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母逝
曼珠整個人都愣住了,注視著雲飛揚許久都不曾說話,轉過頭看著我,把手拿了回去。
那時候我想要拉住曼珠的手,可我卻沒有勇氣,因為雲飛揚在看著我。
曼珠是個堅強的女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大聲的哭泣,而是慢慢的收住了眼淚,站起身的離開了。
那個叫塔利塢的男人走了過來,看著我說:“她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幾年,她從來不在別人的麵前哭泣,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有一個姨母,有一個不會哭泣的姨母。
姨母站在河邊上看著水裏,我問姨母在看什麽,姨母會告訴我在看著兩個孩子,我知道,姨母看的那兩個孩子不是我,也不是塔利鵠,是別人,是雲姓的兩個孩子。”
我沒有抬起頭,是不敢還是其他,總之我沒有抬起我的頭。
雲飛揚站在身邊將我摟住了,雲飛揚什麽都沒有說將我抱了起來,抱著我離開了那裏。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不說話,坐在車子裏雙眼發呆。
我不敢閉上我的雙眼,我怕會看見不該看見的畫麵,怕會看見雲飛揚赤luo的身體,怕看見我和雲飛揚瘋了一樣縱欲的時候。
這一切為什麽要降落在我的身上,既然上天已經讓我命運坎坷,為什麽還要讓我找回過去,是嫌棄我的命運還不夠坎坷麽?
如果是這樣我寧願生活在過去的水生火熱裏,哪怕我在上杉藤野肮髒的世界裏永遠不回來。
可現在,發生的我又拿什麽去救贖,用我的鮮血還是我的生命。
如果是那樣雲飛揚要怎麽辦?
不知不覺雲飛揚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雲飛揚的手一直保養的很好,和女人的手一樣的細膩,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雲飛揚那麽的在意他的手,後來漸漸的明白了,因為在蔣天祺他們的手上我看到了同樣的細膩。
他們在自己不同的領域生存著,可是他們永遠是是以賭為生的賭徒。
賭徒和我們一樣,靠著靈巧的一雙手,所以雲飛揚對他的一雙手很在意。
可是這一次我再見到雲飛揚,他最大的變化就是那雙手。
原本白皙細膩的一雙手不再像以前一樣的柔軟了,放在身上的時候變得磨人,雖然那粗糙會讓我顫栗,可是我依舊懷念初見時那個風一樣的雲飛揚。
我的手慢慢的被雲飛揚的手收緊了,雲飛揚說:“什麽也別問,什麽也別想,隻要躲在我身後看著我,其他的事情交給我,有些事情沒有到最後誰也不能下結論,這一次我賭你是我女人。”
我看著雲飛揚,許久才牽強的扯出一抹笑,可我卻在搖頭:“她一眼就認出了我,還知道我胸口有一顆痣,那東西沒幾個見過。”
而見過的人除了雲飛揚就是阿塔,至於上杉藤野早就沒法在開口了,如果不是真的,曼珠不會一眼認出我。
麵對我的堅持,雲飛揚停下了車子,拉著我下了車,並將我推進一旁的河水裏。
雲飛揚的那一下太突然,讓我來不及反應身體就趴在了河水裏,水並不深,可是水底都是泥濘的稀泥,上麵的河水又很緩慢的流淌著,讓我一下子失去了爬起來的力氣。
或許我也想過就這樣的溺死在泥濘裏,所以我沒有動一下。
雲飛揚似乎是在等著我,但也就等了那麽幾秒鍾,身體突然被雲飛揚在河裏撈了起來,並扔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我仰起頭,睜開眼睛看著天空,天空的顏色為什麽是灰色的?
