶。
百官紛紛而至,熱鬧非凡。
蘇楚熹跟在謝長安身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最近,昌明侯府的笑話實在有點多。沈氏當眾誣陷兒媳清白,昌明侯世子卷入命案。
她無法避免和人寒暄,但也應對從容。
一場宮宴,她也認識了不少人。心裏盤算著,哪些人可以結交,哪些人日後要敬而遠之。
“陛下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尖銳的叫唱聲,熱鬧的大殿瞬間鴉雀無聲,安靜得落針可聞。
眾人紛紛垂首,朝著最前麵的方向行禮。
“平身。”上首的帝王聲音威嚴,“今日是慶功宴,眾愛卿不必多禮,落座。”
宮宴,男女不同席。
蘇楚熹帶著翠屏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她沒注意到,女眷席位最後一排,一雙陰毒的眼睛正幽幽盯著她。
“京城疫病突發,危及百姓,危及朝廷,險些鬧出大亂。好在疫病成功解決,有驚無險,諸位大臣功不可沒。現在就論功行賞。”
龍椅上的陛下話音落後,蘇楚熹朝謝長安看去,就見他腰板筆挺,嘴角上揚,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旁邊的昌明侯則是臉色漆黑陰沉,接受著四麵八方投過來的眼神,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
“唐國公臨危不懼,心係百姓,主動請纓,當居首功,特賞賜......”
“齊將軍帶兵鎮守城南,職責有功,當賞......”
“劉太醫,李太醫竭盡全力,不辭辛苦,醫治百姓,賞賜......”
謝長安坐直身子,等著他的名字。
但,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將所有賞賜都念完,他也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他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冷冷朝蘇楚熹看去。
蘇楚熹早就知道結果,理都不理她,自顧自喝著茶。
“除此外,朕還有親自感謝一人。”這時,龍椅上的皇帝再次開口,“那便是昌明侯的兒子......”
謝長安再次繃直了身子,朝龍椅上的陛下看去。
隻聽到龍椅上的陛下心情頗好道:“那便是昌明侯世子,謝長宴。多虧謝長宴在外尋得良醫,良醫本事了得,配出了疫病病方,京城百姓才能幸免於難。”
“謝長宴何在?”
此話一出,大殿安靜片刻後,又哄得熱鬧起來。
不少大臣婦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怎麽會是謝世子,他不是在宜香樓殺了人,畏罪潛逃,至今還被抓到嗎?”
“陛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這謝長宴現在可是罪人。反倒是昌明侯二公子疫病期間沒少在城南賣力。”
“是啊,這謝世子荒唐至極,我看這世子之位還不如讓給大義有禮的謝二公子來坐。”
謝長安聽到陛下的話,本欲起身,上前謝恩。但卻沒想到,聽到的竟是謝長宴的名字。
他瞳孔不由一縮,不敢置信,雙拳捏緊。
蘇楚熹有一點意外,明婉公主竟把這份功勞讓給了謝長宴。
皇帝坐在龍椅上,銳利目光掃視一圈,並未見到謝長宴。
“昌明侯,謝長宴今日為何沒進宮?”最後,視線落在了昌明侯身上。
昌明侯也不知這是怎麽回事。
他茫然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不知該如何回複龍椅上的那位。
有人站出來為他解圍,“啟稟陛下,您今日怕是見不到謝世子了。”
皇帝不解,“為何?”
安信侯一向和昌明侯不對付,他此時站出來,多少帶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
他拱手作揖,“陛下日理萬機,應當沒有聽說昌明侯世子謝長宴涉及命案,畏罪潛逃了。而且,死的還是青樓女子。”
龍椅上的皇帝麵色明顯沉了下來,“昌明侯,確有此事?”
若謝長宴此時在昌明侯麵前,他定會狠狠給他一腳。
他昌明侯府的臉都給他丟盡了。
昌明侯恨不得將腦袋埋進地裏,麵臊心虛,“回陛下,此事或許有誤會。還請陛下再給逆子一個機會。”
謝長安手裏的酒杯險些被他捏碎。
他深吸一口氣,隱忍下怒火和不甘,起身,站在昌明侯身邊,開始表演兄弟情深。
“懇請陛下再給兄長一次機會。兄長或許隻是一時糊塗,本性並非奸惡之徒。”
可他的話,卻坐實了謝長宴的殺人之罪。
安信侯勾唇笑笑,“謝二公子,你乃刑部官員,熟讀律法,在外一向有君子之稱。怎麽,現在是要包庇你兄長?”
謝長安微彎著腰,姿態恭敬有禮,“回安信侯,兄長的案子現如今已移交大理寺,我從未參與。何來包庇一說?”
謝長宴已落網大理寺。
如今陛下要賞賜與他,定會將此事調查清楚,今日百官在場,證據確鑿,謝長宴休想逃過此劫。
“大理寺卿何在?”皇帝沉著臉喚道。
大理寺卿陳大人忙躬身上前,“回陛下,最近確有此事。今日一早,大理寺衙役在一處偏僻的客棧抓到了謝長宴,現如今人就在大理寺獄中。”
安信侯趁機道:“陛下,謝長宴如今是罪人之身,不可受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