從沒有想過,雲飛揚是個暴虐的男人,咬起人一點都不留情,或許是太痛苦,又或許是氣我不肯努力,雲飛揚不顧光天化日的在地上與我翻滾,牙齒在我的身上咬了一口又一口。
雲飛揚的車子上有野戰軍的標記,而且是死神的標記,很多路過的人老遠看見了車子就離開了,可即便是這樣我也覺得太瘋狂了。
我突然意識到雲飛揚的瘋狂,伸手拉住了雲飛揚不顧一切伸到下麵的手,低低的求饒:“我錯了,知道錯了。”
我的話讓雲飛揚停下了手,並目光如炬的瞪著我,問我:“真的知道錯了?”
看著雲飛揚我說:“為了你,我也不會後悔。”
雲飛揚從我的身上離開了,將我抱到了車上,上車之後就開著車子回去了,一路上在沒有說過一句話。
那天晚上開始雲飛揚在也沒有碰過我,偶爾的會親吻我,但卻沒有在和我發生男女之間所謂的關係。
我和雲飛揚都明白,我們想要鎖住對方,即便是什麽都不能也要鎖住對方。
或許這是世界上最殘忍的愛情,是一場愛情的悲歌,可是,我們都願意這樣,即便是以後我們就這樣的走下去,我們也願意。
雲飛揚依然每天起的很早,在外麵特訓,我依然睡在雲飛揚的身邊,每天的晚上雲飛揚都會摟著我親吻,然而,也隻能是這樣。
其實我和雲飛揚都不知道我們該如何的去麵對,麵對對方的名與姓,可我們不想去放棄,哪怕隻是做一對一輩子躺在床上不做任何事情的夫妻。
雲飛揚睡覺的時候從來不會穿著衣服睡,這是一種習慣,或許這是雲飛揚隻有和我在一起時候才有的習慣,可是那一天開始雲飛揚一直都穿著底褲了。
而我身上的背心雲飛揚也不再說礙事了,這種日子我們都不知道後悔,都沒有怨言。
其實有的時候我的心也有些碎,可我從來不說苦,能讓雲飛揚陪著我已經很知足了。
曼珠那裏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過去了,雲飛揚叫我過去看看曼珠,說也替他去看看。
我沒有拒絕,而是去看了曼珠,開始的時候曼珠並不見我,不管我在門口等多久,曼珠都不見我。
我連著去了三次曼珠都沒有見我,可我沒有跟雲飛揚說過,每一次我回去都跟雲飛揚都說我見到曼珠了,曼珠隻是不待見我。
而雲飛揚每一次聽我這麽說都會眉頭緊鎖扔下飯碗,出去走走。
我知道雲飛揚在深深的痛苦著,可是我不這樣說雲飛揚會起疑心,會知道曼珠不肯見我。
被雲飛揚發現我騙他的時候,是第四次去見曼珠的時候,其實我不經常去曼珠,十幾天才會去一次。
我說不清楚是為什麽我對曼珠沒有那種很親近的感覺,雖然我會因為曼珠的眼淚而在夜裏無眠,可是並不渴望得到曼珠的疼愛。
因為不渴望,所以就不在意。
我並沒有每天都過去曼珠那裏,每十幾天我會過去看看曼珠,開始的時候我還會有點緊張,可是到了後來就不會了。
曼珠從來不見我,不管我怎麽懇求,我記得第一次我去的時候是塔利塢在那裏,塔利塢出來看著我說再等等他去說,結果說了一天塔利塢也沒有出來,其實我一早就知道塔利塢沒辦法說服曼珠。
第二次的時候塔利塢不再我遇上了塔利鵠,塔利鵠看著我黝黑的俊臉上閃過嘲諷的笑意,我知道塔利鵠是塔利姓的當家人,也知道塔利鵠不知道我是曼珠的女兒,更知道塔利鵠之所以嘲笑是因為曼珠的不認可我這個媳婦。
塔利鵠是個陰毒的男人,雲飛揚說塔利姓家的家主如果是塔利塢,他就不會帶不走曼珠了。
聽雲飛揚說塔利塢和塔利鵠不是一個母親的孩子,塔利鵠是大老婆的孩子,而塔利塢是二老婆的孩子。
當年塔利姓的男人是同時娶的兩個老婆,因為是同時,所以也就沒有了大小之分。
金三角這裏不比我們國家,現在的男人同樣可以娶幾個老婆,而且女人有能力的也可以娶男人,但是很少。
塔利姓的男人的兩個老婆是誰先生了兒子,誰就是大老婆,這樣一來也就有了大小了。
塔利鵠比塔利塢早出生了一個星期,所以他們隻差了七天的年紀,可也就是這七天塔利姓男人的老婆有了大小之分。
雖然生活上沒有什麽區別,吃的用的和以前還是一樣,但是地位卻有了天壤之別。
金三角這個地方,大老婆可以睡在小老婆的床上,隨時的要求和男人行魚水之歡,可小老婆也隻能在一邊伺候著。
雲飛揚說這種事比比皆是,但也很少,因為一般的女人都做不出來那種事情,可塔利鵠的母親就是這樣把塔利塢的母親逼死了。
對一個女人而言,沒有什麽比自己親眼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和其他的女人上床更難以承受得了。
人類是殘忍的生物,貪婪,好嫉,殘暴,冷血。
雲飛揚說他過來的時候是塔利塢在任野戰軍的第一執行官,而且塔利塢的左肩上有圖騰,雖然不是和雲飛揚一樣的,但是能夠在左肩上紋上野戰軍的圖騰,已經說明了曼珠對塔利塢的信任與重視。
雲飛揚在野戰軍特訓的那段時間,是塔利塢擔任教官,雲飛揚說除了明若海,塔利塢是他見過最能打的一個人,迅猛的如一隻猛虎,不僅如此塔利塢的頭腦也很精明,冷靜,這是雲飛揚佩服塔利塢的另一點。
很多的事情都是曼珠對雲飛揚說的,曼珠說,如果雲飛揚不回來,野戰軍會交給塔利塢,所以是雲飛揚欠了塔利塢的。
雲飛揚說他早晚會離開,而這裏終歸是塔利塢的天下。
曼珠給塔利姓男人做情婦的時候塔利塢隻有五歲,所以塔利塢和雲飛揚是一樣大的年紀,因為看著塔利塢可憐,曼珠把塔利塢要了。
因為這件事塔利姓男人的大老婆還不止一次的來曼珠這裏鬧,開始的時候曼珠一直忍讓著,不和塔利姓男人的大老婆計較。
但塔利姓的大老婆以為曼珠是塔利塢的母親,以為曼珠的不計較是懦弱,竟然大搖大擺的就住進了曼珠的屋子,當時曼珠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塔利姓的男人倒也沒有在家。
因為懷孕的關係,曼珠並沒有在意,當天的晚上曼珠就帶著塔利塢去了草房子裏,就是那晚曼珠早產了。
塔利姓的男人連夜趕回來,但曼珠還是差一點送命。
這讓塔利姓的男人差點要了大老婆的命,還下令以後大老婆在敢出現在曼珠的房子裏就轟她出塔利家。
那件事在當時還成了一段佳話,隻是我聽這話的時候還不知道曼珠是我的母親,所以我問雲飛揚,塔利姓的男人是不是也愛曼珠,雲飛揚說或許。
之後的日子大老婆安分了不少,但一次塔利塢出去玩遇上了大老婆,結果大老婆叫人打了塔利塢,而且打的很重,當時塔利塢隻有九歲不到。
曼珠沒有忍氣吞聲的習慣,曼珠說做了塔利姓男人的情婦不假,但是那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而不是讓人欺負的,如果是那樣就不如不委屈自己了。
曼珠當即拿了一條鞭子帶上人,而且還把包紮好傷口的塔利塢也帶上了。
曼珠找到了大老婆的那裏,但是塔利姓的男人也在那裏,麵對塔利姓的男人曼珠是隻一句讓開,這在當時成了一個叫人說了很久的奇事。
雲飛揚說塔利姓的男人當時沒有阻攔曼珠,真的讓到了一邊坐在椅子上喝茶。
曼珠不顧大老婆的祈求生生的把塔利鵠的身體打的皮開肉綻,並問大老婆疼不疼。
是那個時候塔利鵠對曼珠有了記恨,可曼珠說她從來沒在乎過。
曼珠說如果有一隻野獸在你的身邊想要吃你,即便是你跪地求饒,野獸也會吃你,因為野獸根本就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更不會有憐憫人類的心,所以你該做的就是拚命的搏鬥,隻有那樣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那次之後大老婆徹底的安分了,再也不敢招惹曼珠了,就連塔利塢在塔利姓男人的眼中也有了地位。
隻是在那之後的不久,曼珠的孩子就不見了。
說起那件事情,雲飛揚一直都是很少的語言不是雲飛揚不想說,對我有所隱瞞,而是曼珠沒有過多說起過那個叫雲飛絮的女兒,所說的大多是五歲的雲飛揚,和小時候的塔利塢。
雲飛揚說曼珠說過雲飛揚和塔利塢是兄弟,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都是她曼珠的兒子。
雲飛揚的意思我明白,塔利塢對他不是沒有意義,曼珠說是一個兄弟,雲飛揚就當成是兄弟。
不管有沒有我的出現,塔利塢都已經是雲飛揚的兄弟了。
雖然我不知道那段時間雲飛揚的特訓怎樣的經曆過,但我覺得塔利塢教會了雲飛揚很多的東西。
我曾聽說過這樣的一句話,一個母親的胸懷有多大,她的兒子就會走的多遠。
母親的教導是孩子最好的人生風向標,何況是曼珠那樣的女人,如果雲飛揚沒有失落,或許沒有現在這樣的出色,但是雲飛揚也不會很差,曼珠完全可以讓雲飛揚發光發亮。
雲飛揚的眼中曼珠的存在如母親一樣,而我可以確定這母親的含義不是來自我。
第三次的時候我見到了塔利姓的哪個男人,是個長相不錯的男人,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了,但是依舊看的出男人年輕時候的雄風與不凡,隻是,男人的雙腿癱瘓了。
我看見男人的時候男人坐在輪椅上,雙手放在雙腿上頭枕在輪椅的後背上,身邊跟著一個男人。
我當時就站在塔利姓男人的對麵,塔利姓男人看到我的是時候叫人叫我過去,我就過去了。
塔利姓男人看了我一會,開口問我叫什麽,我說叫玲瓏。
塔利姓的男人看了我一會就叫我離開,塔利姓的男人說以後有時間請我喝茶。
我覺的塔利姓的男人是愛著曼珠的,雖然塔利姓的男人把塔利家交給了塔利鵠,而不是塔利塢。
那次之後我就又是十幾天沒有去看曼珠,而那天是雲飛揚說他也好久沒看曼珠了所以要一起去。
可是當到了曼珠那裏的時候,曼珠說隻見雲飛揚不見我,當時雲飛揚就知道了一切。
我說我也不想見曼珠,說我在外麵等雲飛揚,順便在外麵走走,我覺得曼珠住的地方很好,青山綠水的。
雲飛揚看著拉著我不讓我走,可我還是扒開了雲飛揚的手走向一旁。
雲飛揚很久才說叫我不要亂走,之後雲飛揚進了曼珠的房子,而我連回頭都沒有。
或許曼珠是討厭我的,即便是我是曼珠的女兒。
而我覺得曼珠喜歡兒子,因為曼珠對雲飛揚和塔利塢都視如己出,都能夠傾盡一生的去教導,去疼愛。
我一個人慢慢的走到了河邊,坐到了草地上,坐在那裏很久很久,我看著河水裏有我的影子。
看似是一個小婦人,頭上帶著藏藍色的圍巾,身上穿著粗糙的布褂子。
其實我不喜歡我身上的衣著,但是雲飛揚不喜歡我穿的太好看,我總覺得雲飛揚骨子裏有些大男子主義。
可我不介意,我覺得我穿什麽雲飛揚都覺得好看,都看不夠。
是一個孩子的聲音打擾了我的思緒,我突然的回頭看著走到我身邊的小男孩,看上去男孩隻有五六歲那麽大。
很可愛的一個男孩,男孩有著一雙慧黠靈動的眸子,有著一張不算黑的臉蛋,很結實,手裏抓著一條蛇,這讓我差一點就掉到了水裏,我嚇得快速的躲開了小男孩。
小男孩的上身光著,下身圍著一條淺色的裙子,或許我該說那是褲子,因為緬甸的男人都這麽穿,下身過著一塊布,裏麵其實什麽都沒有穿。
驚嚇之餘我向後又退了一步,可一雙眸子注視著小男孩問他:“我說話你聽得懂麽?”
“聽得懂,你是中國姑娘。”小男孩稚嫩的聲音聽著很甘甜,可是為什麽我對中國姑娘一詞有些不舒服。
我不由的皺眉繼而再一次的打量了小男孩,小男孩的長相不錯,笑起來也很好看,我四處的看去,並沒有發現有人在看著小男孩,才問小男孩家人在哪裏。
小男孩很拽的說我不就是,這句話讓我一愣,小男孩真幽默。
可是下一刻我就回神了,因為小男孩把那條一米多長的小黑蛇纏繞在了脖子上,走向了我。
雖然我知道金三角很多人都對蛇特別的情結,可我沒辦法麵對一個小孩子在脖子上纏繞著一條蛇的時候,和他沒事一樣的閑聊。
似乎小男孩也感覺到了我的恐懼,低頭烏溜溜的眸子看了眼正在他脖子上玩的小蛇,伸手一拉就扯掉了那條小黑蛇,扔向了河裏。
我看向掉進河裏遊走的小黑蛇心裏一陣發毛,剛剛我還坐在河邊,說不定河裏會有蛇出來咬我一口。
看著我的樣子小男孩直接走過來安撫我說:“難怪我爸說中國姑娘都很膽小,原來真的是這樣。”
“你懂什麽,你父母呢?”我說著向一旁走去,小男孩隨即跟了上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小男孩,小男孩也看了我一眼,還對我拋了個媚眼,讓我不由的發笑,可心裏想著誰家的孩子這樣子。
“你是緬甸人?”我停下腳步問小男孩,看穿著是,可是金三角這個地方我沒見過那個緬甸人這樣的穿,大多都入鄉隨俗了。
聽到我的問話,小男孩抬著頭對著我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是金三角人。”
讓人發笑的一句話,金三角人。
我轉過身一邊走一邊問:“你父母呢?”
“我沒有阿媽,我爸爸在和人說話。”小男孩一點都不怕生,這讓我好奇是誰家的孩子,五六歲就這樣的闖蕩。
不過我更好奇小男孩的那句我沒有阿媽,什麽樣的孩子在說道自己沒有媽媽的時候說的那麽的輕鬆自在,完全沒有是失落和難過。
我沉默了一會走到了草地很厚的地方坐下了,而小男孩沒有,小男孩走到了我的麵前,雙腳站著,雙手交叉在胸口問我:“你讓我阿奶和叔叔吵架了。”
阿奶?叔叔?
不由得吃驚,小男孩是塔利塢的兒子麽?
“你姓塔利?”我不由的問道。
小男孩看著我,很久才說:“我叫塔利米赫。”
塔利米赫?
我看著小男孩,原來這就是雲飛揚說的那個米赫,塔利塢和一個死去中國姑娘的孩子。
聽雲飛揚說,塔利塢的女人死的很慘,是暴虐而死。
看著小男孩有點心酸,我問小男孩:“你能讓我抱抱嗎?”
小男孩看著我,濃濃的兩條眉毛皺了皺問我:“想想給我做阿媽麽?”
那時候我愣住了,繼而搖了搖頭說:“我是你阿嬸。”
“可阿奶說你不能嫁給叔叔。”小孩子總是淳樸的誠實。
我看著小男孩很久才說:“可你叔叔會讓我成為你阿嬸。”
米赫看著我不明白的問:“做我阿媽和阿嬸不是一樣麽?”
忍不住我笑了小孩子的思維總是那麽的天真簡單,我伸手將米赫摟在了懷裏,我說:“那阿嬸抱著你和阿媽抱著你有區別麽?”
米赫還是固執的說:“可我想要個阿媽而不是阿嬸。”
“可是我已經是你阿嬸了。”這是一個事實,如果我和雲飛揚是一個錯誤,那麽這錯誤注定了要錯下去,再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阿奶說你們這是亂lun,亂lun是什麽意思?”米赫的話讓我愣住了,愣了好久都沒能回答米赫的問話,我隻能將米赫摟的更緊,摟的更用力,我是想了很久才告訴米赫:“我愛你叔叔。”
米赫推開了我,用那雙靈動的眼睛看著我問:“像爸爸愛我一樣的愛麽?”
我笑了,說:“比那還要愛。”
“那我去跟阿奶說,阿奶會聽我的話。”米赫天真的樣子叫我想要摟住米赫,原來天真是這樣的叫人自卑,叫我深深的沉醉在痛苦的邊緣,將痛苦當成了溫柔去品嚐。
“米赫。”是塔利塢的聲音,我放開了米赫,米赫看著我,伸手在我的臉上拍了拍說:“阿奶說一切都會好起來。”
孩子的話總是會撥動心上的那根弦,我笑了,笑著在米赫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米赫很奇怪的看了我一會,繼而問我喜歡他麽,我說喜歡,結果米赫說要和我回去,我有些為難,雲飛揚和塔利塢走了過來,轉身雲飛揚說:“去可以不能不聽話。”
這就是在說你可以去,其實聽不聽話雲飛揚根本就沒有考慮。
看著雲飛揚我愣了一下,雲飛揚的眼神帶著責備。
“米赫你今天留在阿奶這裏陪著阿奶,我有事要出去。”塔利塢是在告訴米赫他不能跟著我和雲飛揚一起回去。
米赫有些失望,眼神看著雲飛揚很久才說:“下次去。”
雲飛揚沒說什麽看著我說該走了,我離開了米赫,米赫突然的拉住了我的手問我:“你留下和我,和阿奶一起。”
米赫的天真讓我不忍心說我不願意,可是我卻沒有資格說我願意。
看著米赫我猶豫了很久才說:“等下一次,下一次我和米赫一起住,這一次不住好麽?”
“為什麽?”孩子的問題總是那麽的多。
“你叔叔一個人晚上會害怕。”我說著看了雲飛揚一眼,雲飛揚的眼神立刻寒栗了,似乎是不滿我推脫的言詞。
米赫看著我的眸子鄙視的看向了雲飛揚,很嘲諷的說:“難道叔叔還會哭鼻子麽?”
“米赫。”塔利塢突然的開口製止,厲聲厲色。
米赫突然住口了,看著雲飛揚卻依然沒有好臉色,塔利塢彎腰抱起了米赫歲雲飛揚說:“先回去,總會有辦法。”
雲飛揚沒有再說話,拉著我轉過了身,轉身的時候我聽見米赫問塔利塢:“阿媽和阿嬸一樣麽?”
“不一樣。”這是塔利塢毫不猶豫的回答。
雲飛揚因此看了我一眼,繼而將我摟緊了一些,我抬起頭看著雲飛揚問:“你們吵架了?”
“你該告訴我。”似是埋怨的口氣,卻有著不忍與自責。
“其實我覺得這隻是一時的,總有一天她會接受我。”隻是不知道那一天有多久。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受了委屈我還被蒙在鼓裏,以後別再過來了。”雲飛揚的話有著不容置疑,讓我看見了一個男人不甘的心。
那天的晚上我一直睡不著,雖然很安靜的閉著眼睛,但是我卻睡不著覺。
心裏頭想著米赫的樣子,一顆心翻攪著,如果我也有一個孩子以後也會長得米赫那麽的可愛。
“雲飛揚你睡了麽?”深夜的時候我問摟著我喘息均勻的雲飛揚,雲飛揚的臉在我臉上蹭了蹭,卻沒有說話。
我說:“我喜歡米赫。”
雲飛揚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睡著了一樣,可是我知道雲飛揚沒有睡著。
那之後的很長時間,雲飛揚和我都沒有再去曼珠那裏,直到曼珠那一天突然的離開。
當我和雲飛揚接到消息的時候曼珠已經奄奄一息了,當時的我和雲飛揚在城區裏,因為賭場要開業了,所以雲飛揚不得不去,可我和雲飛揚誰也沒有想到那一次曼珠會離開了。
接到消息雲飛揚開的車子一直在加速,而塔利塢的車子也在後麵一直的緊追不舍。
雲飛揚的賭場用的是塔利塢的名字,所以塔利塢到場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這樣就給了有心人可乘之機。
我坐在車裏一顆心顫抖的不行,雙手都在顫抖著,曼珠——
塔利塢的車子和雲飛揚的車子是同款車子,然而塔利塢的車子卻超過了雲飛揚的車子,那時候雲飛揚的車子疾風一樣,幾乎讓人趕到了恐懼,我的身體差一點撞到了車子的風擋玻璃上。
可即便是如此,雲飛揚的車子也沒有追上塔利塢的車子,這讓雲飛揚第一次露出了猙獰的表情,下車之後,拉著我就跑。
野戰軍在第一時間將整個曼珠的居所圍了個水泄不通,遠處還有塔利家的人在把守。
我和雲飛揚進門的時候塔利塢已經拉住了曼珠的手,曼珠閉著雙眼躺在了床上。
一旁坐在輪椅上的那個塔利姓男人雙眼無神的看著門口的我們,或許該說是看著外麵。
雲飛揚拉著我到了曼珠的身邊,雲飛揚霸道的將曼珠的手拉進了手心裏,聲音從未有過的淒涼:“姨母。”
似乎是在等雲飛揚,聽到雲飛揚的聲音曼珠睜開了那雙眼睛,繼而看向了雲飛揚。
雲飛揚看著曼珠伸手把身後的我拉到了曼珠的眼前,塔利塢躲開了。
我坐在了床上,可我隻是看著曼珠,其他什麽都沒有說,因為我沒有資格。
曼珠看了我一眼繼而看向了雲飛揚,曼珠說:“你和你父親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你父親一樣,把你丟掉是我這一生最對不起你父親的事情,我找了你二十六年了,每一年我都跟神明祈求你的健康,你的快樂,其實我不想讓你回來,可是我知道塔利塢需要一個兄弟幫他,他一個人在這裏沒有辦法撐起一片天。
野戰軍始終是雲姓的軍隊,塔利塢就算是在怎麽盡心盡力,野戰軍裏也會有人不服,雖然我一直相信塔利塢有能力把野戰軍管理好,可是一旦野戰軍裏麵有人作亂,塔利塢就會腹背受敵,內外不能兼顧,塔利塢的失事會讓野戰軍從此消失,野戰軍就會成為一個曆史。
我不想對不起你父親,我愛他,用我的生命去愛一樣的愛著。
或許你不會明白,但是我真的愛著你的父親,雖然我是你父親買來的一個女奴。
可是你的父親從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女奴那樣的看待,你父親給了我生命,給了我理由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曾想過要把一生獻給你的父親,可是他走的太早讓我沒有辦法那麽做,因為還有你。”
曼珠的話越來越虛弱了雲飛揚的手越來越緊,注視著曼珠的那雙眼睛都紅了。
曼珠對著雲飛揚笑了,蒼白的唇勾起了世界上最美麗,卻最悲傷的愛。
曼珠的眼神慢慢的看向了一旁跪下了的塔利塢,曼珠叫著塔利塢的名字,叫的那樣的親切:“塢。”
“姨母。”塔利塢雙腿跪行到了曼珠的身前,曼珠虛弱的抬起了另一隻手,塔利塢快速的拉住了曼珠的手,說他在這裏。
曼珠看著塔利塢艱難的笑著說:“飛揚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這裏終究有一天會是你的天下,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可是,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屬於你的都會給你,姨母不求其他,隻希望你能夠好好的照顧你爸爸,至於你哥哥,你不要插手交給飛揚,我不想你們兄弟相互殘殺,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能。”
塔利塢看著曼珠沒有答應,我看到曼珠的手在吃力的用著力氣,塔利塢很久才說:“記住了。”
曼珠的手慢慢的離開了雲飛揚和塔利塢的手,眼神看向了我,曼珠說想和我單獨說話,叫所有人都出去。
雲飛揚看著我很久才離開,塔利塢也離開了,隻有塔利姓的男人沒有,因為不肯走。
我看著那個倔強的像個孩子的老男人用手推開了他的兒子,並叫塔利塢滾出去。
曼珠抬起眼看了一眼塔利姓的男人,虛弱的說:“不走就留下吧,其實我也不想你出去,有你陪著我我也就不會害怕了。”
聽的曼珠的話,男人的輪椅轉動了,慢慢的轉到了曼珠的身邊,男人那雙眼睛看著曼珠,曼珠抬起眼看著男人笑了,蒼白的唇輕輕的勾起,似乎是很困倦的樣子,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睛在顫動著,可曼珠還是睜開了雙眼,看著男人。
曼珠把邊上的手伸到了塔利姓男身結實寬厚的手上,把手指伸進了男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裏。
塔利姓的男人什麽都沒有說,低頭看著雙手間的那是蒼白無力的手握緊了,似乎隻要那樣就能留住曼珠一樣。
“桑,我舍不得你,怕你會孤獨。桑,謝謝你這些年為了我所做的一切,曼珠感激你,曼珠沒有忘記當曼珠無依無助的時候,是桑在身後給桑撐起了一片天,撐起了曼珠的一雙肩膀,讓曼珠還能活著,還能好好的活著,曼珠感激桑。
桑,曼珠想過要一直陪著桑慢慢的變老,慢慢的一起走進墳墓,可曼珠沒有機會了。
桑,我愛你,曼珠從十年前就愛你了。記得那時候我說過再也不能有任何的改變,可你說這世界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塔利姓的男人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雙眼注視著曼珠發呆,就那樣的帶看著曼珠。
曼珠慢慢的轉過了頭看著我,眼神淡漠的沒有任何的情緒,讓我感到了自卑,感到了淒涼。
我低下了頭,不知道該怎樣麵對曼珠。
“知道有了你的那一天你的爸爸死了,生你的那一天我差一點難產死掉,你走丟的那天我的命差一點就沒了,現在你回來了,你又要毀掉飛揚。
……飛絮,如果你還想叫我一聲阿媽,你就離開飛揚,這樣我不會再死後詛咒你。”
那時候當我聽到曼珠的話,我的心都要碎掉了,原來我的一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原來我給曼珠帶來了這麽多的傷痛。
我看著曼珠,曼珠的眼睛裏看不見任何的溫柔,看不見任何的慈悲。
那不是一個媽媽的眼神,不是一個母親看著孩子的眼神,曼珠是恨我的。
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是如此的多餘,不該的存在。
我笑了,流著眼淚傻笑了,我說:“我知道,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就當是還給你賜給我的生命。”
再也沒有什麽能夠阻擋住我眼中的淚水,淚留了滿臉。
我想要離開,想要把我頹廢的雙腿站起來,可是就在那一刻,曼珠閉上了雙眼,安詳的睡著了。
可是,為什麽曼珠的眼角流出淚水,而且不是一滴。
------題外話------
晚了點啊,手凍了,加上腦疲勞,嘻嘻